两天后,段紫陌颁布圣旨,将前相国卞承宗叛国投敌陷害忠良的罪行诏告天下,为林淮勇昭雪了冤情,同时将卞若兰的死因渐而化之,放出了软禁的泽焰侧夫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第二十章未知的隐患章节。
卞承宗一案在朝野可谓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舆论把信王尹默寒推到了风口浪尖。
就在众人因为段紫陌要严惩卞承宗的左膀右臂之时,段紫陌却突然宣布,迎信王入宫,待良辰吉日便册封其为侧夫。此举一出,全国哗然。
从早朝上下来的段紫陌独自坐在御书房的案几前,手里拿着弹劾尹默寒的奏折,蹙起了眉头。
自她登基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有些承受不住,却不得不硬生生挺住。卞承宗一案牵涉甚广,虽然没有完全结案,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然而,烦心事儿却没完没了,一桩接着一桩全都赶在这时过来添乱。据探子回报,南疆朝野颇有异动,南王世子不日来朝觐见。这南王据说与卞承宗那位贵妾水芙蓉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此次派自己儿子前来大夏,谁也说不准打的是什么盘算。
正想着,殷承夜走了进来,看她冥思苦想得脸色苍白,不免有些心疼,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
殷承夜是最早知道尹默寒进宫的人,虽然心里并不甘愿,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皇帝是段紫陌而不是他,他没有权利要求段紫陌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承夜,我是不是做错了?”段紫陌抬起头看着他,像是一只闯了祸之后看着主人的猫。
“尹默寒入宫已是板上定钉之事,勿须再论。”殷承夜坐在她身边,看着远处的冷宫,轻轻地道,“我已经将可进封的秀子名单列好,你看看。”
段紫陌推开了他送到面前的金贴,摇了摇头,“我不看了,你看着办吧。”
殷承夜见她眼神中闪过落寞的神色,嘴唇动了动,“这些秀子背后的家族暂时还不能控制。”
香炉中的香在大殿中缭绕,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心宁气静。
段紫陌不去看他,眼中满是讥诮:“朕虽为皇帝,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分别!”
这句话说得殷承夜心中一动,淡淡地道:“区别大了。青楼女子身不由己,自卖自身大多是为了生存。你却不同,你掌控着这些人的生死,不过是要忍一时之气罢了。”
段紫陌身子一僵,点点头道:“是啊,要忍一时之气。”
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段紫陌心里十分的憋闷,正出神,就觉得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传来了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他的手轻轻的覆在了她的手上,眼中有安慰也有怜惜……
信王府中,尹默寒正坐在大厅内,手中捧着一杯茗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穿得破破旧旧,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
孩子四处张望着,看起来很活泼可爱。老人神情紧张的拽着孩子,额头渗出了冷汗。
殷承夜看着孩子,淡淡地笑道:“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和皇侧夫有三分相似啊。”
老人吓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把孩子吓了一跳,“王爷,这孩子是无辜的,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这可怜的孩子一命吧。”
“这孩子的爹娘都是被殷承夜所杀,你身为李家的大管家,就不想为主人一家报仇吗?”。
这老人原名李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御剑山庄的大管家,年轻时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剑客,爱管天下不平之事,遇到仇家追杀,被山庄的主人李剑锋所救。
二十多年兢兢业业,直到御剑山庄不肯归顺天音阁,被殷承夜灭门,李福牺牲了自己双腿保住幼主,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抱着襁褓中的幼主,李福悲愤交加,他想要报仇雪恨,却没有复仇的能力。江湖事江湖了,他找了些曾经的好友,那些大侠们谁都尝过殷承夜的厉害,没有一个敢为御剑山庄出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李福绝望了,死了这条心,日子倒也过得不错了。
然而,踏实的日子没过几年,他就被一群黑衣人找到,连带着幼主到了信王府里,成了信王扳倒皇侧夫的一张牌。李福心里很清楚,他和幼主谁也惹不起,只有死路一条。
尹默寒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新贡的碧螺春,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身负血海深仇,本王实不忍心他流落在外,受尽**,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李福怯懦的看了尹默寒一眼,见他冷瞥着孩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颤声道:“王爷,我们只想平平安安过完此生,求王爷放过我们吧,王爷开恩……”
“罢了,既然你执意不肯,本王也不强求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20章节。”尹默寒的声音甚是温和,“这孩子真是聪明伶俐,可要好好的照看。御剑山庄只剩下这么一颗独苗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你也担不起不是。”
李福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脸上通红,说不出一句话,只将怀里的孩子紧了紧。
“来人,送客。”尹默寒脸上笑容一敛,拂袖而去。
未央宫中,段紫陌抱着一摞奏折和殷承夜一同批阅。段紫陌生辰将至,漠北以南的十大部族联合送来了寿礼,正在宫门外等候召见。
段紫陌听后放下笔,揉了揉僵硬的颈椎,对文清道:“带到未央宫吧。”
文清出去宣旨,十大部族的首领禹疆带着十个部族勇士押着一辆铁车子觐见。殷承夜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转身隐入了珠帘之后。
禹疆给段紫陌行礼之后,笑道:“恭祝陛下圣体安康,福寿双全。”
段紫陌摆摆手,道:“多谢。不知族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只是送寿礼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朕虽年轻,倒也知一诺千金之理。朕父皇和叔皇所诺之事,朕亦然。”
禹疆点点头,道:“皇上,不急,请先看寿礼。”说着,大掌一挥,罩在铁车上的红绸被拽了下来。车里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笼中一道白影窜出,对着段紫陌飞扑而去……
段紫陌一惊,拿到白影已经到了近前,她伸手在白影的头部和腮部搔了搔,抱起来在脸颊上蹭蹭,雪白的肥嘟嘟的团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好漂亮的白虎啊。”她戳着小东西圆滚滚的肚子,逗小猫似的捏了捏肥嘟嘟的爪子,“真可爱,断女乃了吗?”。
“回陛下,刚刚断女乃。”禹疆点头道,就知道送毛茸茸可爱的小东西段紫陌一定喜欢。
“家里有只喵喵了。你呢浑身白毛,就叫你小白吧。”段紫陌眼睛都亮了,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闷,从桌上拿起一块猪肉脯递到它的嘴边,“小白。”
小老虎迷迷糊糊的端详了她一下,嗅了嗅肉脯,凑过来叼走了,腮帮子鼓鼓的。
段紫陌对小老虎爱不释手,抱着它放到了腿上,轻抚着它光滑的皮毛。小白吃完肉脯舌忝了舌忝爪子,扒着她的龙袍添她的脸,逗得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陛下,这送礼是其一。其二嘛,是瘟疫。”禹疆见她心情甚好,便开了口。
“瘟疫?”医者的本能让段紫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情况?”
“其实我们也闹不清是不是瘟疫,枭部死了很多人,大巫师说这是上天的惩罚,是恶魔附身。”
“上天的惩罚不是瘟疫,是天灾。”段紫陌对大巫师之类的神棍一向秉持鄙视的态度,“症状是什么你知道吗?”。
“就是脾气暴躁,双目赤红,总是出现幻觉。”禹疆想了想,道,“很多人都是自相残杀致死,连牛羊牲畜都不能幸免。”
“他们是不是共用同一个水源?”段紫陌问道。
“现在想想,我派去的探子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喝的都是自己带去的活水,而不是那口井里的水。”禹疆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里依然明白。
“有人投毒。”林梦璇淡淡地道,“枭部之前可有异常?”
“枭部的族长与南王关系向来密切,最近却有所反常,对南疆加紧了戒备。”
林梦璇想了想,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药方,取出了一个玉瓶。
“这玉瓶里的药可解百毒,药方你拿着,去太医院抓药,快马送回去。”段紫陌将药方和玉瓶交给他,又嘱咐道,“在枭部煮些醋熏一熏,尤其是老人小孩多的地方。”
禹疆千恩万谢的离开,段紫陌转头看向殷承夜,道:“又是南疆。”
殷承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中一片冰冷之意:“尹默寒的册封明日就举行吧。”
信王府,尹默寒听着属下汇报着宫里的动向。属下说完后,他挥了挥手,让其退下,唤了心月复楚颜进来。
“李福走了,知道该怎么做么?”他声音平淡地问。
“是的,王爷。”楚颜低头道,“李福和李宏不会看到今晚的月亮了,尸首自会和殷承夜扯上关系。”
“很好。”尹默寒想到了刚才那个懵懂的孩子,若有所思的说,“把那孩子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切记,不要走漏了消息,换一具尸体。”
“是。”楚颜低头道,“王爷,恕属下大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养虎终为患。”
尹默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然地说:“本王做事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
楚颜心中冷笑一声,口上连忙称是,告退出去。
尹默寒的眉头紧锁,许久过后,他微微叹息道:“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