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吓了一跳,挑了挑眉,停了下来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44章节。她一停,殷承夜也不动了,看着面露尴尬的冯范盛。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笑了起来,道:“几位放心,好戏才刚刚上演。”说着,伸手撩开了用各种宝石和金线串联起来的门帘,引着众人往里面走。
段紫陌走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着酸味的甜味。这种味道段紫陌清楚,是配置逍遥散的一种烟草,在大夏,已经明令禁止吸食这种能让人兴奋,同时也消磨人意志的毒药。
殷承夜对这种味道也不陌生,在他还是天音阁二当家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作坊,专门制造这种令人精神恍惚,易受控制的毒药。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很奇怪这个畲王打的是什么盘算,在宫殿中点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厌恶,不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殷承夜指了指寝宫地上铺设的金砖和满墙的珠宝,有些揶揄的瞅了段紫陌一眼。
段紫陌不屑的抽了抽嘴角暴发户,真三俗。
三人绕过一块巨大的墨玉鎏金屏风,走到后方,就看到一张巨大的软床,床上除了古奥塔之外,还有两个年轻美貌的姑娘,被一条白色巨蟒缠绕,一个姑娘的脑袋已经被蟒蛇吞了……
段紫陌握着殷承夜的一紧,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渐渐泛黑,如同一潭幽深的池水,挑眉与蟒蛇对视。蟒蛇渐渐的眯上眼睛,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头颅吐了出来,那女子瘫软在床上,已然停止了呼吸。另外一名女子神情呆滞,被畲王的手下拖了下去。
殷承夜紧张的看着畲王,段紫陌刚刚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只好放弃原定计划,与他们动手了。
“叶夫人好本事啊。”古奥塔从软床是走下来,“竟然能够让蛇神如此听话。”
段紫陌抬首一笑,道:“妾身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
古奥塔一副吃惊的表情,正色问道:“叶夫人与大祭司是什么关系?”
段紫陌脸色不变,微微笑了笑,道:“大祭司与我家先辈有些瓜葛。”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从某种角度上说,她也没有说谎,她家先辈确实与江达有瓜葛,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古奥塔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皱眉道:“你究竟是谁?”
段紫陌见他沉不住气了,便想着赌一把,说道:“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知道你是谁。”
古奥塔显然被她的话说懵了,道:“你什么意思?”
段紫陌冷冷的扫了冯范盛一眼,道:“我的意思就是大祭司的意思。”
古奥塔眼神一冷,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都是大祭司的人?他不信任我?”
段紫陌摇摇头,道:“大祭司谁也不信任。包括我在内。”
古奥塔一愣,狐疑地问:“那你想要干什么?”
段紫陌轻笑了一声,道:“我和你一样,都不想做一个傀儡,自己出钱出力,到最后利益都是人家的。就是不知道,畲王想不想和我们合作。”
古奥塔不说话,冯范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正着急的时候,古奥塔开口了。
“如果我不合作,你又能怎样?”
段紫陌眼睑一垂,冷声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大祭司就说不准了。你知道,背叛他的人有什么下场。王爷所作所为,既然我知道,大祭司也不会不知道。”
古奥塔闭上眼睛半晌,睁开时精光四射,“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段紫陌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合作,王爷总要拿出些诚意出来。”
古奥塔冷笑一声,问:“你想我怎么做才算是有诚意?”
段紫陌轻轻的道:“不知道畲王听没听过一个和尚有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
古奥塔复杂地看了段紫陌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金刀,看都没看直接砍向冯范盛,冯范盛被金刀腰斩,张大了嘴,想叫唤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段紫陌无声的叹了口气,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说:“畲王,这里说话安全吗?”。
古奥塔点点头,让两人坐在金椅上,道:“安全,这里是我的地盘。”
殷承夜看着段紫陌三言两语就哄得古奥塔宰了冯范盛,心中不由感叹,段紫陌再老实也是皇帝,深谋远虑,对什么都可以信手捏来,归为己用。
坐下和古奥塔叙谈了大约半个时辰,殷承夜借口还要进行筹备钱庄之类的事情想要起身告辞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第四十四章妖邪摄魂术章节。古奥塔十分的热情,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一直到上了马车。
马车上渐渐的远离了行宫,车上的两人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段紫陌掀开厚厚的车帘向外张望了一下,小声道:“没人跟着,他真信了。”
殷承夜抬起头,问道:“你刚刚是用什么方法让那只巨蟒听你的?”
段紫陌笑了笑,道:“是摄魂术。在南疆这边,属于妖法的一种。”
殷承夜奇道:“妖法?你不是正经的天山弟子么,怎么会这种妖法的?”
段紫陌呵呵笑了几声,“旁门左道若是能救人性命就不是妖法。我从小就喜欢看书,看得多了也就会了。记得五六年前,我趁着外公他们出去云游,跟着煮饭的大婶偷偷下了天山,到了沧州的一个县城,那里面出了好几起奇怪的命案。”
殷承夜想了想,说:“我记得是六年前,沧州的鬼怪吃人案在江湖上轰动一时。”
段紫陌点点头,道:“就是那个案子,做饭大婶家里就有人被吃了。我跟着她进城的当天晚上,县城里的一个员外家就被灭了门。”
她拿起一个洗好了的苹果啃了一口,继续道:“听目击的更夫说,是老员外拿着刀把自己家的人全给杀了,鸡犬不留,然后自己抹了脖子。县城的人都说,又是一个被邪灵附体的。”
殷承夜来了兴致,道:“听起来确实很像被俯身了,莫非是有人对他用了摄魂术?”
段紫陌咳了一嗓子,接着道:“可不是么,那年的山头上来了些土匪恶霸,谁要是不听话,家里准被灭门。就连当时下令清剿山匪的县令,也身患重病,形同枯槁一般,身边的亲人几乎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不满五岁的男孩。”
殷承夜想起江湖传闻,好奇地道:“那个破了案的小仙女就是你吗?”。
段紫陌被苹果呛住,咳了几声,殷承夜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才缓过劲来。
“仙女我不敢当,就是打抱不平,拔刀相助了一把。”她捶了捶胸口,缓缓地道,“县令的幼子在员外灭门案之后突然失明,眼看病入膏肓性命不保,那些山匪竟然将满城的大夫全给抓走杀了,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去了县衙找到县令,他的小儿子当时只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了。我给那孩子把脉,却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所以就用摄魂术试了试。”
殷承夜皱眉道:“那个时候你也是个孩子,竟然就能运用摄魂术救人了?”
段紫陌无奈地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也是被逼急了,所以突然就会了。后来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府衙,根本就不是风水的问题,分明就是有人投毒。”
殷承夜听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这么做,那些山匪不会放过你。”
段紫陌笑了笑,道:“当时我故意让山匪抓去,直接见到了他们的老大,我用摄魂术控制了他,又在水源里下了些药,他手下的那些人自然也就被我控制住了,老老实实的交代底细。”
殷承夜听到这儿,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他们可否与南疆有关系?”
段紫陌点头,道:“帮助他们用摄魂术控制城中百姓的都是一些棋子,目的是为了夺取山里的特产,白色彼岸花。那种花炼制出来的液体有剧毒,是制造僵王蛊的必备原料。”
殷承夜听到“僵王蛊”之后豁然开朗,道:“跟江达有关?”
段紫陌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轻轻地道:“江达是个很可怕的疯子,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我,让我段家断子绝孙。”
殷承夜问道:“你们段家和他有仇?”
段紫陌淡淡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他的脸是我爹给毁的。”
殷承夜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就为这儿,他就要毁了你段家?”
段紫陌的目光转向窗外,“我娘当年是南疆的天授大巫,江达觊觎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当日他妄想挑起南疆与大夏的战争,在浑河下了毒虫。浑河顺流而下,从南疆到大夏,疫病四起。我娘为了天下苍生,只能以身殉道,用自己的血净化了浑河里的毒虫……”
短短的几句话,虽然极为简单,却足以令殷承夜想到了当年的惨烈,因爱生恨,因恨生怨,冤冤相报,永无安宁。
段紫陌冷冷的笑了,那笑容中有一种伤感和自嘲,“我并非是圣人,会以德报怨。”
殷承夜不觉心头一凛,或许这就是段紫陌的逆鳞吧。他早该想到,这人平时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总有一个地方是不愿也不可碰触的。现在,她愿意将隐藏最深的东西摊开在自己面前,已经实属不易,换句话说,她是真的动心了。
“圣人不好,凡人才好。”他淡淡地道,同时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段紫陌闭着眼睛,平静地道:“刚刚山坳里面的死人你看到了吗?月亮沟未必不是逆天咒的一个阵眼。南疆十部的叛逆,不能再留了。”
殷承夜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了?”
段紫陌苦笑道:“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的无辜。”
殷承夜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东西,他无法开解,只有默默的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