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看着银光从眼前闪过,微微一侧身子,一根银钉立刻沒入了旁边的古树之中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第七十章焰侧夫归来章节。不等她离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已经从树上跃下,将她围在了中间。
段紫陌的眼角微微下垂,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蒙面人恶狠狠地道:“要你命的人。杀了她的,重伤五千金!”
段紫陌冷笑一声,哀叹道:“我从來都不想杀人,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话音刚落,人已经冲了过去,手中一把轻薄的玉剑闪过一道道寒光,瞬间将几个离她最近的蒙面人击倒,废了他们的手脚关节,让他们卧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二十多个影卫已然赶到,不用段紫陌再动手,人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段紫陌沒有耽搁,又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四处涌起了一层薄雾,林间显得有些阴暗。
树林中,全身浴血的泽焰动作迟缓,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化脓的皮肤上,又痒又疼。他停在一颗树下,扶着树干喘着气,脸上显出不自然的潮红。
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泽焰如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安详的笑容。
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血虫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他要在毒素控制自己成为毒人之前结束生命,有尊严的迎接死亡。
倒在枯黄的草地上,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來。曝尸荒野,然后渐渐腐烂成一堆白骨,这种死法还真是狼狈。
段紫陌,对不起……
就在泽焰断气的前一瞬间,段紫陌看到了他,立刻冲了上去,探了探他的脖颈,拿出金针在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扎了几针,他的脉搏又恢复了跳动,她松了口气。
“泽焰,你醒醒。”段紫陌轻轻的摇晃他,只见他闭目昏迷,脸上蜡黄得如同死人。
心下一沉,段紫陌拔下头上的玉簪,划开自己的手指,撬开他紧闭的嘴,滴了几滴血进去。突然,她包中的千年蛊王开始剧烈的摇动,她赶紧掏出装着千年蛊王的盒子,把它放了出來。
肥嘟嘟的蛊王顺着泽焰的耳朵爬了进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明显胖了一圈的蛊王又从他的耳朵里蠕动了出來,最里面还叼着几条血红色的长虫,沒两口就吞了进去。
泽焰咳嗽几声,渐渐苏醒,眉头紧蹙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令他感到歉疚的脸。
“沒事了,你身上的血咒已经解除了。”段紫陌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别咽,含着。”
感到了身上那铺天盖地的疼痛,泽焰咧着嘴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
段紫陌听到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问道:“还能走吗?”。
泽焰微微摇摇头,道:“够呛,你别管我,有人要杀你,快走!”
段紫陌眼睛一眯,笑道:“不用担心,我现在带你回宫。”
泽焰刚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一僵,眼中显出了绝望的泪芒。
“想走,哪有这么简单。”一个轻佻的声音在段紫陌背后蓦然响起,“水清源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都这么爱多管闲事。”
段紫陌站起身扭过头看了來人一眼,一身蓝衣,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果然丑人多作怪,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來吓唬人污染林子就是你的罪过了。”段紫陌的眼神一冷,抱着胳膊,嘴角噙着笑看着他,“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国师?”
蓝衣人眼中一片冰冷,笑道:“真是张可爱的小嘴,怪不得主人那么喜欢你。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嘴割下來送给主人,他会不会把千年蛊王赏赐给我?”
段紫陌冷声道:“那就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皮子下头装得是什么货色!”
泽焰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來,道:“小心,他是个食人的妖怪。我亲眼看到他把人杀了,顿成肉汤吃下肚子……”
段紫陌脸色未变,声音更加平静,“你是西域萨拉族的人,不是那个国师对不对?”
蓝衣人大笑道:“果然是天山那俩老不死教出來的,有些见识。”
段紫陌一听蓝衣人出言不逊,不怒反笑,“打不打了,不打我就带他走了。”
蓝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的功力颇为深厚,却不是天山一脉。”
段紫陌听到一声微弱的申吟之声,回头看了看几乎蜷曲在一起的泽焰,决定速战速决。
蓝衣人突然跃起,对着段紫陌劈下一掌,掌风带着腐臭与黑气,泽焰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这是传说中的腐尸掌,沾上点边就会化为一滩血水,而段紫陌据说根本就不会武功……
段紫陌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就在腐尸掌打下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70章节。
蓝衣人眉头微皱,只听到后面一阵冷风声起,顿时血光迸溅,身首异处。
段紫陌在他身后站稳,手中的玉剑连一滴血都沒沾。泽焰彻底傻眼了。匆匆赶來的众多影卫们都傻眼了,怀疑的看着眼前决绝狠戾的女子,是不是他们温和善良的皇上。
段紫陌呆愣愣的看着那具一分为二的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突然淡淡一笑。
“走吧,回宫。”她淡淡地吩咐几个影卫小心抬着泽焰,坐上马车回到了皇城。
泽焰回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未央宫和永寿宫,殷承夜和尹默寒不约而同的來到御花园的湖心亭上,尹默寒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殷承夜坐到白玉石的椅子上,拿着一盏刚刚泡好的碧螺春抿了一口,浅笑道:“焰侧夫回宫是好事,怎么皇侧夫闷闷不乐的?”
尹默寒微微一笑,坐到他的对面,“皇上这几日都在常青殿,皇夫心里难道很高兴?”
殷承夜眼睛瞟向远处的常青殿,道:“皇侧夫何必装傻充愣,能让皇上停留这么久,焰侧夫的伤怕是不轻。漠北三王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尹默寒直直地盯着他,道:“皇夫还真是心胸开阔,本王佩服。”
殷承夜挑眉一笑,眼眸中透出丝丝寒意,“皇侧夫谬赞了,本宫所做与皇侧夫不过殊途同归罢了。倒是皇侧夫曾与本宫说过一句话,本宫一直牢记在心。”
尹默寒垂下眸子,掩盖住心中的那片刻骨恨意,轻声道:“哦?”
殷承夜轻笑一声,道:“这后宫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人心不足,安分守己才能好好地过日子。本宫对此话深以为然。后宫不比朝堂,有些事情你我心照不宣也就算了,何必摊在明面上。皇侧夫是聪明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相信你心里有个准谱。”
尹默寒嘴角微搐,笑道:“皇夫这算是警告本王吗?”。
殷承夜笑着摇摇头,道:“本宫只是有感而发,沒有别的意思。当然,如果皇侧夫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那就算是个善意的提醒吧。”
尹默寒抬起眼眸,眼中平静无波,声音也淡淡的,“皇上的武功是皇夫教的?”
殷承夜看到他眼中耳朵意味不明,悠然的点头道:“有什么问題吗?”。
尹默寒轻轻挑眉,“皇夫与皇上毕竟相识甚短,有些事情皇上也不好告诉,也就难怪了……”
殷承夜的眼中泛出隐隐的不快,瞬间即逝,淡淡地道:“皇上倒是跟我说过,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愿意再想,省得心里恶心。”
尹默寒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紧抿着嘴唇,转头看向湖中的残荷。
“户部拨了二十万两白银给太平王水若寒的事儿皇侧夫知道吗?”。殷承夜突然问道。
“是军费吧,太平王是皇上的远亲,一直镇守与漠北相连的重镇。”尹默寒淡淡地道。
“可是本宫的探子回报,这二十万两银子沒有拨给军队,全都落到了漠北那边。”
“这本王就不清楚了。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
殷承夜望着湖中冒出头的鱼儿,徐徐言道:“希望是误会。”
尹默寒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藏住了一抹凌厉,“不管是不是误会,户部尚书一职郑玖光已经不适合了,太平王那边也要多派些人手。皇上的江山,就是你我的江山……”
殷承夜静默片刻,幽幽地道:“此刻,牵一发而动全身。”
尹默寒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山雨欲來风满楼。越是风平浪静,就越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爬都爬不上來。”
殷承夜见一叶小舟从远处划过,浅笑道:“本宫回去了,皇侧夫自便。”
说完,纵身往小舟上一跃,身形渐远。
尹默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上,一滴鲜血缓缓滴落在大理石的地面。
常青殿中,段紫陌坐在软垫上,闭眼调息,让连续几日疲惫不堪的身体恢复了过來。
泽焰躺在内室的床上,整个人木木呆呆的,看着那昏暗的烛火,流下了几滴眼泪。
“心里不痛快?”段紫陌走过來坐在他身边,“或许与你父亲无关,是你三哥自作主张……”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的存在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泽焰略略转过头,“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和我那几个弟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段紫陌拍了拍他,沒有说话,也不想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和幸灾乐祸。
“好好休息吧,这里很安全。”她站起來,淡淡地道,“想开些,不管怎样,你还活着。”
泽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惨笑了一声,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是啊,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