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深度昏迷的男人,眼角忽然滑下两颗清泪,在憔悴的脸上印下一条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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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正事先打听好了苏云飞回省里开会,苏伯母正好回家拿换洗衣物,而苏云清的公司里也有事情要处理,他便带着舒影去了医院。
从陆天勇那里弄了一套护士服给舒影穿上,江修正便带着她大摇大摆的进了那重兵把守的楼层。
警卫们看着江修正都规规矩矩的敬礼,江修正点点头,在医生的安排下,穿上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病房的门被江修正关上,里面照顾苏云澈的小护士被陆天勇关照过了,见他们进来,便悄然退出,把空间留给两人。
江修正看一眼还在昏迷的好友,沉重的目光扫过舒影,低声道:“有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吧,时间快到时我进来叫你,我们就离开,免得苏家知道了,又要大吵大闹的。”
舒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男人身上,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江修正的话。
江修正叹息一声,也随着小护士退出去,默默关上门。
舒影还是呆呆的站着,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痴痴的看着床上的人儿,不敢前进,仿佛他是开在悬崖边上的奇葩,她想要过去采撷,可又怕跌落万丈深渊。
她只觉得有生之年,从未有这样一个时刻,让她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痛苦,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苏云澈消瘦了许多,以前温和英俊的脸庞现在居然菱角分明,两颊深深的陷了下去,显得他五官更加深刻,却也更加的让人心疼。
他憔悴了好多,虽然营养液一直挂着,可整张脸苍白无血色,那些擦伤的部位还带着淤青,在惨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舒影看着他的伤势,仿佛看见那一日车祸现场,心里想象着他当时该是多疼,一双小手攥紧了衣角。
他安静的躺在一堆仪器和管子之间,床边的仪器规律的“嘀嗒--嘀嗒--”响着,昭示着他微弱的心跳,说明他还活着。
舒影怔怔的看着床边仪器屏幕上的波浪线一条划过一条,终于鼓起勇气缓步过去,轻轻的在他床边坐下。
看着他在昏迷中还蹙着剑眉,两道浓眉之间形成微微的褶皱,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却颤抖着犹豫了,在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迟疑的定住。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要抚模一下这张朝思暮想思念成灾的脸庞,有多么想要碾开他哀伤悲苦饱受折磨的愁容……可是,她不敢,她怕碰着他,她怕他会疼!
“云澈……”她终于痛苦嘶哑的出声,却是含着低低的呜咽,带着拼命压抑的悲切,“云澈,我要你醒来……你不要这样躺着,一直躺着……好可怕……”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无措的、词不达意、断断续续的哭诉。
她多么希望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她自己,他明明是那么完美、那么甘于牺牲的一个人,为了周围人成全了那么多,委屈了那么多,老天爷为什么还要狠心这样对他!
云澈……舒影捂着唇,刷刷的流眼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悲恸的低泣。
“云澈……我那天对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也没有后悔被你爱着……那一天去你家里,虽然他们都很严厉,可是我想着那是你的父母爷爷,因为有他们,所以,才会有你,我就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可亲可敬……我爱你,虽然知道我们的爱很艰难,很沉重,但是我也没有后悔过……我只后悔我的胆小让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不能在有限的日子里好好的相处,给彼此更多的美好回忆……”
“云澈,”她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侧,温柔的摩挲,“对不起,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云澈,我带着我们的孩子远离这里。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就请你醒过来,我和宝宝等着你来接我们……如果,如果你永远不醒来,我和宝宝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你难道忍心我们母子流浪在外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修正进来,有些急切的道:“舒影,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走吧。”
舒影还是不停的掉眼泪,缓缓的起身,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月复上,“云澈,这是我们的宝宝,我等着……你来带我们回家。”
说完,她又看着自己平坦的小月复,“宝宝,这是爸爸,你要给爸爸活下去的勇气--”
“舒影,我们真的要离开了。”江修正看看时间,估计苏妈妈已经快要上楼了。
门豪团体幻幻。幻。她抹干眼泪,俯子,在他的嘴角,轻轻的一吻,“云澈,我们等你……”
直到舒影离开,苏云澈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只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深度昏迷的男人,眼角忽然滑下两颗清泪,在憔悴的脸上印下一条爱的痕迹……
江修正护着黯然失神的舒影从楼梯方向离开高干病房,只是,还没有走过转角,身后传来一个冷峻严厉的声音,“站住!”
江修正听着声音,暗道不妙,转身,看着身后还穿着病号服的林婉珊,嬉皮笑脸的问,“林大小姐有何吩咐?”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从云澈的病房出来,但是光看着舒影的穿着打扮和此刻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已经明白过来,“江修正!你居然敢背着我们带她来见云澈!”
江修正看她一眼,“不过就是见一面,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大惊小怪?!”林婉珊拂一下额头,语结,“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把云澈害的多惨?!”
男人有些冷漠的撇一下眼,“这是意外,并不是谁希望它发生的,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可是,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无论如何也难持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