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沉浸在言小惜已经离开的这个事实中,邢子寒并没有发现怀中艾洛琳眼底的阴狠,更加没有怀疑她在听到言小惜已经离开这话时,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讶,就好像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没什么”邢子寒淡淡的回道,抬眸却看见艾洛琳美眸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一惊,对这几天自己过于在意‘她’的事暗暗自责,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而感到不安。
“我只是在想……离婚协议书的事,我回来之前并不知道她已经走了,所以她也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怕艾洛琳发现自己的异样,他适时的找了个借口,心底却为自己刚刚月兑口而出的借口感到一丝庆幸,这种感觉让他眉心不禁再一次紧锁。
“你是说你放在书房桌子上的那份吗?”。就算明知道他的话只是敷衍自己所想出来的一个借口,艾洛琳心中虽然不悦,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心中忍不住为自己不用再想找什么借口在他面前“无意中”提起这件事而得意。
“你知道?”邢子寒疑惑的问道,他疑惑是因为他知道琳儿一向不喜欢待在书房,却知道他之前准备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因为她觉得都是书死气沉沉的很无趣,不像言小惜会静静的待在一边陪着自己做完所有的工作,有时候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看书的时候连自己出现在她身后许久了她都毫无所觉,除了那轻微的翻书声,她安静得甚至让人有种根本就不存在的感觉。
“嗯……我早上出门之前看到她进去书房,我以为她是刚醒过来去找你,所以过去想告诉她你已经去公司了,可是我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她好像在找什么,而且,她看到我好像很惊慌的样子,说自己在找离婚协议书,后来才发现在书桌上!”她回道。
“她签了?”邢子寒若有似无的问道,见艾洛琳点了点头,心底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沉闷,没有再注意她眼底的异样,吴伯刚刚不是说‘她’下午才醒来的吗?也许是吴伯年老记错了吧!
“嗯,我问她要不要等你回来再考虑清楚,不过她说不用,反正你们之间也已经互不相欠了!”艾洛琳仿佛是为了自己没有替他留住言小惜而感到一脸歉意,她的话顿时让邢子寒忘了自己刚刚的疑惑。
“互不相欠?”邢子寒冷哼道,双眸一凛起身朝书房走去,他到要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已经真的互不相欠了。
胸口因为这句‘互不相欠’而瞬间蹿起一股怒意,突然很想将那份离婚协议书给撕毁,如果不是因为她刻意向媒体透露的内幕,给琳儿带来巨大的压力,她以为他为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
艾洛琳紧跟他身后,眼底渐渐浮现奸佞般的笑意,却很快又被一抹阴戾的寒光所替代,虽然自己成功的激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怒气,但是这恰巧也证明了邢子寒对那个女人的在乎。
看到那份协议书上下端空白处那几个略微带点颤意无力的字体,邢子寒双眸不由自主地紧眯起来。
“寒,对不起,我阻止不了她,我原本是想等你回来让你去找她的,我真的很想跟她好好相处,只是我没想到小惜会这么固执,我知道她容不下我,可是她也没有必要说那些话来侮辱她自己……都是我不好……”艾洛琳哀叹道,脸上看似有着无尽的悔意。
“她还说了什么?”邢子寒捕捉到艾洛琳语中的哀怨,紧眯的冷眸直视着那刺眼的几个字,冷声问道。
“她说她欠你的钱……”艾洛琳话语一顿,看起来像是无意说漏嘴时的惊住不语,好像在维护着什么。
“琳儿,你不必再维护她,说吧!”他到是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多有骨气。
“她说……她说她欠你的钱……已经用她的身体还完了……还有这张结婚证书,也是她让我还给你的!”艾洛琳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双手颤颤微微的递过那本小小结婚证,一脸受伤的撇过头,不再言语。
用她的身体还完了?邢子寒冷眸骤然缩紧,紧握的双拳几乎已经克制到了极限,艾洛琳那仿佛火上浇油的证书,如针刺一般,让他充满寒意的眼底顿时变得幽黑深沉。
艾洛琳微微一怔,自己既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还是她要另想办法?只是一瞬间,看着眼前的男人快速地朝角落里那个带有指纹识别的宝险箱走去,心中不再狐疑,默默的劳记邢子寒快速按下的数字,唇边缓缓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她始终相信邢子寒对言小惜只不过是时间久了的一种习惯而已,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在医院里说的一句‘她跟周尚任是不是有别的目的?’的话,而舍得用那么残酷的方式折磨她了,虽然自己很不想看到那让人血脉膨胀的画面。
不过……看到那个女人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做这么多真的是值了,言小惜,这一次我会让你彻底的消失在寒心目中的位置!
“琳儿,去帮我把吴伯叫进来!”转过身,邢子寒语气平静,但还是可以听得出他刻意压抑的寒意,艾洛琳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该死!”见艾洛琳已经出去,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中胸口那股抓狂的怒气,邢子寒紧握的右手狠狠地砸在坚硬的书桌上,像是发泄般的来回紧拧着,书桌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凹陷的痕迹都没有,只有他手上那缓缓渗出的血迹说明他刚才的力道有多大。
他还以为她言小惜会说出多么有骨气的话,用她的身体还完了是吗?互不相欠是吗?紧眯的眼角一阵轻微的抽搐。
拿起笔,邢子寒飞快地协议书上那几个刺眼的名字面前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沉稳,苍劲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少爷,你叫我?”刚一进来的吴伯隐约感到了邢子寒阴沉难看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畏惧,淡淡的问道。
“把别墅里所有的一切恢复原样,尤其是好间‘杂物房’!”邢子寒特别加重了‘杂物房’,既然互不相欠,他自然也没有必要留着那些有关她的东西,这只会妨碍他跟琳儿之间的感情。
“……是”吴伯有一瞬间的犹豫,却还是什么都没问点头回道,他刚刚就感觉艾洛琳在跟自己说少爷叫自己时的神情有点怪异,似乎更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哎!小惜那孩子一走,她连她用过的东西片刻也容不下吗?
也许,自己那晚真的不是看错了……
“还有这些,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看到”邢子寒厌恶地将自己手中两本证书扔到一边,一本是刚刚琳儿交给他的,还有一本是自己刚才从宝险箱里拿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那两本结婚证书叠在一起时,眼前突然闪过言小惜捧着它们时小心翼翼的样子,眉眼娇笑的充满了感动。
“少爷,这是……”吴伯似乎明白邢子寒说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看到’是什么意思,他犹豫的问道。
“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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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惜捂着渐渐开始越来越疼的左脚,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懊悔自己刚刚不该那么逞强,拒绝吴伯找人开车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又不想待在那里,希望自己能走到半途的时候会有车子经地这里也好。
可是她好像低估了这个偏僻的地段,除了偶尔几辆奢侈得自己连手都不敢伸出去拦的车以外,根本没有半点车的影子,以前坐邢子寒的车来回的时候总是觉得这段到闹区的路很短,为什么自己走了大半天了还在这条路上?
刚刚醒来的虚弱身体让她再一次感到了眩晕,庆幸的是这里虽然偏,但是好在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树支延伸开来,俨然形成一个天然的绿色通道,让这条幽静的小路看起来更加的神秘。
找了颗背着路边又能看清楚路面的大树靠坐下来,脚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开始紧皱起眉心,缓缓地月兑掉脚上的鞋子,动作轻柔却还是弄疼了伤口,她只是紧咬着下唇并没有发出一声。
比起那晚艾洛琳所说的话,那种深入骨髓般的噬痛和羞辱,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那晚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却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没有之前那种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燃烧起来的滚烫感,但口干舌燥还是像似火烧般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出声,模糊的意识让她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门外的声音。
紧接着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再关上,半天没有声音,也许刚刚根本就没人进来,她无力地挥了下手放在床沿,想强撑着意识想轻呼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力气,耳边却传来了一声阴冷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