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七十五)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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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艘船在自己面前被风暴海啸狂追三千里,离三月觉得自己该表示一下对于那艘“不幸轮船”的同情。但是,除了同情之外,他们就再没什么想法了。

老瘸子已经看腻了“不幸轮船”的表演,准备让江暮渔送他回房。巫女见众人都回房了,也兴尽而归。冰刀帮的帮主上船后就被老瘸子暂时废了武功,扔在房间里了,一群人,老瘸子、江暮渔、巫女、离三月,还远远轮不到他出面。总之,这一船人就没有一个打算出手帮忙的。

能被风暴海啸狂追三千里,那是得跟江海结下多大的“仇”啊?谁知道自己救了他们,自己会不会成下一艘“不幸轮船”。

“不幸轮船”上的人也早已料到其他轮船的反应,只好自己一个劲地在船上祈神保佑。最后,他们实在没辙了,找了一个美人儿要扔进江海里,借“河神娶亲”平息大海的怒气。不要说他们看轻女人和无知,他们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那被强行换上一身嫁衣的“河神之妻”,对于同船人的举动,没有一点儿表情,傻呆呆地被推上了甲板,或许她是被残酷的人性给吓坏了,或许她是早料到自己的结果并不吃惊。

这一点,离三月不得而知。离三月所见的,“河神之妻”在甲板上快被推下船时掉了一滴眼泪。

“……啊!”“河神之妻”凄楚地尖叫了一声,跃入水中。

离三月本决意好不出手。可听到那凄楚的尖叫声后以后,不知为何,她突然为了这个小娘子难过起来。那一声尖叫,似乎叫疼了她的心。

就像是中了迷魂术一般。眼见跌入了海中,离三月突然之间心神一动,竟将“河神之妻”救了上来。

“不幸轮船”的人见有人突然插手,纷纷望了过来。过了一会儿,冒出一堆说对面船的人看上“河神之妻”美貌的,不救轮船却救“河神之妻”的,希望对面船人救自己的。离三月不理会,风暴海啸下的“不幸轮船”很快就会被撕裂,与其去理会死人,还是多管一管活着的人……

“河神之妻”掉入水的时候已经呛了两口,又被离三月从江面上一路拽到轮船上,中间不知误吞了多少口水,上了船第一件事就是倚着船栏大吐苦水。

见有目光望来,“河神之妻”以手抚胸强抑住吐水的冲动,怯怯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离三月直面打量“河神之妻”。

离三月救她时是心神一动,救完了以后何解?心中埋怨自己一声,可是已经救上来了,离三月也不好再将人推下去吧。再说那“河神之妻”……离三月看她一眼就心疼了。那“河神之妻”真是个大美人。桃夭算是长得很美吧,小鼻小嘴有江南美人的秀气,剑眉又带着塞北女儿的英气。不过桃夭跟“河神之妻”站一起,所有男子第一眼看得却是“河神之妻”。

“河神之妻”的五官不比桃夭出挑,但奇在身上一股气质。水女敕女敕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分明是一朵清水芙蓉,楚楚可怜。偏偏那柳眉凤眼往人身上一扫,就平添了一分撩人的媚态。

饶是离三月一个女子,在这烟视媚行下,口齿也结巴两分:“小、小娘子。”

“河神之妻”怯怯地看着离三月,害羞地低下了头,侧过脸往另一边的“不幸轮船”那儿张望一眼,又害怕得飞快缩回了目光,而后缓缓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别怕。”看见如惊兔一般的“河神之妻”,离三月突然善心大发,“我、我们这船直达江南,没有停船靠岸,你、你要能想法离开就离开,若是没法子就先留下来。”吞一口气,离三月总算说话顺畅一些,“我在这船上插不上手,但说两句话还是有人听。你要留下,就做我的小婢。有我护着你,没人敢随便丢你下船。”

现在船板上就离三月一人,“河神之妻”也是离三月一人救下的。离三月就自作主张了,她本是离家少主,管个丫头不难。

离三月一直介绍船上情况,因为“河神之妻”始终不开口。等离三月也没话可说了,转口问她愿不愿意,她想了一会儿,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她很不爱说话。

但想到可能是刚才的事对她触动太大,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离三月也就不计较了:“你叫什么?……那我叫你桃夭吧?我原本有个叫桃夭的丫头。”而后,离三月带她回了桃夭的房间。因为她身上的嫁衣早已经湿透,离三月就找了桃夭的那一件衣裳给她。

显然那一件衣服给她太大,她换了衣服出来,拖着一双大袍子,就像个俳优似的。离三月扫她一眼就笑出了声。“桃夭”凑到镜子前,左右打量自己的新模样,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离三月第一次见她笑,收敛了笑颜,温和地看她笑容。她竟然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垂头打理着宽大的双袖。离三月顾念她遇上这么大的事,让她先休息,第二日再起来照顾。可她连连摆手,随离三月回房伺候。

“桃夭”照顾人不比以前的桃夭聪明,不过做事很认真。有时候实在做不来,旁边人也会帮着一把,就因为她对自己笑了笑。她从来不说话,对别人就会笑。

后来吃饭时,江暮渔听说这事,问“桃夭”几句不答,想她是不是个哑巴,才算破解了众人的疑惑。

明白这一点后,离三月对“桃夭”心头更添怜惜和宽容。初时的那一段日子,离三月对她好得连巫女看着也羡慕。可巫女要说话了,又被离三月反驳回去:你对她,难道不好?

事实上,才到轮船上十天,“桃夭”已经得到几乎船上所有人的喜爱。八面玲珑是江暮渔的手段,可是还不如“桃夭”讨巧。就连万年冰山老瘸子,对“桃夭”的目光都意外的柔和……而巫女见着不急不恼,只顾着将好东西往“桃夭”的手上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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