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庄。
离仇看着四徒弟季凡从边疆来的信:“中原反击匈奴,初战大捷?圣上一定很高兴,可是不能太开心了。”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无意识地往上一勾,“匈奴人:战胜便进,战败便退。这次输了,他们肯定会退,采取游击战术。匈奴人最擅长游击了。要对付游击战,圣上就需要更多的人手。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而需要更多的人手?离仇似乎看到自己的交易加快了步伐,而奖品离自己越来越近……离仇的嘴角又忍不住地往上勾了一些,他几乎在笑。直到听手下人回报:江暮渔带着一个素衣少女回来了。离仇的嘴角才一耷拉。
“一年前,离小娘子和江郎君从边疆被掠走,现在,江郎君带着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会不会就是……”十六年来在边疆的离三月?护卫说话的时候,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
而离仇只沉稳地说了一声:“有可能。带他们来书房。”
“是。”
在小厮的带领下,离三月跟着江暮渔,好奇地在白云山庄行走。路过的小厮和小婢也不住地好奇地看她。离仇的唯一的亲生女儿?这身份,他们得笑脸相迎。而离仇将她丢在边疆十六年?这待遇,他们又得一番斟酌。
暂且不管离三月,看着前头的江郎君。消失了整整一年,江郎君再出现,眉目变得更俊朗,气质从容了。他与离三月说说笑笑,让人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如此的羡慕嫉妒,都让他们忘了江郎君的性子圆滑,他对谁都是很客气的。
江暮渔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白云山庄。离仇的三徒弟,江暮渔之弟可是一年没见到他了,想去看江暮渔,又知道江暮渔肯定先去离仇那儿,而江暮渔肯定见过离仇就来见他,便想等待,又听说江暮渔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二人迎面走过一个灰衣小厮。虽在赶着去见离仇的路上,江暮渔还是叫住他:“小圆!暮歌还好?”
“江二郎他……”
离三月听到小厮的答话,但感觉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她也不在意,她回来会引起惊动这是自然的。她还朝小厮微笑,作出最好的表情,不管小厮领不领情。
小厮斟酌着该说江二郎好不好。江郎君带了一个少女回来,引得江二郎吃醋才派他来:“江二郎他昨晚练剑辛苦,偶感风寒,现在床上躺着。”他该这样说吧?看看江郎君对江二郎生病,会紧张成什么样子,再气一气那少女。
“啊?风寒?”江暮渔果然像他所期望的表现地很紧张,就在小厮诡计得逞得意洋洋时,又传来一声,“那暮歌病了,你不在他跟前伺候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啊,怎么到最后话又泼回到他身上?小厮当即手足无措:“这个,我是去请巫医。”
“白云山庄没有巫医么?”离三月插嘴问了一句。
江暮渔一唱一和:“有。而且,暮歌身体弱,他房间旁边就住着几个巫医。”看小厮不知如何作答,江暮渔还是温和地叮嘱了一句,“下次别乱跑。回去告诉暮歌:见过师父,我马上去见他。”
小厮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没讨厌训斥的江暮渔,起码江暮渔是关心江二郎,却讨厌无故搭腔的离三月。
离三月很无奈:“我做黑脸了。”
“黑脸还是红脸都无所谓。反正你又不跟他过日子……等一下,师父的书房就到了。这下你得嘴巴甜点。”
“知道了。”离三月打量着离仇的书房。
白云山庄,历届武林盟主的居住地,地处吴郡的城中间的高山之上。山庄面积不大,但非常的高耸,故名白云山庄:在蓝天白云间耸立的高楼。白云山庄建筑呈“山”字形,其建筑中间的高塔便是离仇的书房,坐在书房,开窗眺望,吴郡的景色一览无余。
而吴郡,除了帝都雒阳以外,算得上是第二繁华城市。水陆并行,鱼米之乡。
将武林盟主的居住地建在吴郡,理由多多:一,吴郡繁华。二,吴郡风景美。三,雒阳为帝都,吴郡堪称第二。但江湖人以追求逍遥为本,与官府少有交道,四大帮派的山庄也都建在城郊。而白云山庄会建在吴郡城中,不得不说,算是一个例外。
“进来吧。”书房内传出离仇的声音。
“走吧。”书房是山庄内一座高塔,没有楼梯通道。江暮渔准备用轻功带离三月过去。
听到离仇的声音,离三月紧张得快要窒息,身子也僵了。江暮渔带她过去时,感觉自己手里抓着的就是一块僵硬的木头:“你还好吗?放轻松点。师父又不会将你吃了。”
可惜江暮渔的安慰,离三月一个字也没去听。她看着那一头笼罩在白云之间的书房和书房之间的离仇,随着越靠近书房,白云渐渐消散,离仇的脸一点一点地呈现在离三月的面前……
离仇长得很一般,身高也不高大。是那种看一眼,第二眼就会忘记的普通长相。但是因为其武林盟主的身份,别人多说他长得十分英气俊朗。离三月看清离仇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怔了一下:爹跟画像上的长得很不一样。这让离三月较快速地清醒了过来。
“出去玩了一年,终于回来了?”离仇看了看二人,先口气平常地问江暮渔。
江暮渔顿首行礼,跪坐,答:“一年前,我带着师父惩戒天拳帮的命令去边疆,路上遇见一个可能是师父敌人的人,与他同伴打探。他叫方梵天,十六年前江湖的一个二流高手,为了一株奇药之争而家破人亡。不知道师父还有没有印象?”
离仇想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又看离三月一眼,指着她问江暮渔:“在她面前说这些?”
“她是与我一同的,令爱离三月。”江暮渔向她使眼神,让她说话。
离三月收敛了仔细打量离仇的目光,想着应该行礼叫人,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朝着离仇迈了一步。既然迈了一步,也就不在乎再多迈几步,一直走到离仇的面前跪下,仰视着他,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