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后拒绝得干脆利落。
两人行走于宫殿的复道中。
闻听此话，逍遥停下，看了看她。复道旁边十步一个护卫，他便低声道：“朕从未想过朕还要跟自己的女人抢女人。你做什么，朕从来不管。这一次，你就不能让朕一次？”
“这话说得好像陛下做事，妾有管过似的？”皇后走在逍遥身后，他停下她未停，两人对面相视。
“这也是她的意思。要圣宠不衰，光凭她的脸是不够的。想她这次进宫，是被离仇逼着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圣宠。你就不要再来搀和。你搀和，她也不会理你。”逍遥回想起，反正，他是没从她身上看出喜欢的意思。不过那也罢，她在他手上便是了。寡人没被人喜欢过。
说来，他不是什么值得讨厌的人。只是身上的权力太大，让人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看到满眼的权力。
皇后默默无语。
仲冬。离三月数着日子过。迎接将来的十二月，采女在打扫宫殿，清理不需要的东西，涂塞宫廷的门户。离三月看她们忙着，自己闲极无事，也成了“不需要的”，就出门走走。
遇见一个美人。她见离三月，有点不高兴，但毕竟是遇上了，总得上前打个招呼，于是翻着白眼过来了，还找借口说自己最近眼睛不太好。
离三月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嫉妒就直说，何必装模作样。离三月她也不过近日多被召见了几次，而且，每次召见时，逍遥就塞给她文奏看，他抱着美人去邻殿逍遥快活去了。仅此而已。何必以五十步嫉妒百步？逍遥对她有点怕吧，嘎玛只是托他照顾自己，又不是说两人不能行夫妻之事，但到底是害怕。
两人打过招呼，就岔开路各走各的。
离三月往前走了十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扑通”推人声，奇怪地转过头，就见皇后站在被推倒在地的美人面前，火气很冲：“仪态不端就不要出来吓人，拉下去，笞三十！”
离三月一怔，看着生气的皇后。
那美人真是倒霉得很，刚好撞上皇后见过皇帝，一肚子火气地回来，找个借口找个人发泄火气。两个宦官赶紧将美人拉下去了。结结实实的三十笞刑下去，当即动弹不得，要叫太医令丞也得看身份，随便两帖草药打发了是常事，而后重伤不治……不得宠爱的女人还是求自己身体好些吧。
权力太大的人就让人觉得可怕，他想弄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皇后殿下在不悦什么？”
“我没不悦。”
离三月不问了，怕她发火到自己身上。随意找一些话题闲扯着，皇后今日真是有些不对劲，离三月说什么，她都只有漫不经心地应着，以往她都是很认真地听着的。
皇后也不看她，面对将要离开的人，看着更添伤感。她起身，随意地看离三月住的宫殿。向皇帝请示，要离三月住在长秋宫旁边的宫殿，这样每天就都能见到她。宫殿建起来，一代代传下去，修建、废弃、再修缮，有很多人住过，一住就是住一辈子。
怎么能想到会有人能离开宫？
皇后算是皇亲国戚，未嫁入宫前就与宫中多有来往。以前很喜欢这里，觉得这儿好大好漂亮，这儿的人都好宠她。后来，知道以后将要嫁到这儿来，突然不喜欢了，这儿再大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囚牢，这儿的人宠她不过是可怜她以后也要跟她们一样过日子。可是，这就是她的命，纵使不喜欢，又能如何呢？
离三月来，就很不同，竟然得到逍遥的另眼相看。皇后与逍遥两个都不喜欢彼此，但性格上倒挺像，两人都追求自由，有反抗寻常的违逆之心。皇后对离三月好奇心大起，又发现她文武双全、将相之才，难以不倾心。
现在，她却要走。
早知她不同，可知她如此不同？哪有一个人能出王宫？她身上有着可以改变命的力量吗？命是可以被改的么？不，那是否定了皇后当初入宫的理由。离三月能离开这个地方，她应该为她高兴，但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离三月越看皇后，越觉得皇后今日不对劲，不过，她能对自己做什么呢？责打、责骂？总不至于……
“唉。”忽然听见皇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皇后望向她，眉间愁色更添。
“皇后殿下……”
“抓起来。”既然如此，只有不让你出宫。这个王宫，没有人能够离开，我是这样，你也是一样，没有人能够改变。留下来，直到死，也陪着我吧。
权力太大，得到其爱或其恨都不会好结局，如果再加上占有心就更加可怕。
但是很不巧呢，遇上的偏偏是离三月。
在皇后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离三月没有丝毫犹豫，发动咒语。
于是，上前抓离三月的宦官顿住脚步，眼睁睁看着皇后像是疯了一般，忽然一头往墙上撞去。黄金做的屋子，白玉雕的梁柱。一头撞上去，头骨也撞碎，红色的鲜血、白花花的脑浆全都流落出来，皇后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成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剧痛下，皇后似乎从迷惑的咒语中清醒了一些，侧对着离三月的脸，眼睛望着她。
宦官采女们惊呆了。离三月冷默地看着。
只撞一下似乎不够。要让自己死的人，就不能给其任何活着的可能，彻底地死去吧！离三月嘴唇动了动，已经撞碎头骨的皇后，在众人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惊呼的表情中，再站起来，再狠狠一撞。
“皇后殿下！殿下！”宦官身子打着颤，才惊醒过来，大呼小叫地往皇后身边跑。采女们走到她身边不远，闻见那刺鼻的血腥味，一个个冲出王宫，不可在这里久留，不可再多看这副惨景。
离三月看众人仓皇地奔出宫，快步上前再看。皇后过度失血，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确认是必死无疑，她终于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