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长辈,你一个小辈在这插什么嘴!”大夫人闻言心头一慌,站起来指着江雪叫道,账目她不是没有,生长在蓉城这样的商业大城,不会绣花到时可能,不会理账那可是万万不能,从小娘家便教她理账,可是那样一笔烂帐,这么拿得出来?
“伯娘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娘老实,难不成我为家里,为以后的弟弟说句话都不成了吗?伯娘只消把我问的问题好好回答变成了!”江雪却也不惧大夫人这一套,梗着脖子跟她对视道。
“我觉得雪儿这丫头说的没错!”三夫人适时的加了一句,她先也觉得有些不对,却找不到症结,幸好江雪指出来,要不可不让大房的人钻了空子了!转头看了老家的几位叔侄一眼。便叫站绣。
“是啊,大侄儿媳妇,你就说说看吧,若是情有可原,做弟妹的想来也不会为难你,若是错的大了······”老家三叔没有把话说完,眼神怪异的看了大方的众人一眼。wunk。
老家三叔虽然是为着自己这一房人来的蓉城,身上也是带着任务的,三房的这个小孙子若是他不安置好,回去也没法跟三房的人夹带,更没法跟族里的人交代,是以,他才会审时度势的既要为自己一房打算,又要为三房小孙子争取利益。
大夫人原是想用先前那一套说辞蒙混过去的,没想到过去闷声不响的江雪却纠缠不清,连带着三房的人也造起反来,还有老家叔侄在一旁盯着,更别说还有宋之谦冷冷的目光了,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别人不晓得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真要赔起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大夫人的脸登时急的涨红,眼睛一瞪扯着脖子噌的站了起来,指着二房和三方的人叫骂道:“你们这一群白眼狼,平日里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管,只晓得吃穿只晓得要钱,如今算起银钱来了,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早干嘛去了!”
“大嫂也别这么说,我家当家的那时候说要从大哥手里接两间铺子过来打理,是大嫂不愿意的。”三夫人见大夫人开始撒泼,鄙夷的说道。
“那会子不是游儿正从他爹手里接过铺子吗?教导游儿都来不及,那里还有工夫分铺子给三弟?”大夫人扯着喉咙不讲理的嚷嚷道。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教导儿子管理铺子,就不能分出一两家给兄弟来打理?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宋之谦闻言冷笑了几声,道:“那银庄又是怎么回事?听说那是江家的根本,如今也让人给动了,外头还有不少人在等着江家拿出银子换本钱呢!”
宋之谦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大夫人装疯卖傻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都快疯了,怒视着宋之谦喝道:“你,一定是你教唆那些人来兑银子的,你是成心想看我们江家落魄对不对,亏你还是蓉城首富,竟然一点都不顾手足亲情,你这不是要治我们江家于死地吗?”。说着便要冲到宋之谦面前去撕他的脸,还好被大老爷一把死死的抓住。
宋之谦见状脸上的鄙夷更甚,看了一眼大老爷旁边平日嚣张自满,如今闷声不响的江荀攸,冷笑的从怀里掏出一沓东西,放在老家三叔手边的桌上,转身又坐了回去。
老家三叔疑惑的拿起那一沓子东西翻看了几下,脸色骤然便的严肃起来,抬头瞪着大老爷,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喝道:“大侄子,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被震的心猛的一跳,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踌躇了一会才上前拿起那沓子纸翻看了一下,脸上瞬间涨红了起来,猛的抬头瞪着江荀攸,冲上去便要打,嘴里还狠狠的叫喊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是要气死你老子啊,老子今日就打死你算了,也省的你以后在外面丢人现眼,省的你连累江家被人糟践。”
大老爷对着江荀攸便是两巴掌,打的江荀攸眼冒金星,大夫人这才从方才的盛怒当中回过神来,不待大老爷再下手,一手抱住了江荀攸,一手推开大老爷叫道:“你做什么打孩子,我就一个儿子,你若是把他打坏了,我跟你拼命!”
大老爷看着身板壮实,实际已经被这几年的放浪掏空了身子,被大夫人一推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只看笑话般,不伸手扶一下,直觉的自己的脸面都要丢尽了,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大夫人骂道:“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护犊子的娘,才会有他这样的败家子!”说着翻身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拿起那一沓子东西扔到大夫人的脸上喝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都做了什么好事!”
“他一个孩子能······”大夫人犹有护着,愤愤不平的捡起一张看了一下,登时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忙又捡起来看了几张,眼睛是越瞪越大,慢慢的转头看着羞愧不已的江荀攸,严重利光一闪,举手便要打下去,可是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宋之谦见状嘴角一勾,道:“早不教,如今打又有什么用!”
大夫人闻言浑身一震,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样,手落了下来,却没有打在江荀攸身上,而是重重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任由江荀攸这么唤她也不回答一句,只呆呆的望着地板,一脸的灰败。
“八十万两,八十万两啊!”老家三叔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几张纸道,“只那几张加起来便是八十万两,大侄孙,你到底借那么多的钱做什么去了!八十万两可是可以养活一村子的人过好几十年啊!”
“我,我······”江荀攸捂着被打肿的腮帮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见自己的爹娘气成这样心中越来越怕,抬头望着宋之谦,心中登时萌生一股子恨意,像他江家大少爷过去是何等的风光,就是眼前这小子也被他摁着打过,可是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开始变了,像是他生意做的越来越好,大老爷不是在他耳边唠叨让他多学学宋之谦,然后他成了蓉城首富,连江家的生意都要靠他帮扶,现在听说他娶的那个媳妇竟然是王爷的千金,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眼下他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老底,把他的爹娘气成这样······江荀攸越想越气,望着宋之谦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指着他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指使人故意害我对不对!”
宋之谦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挣些银子。”
众人闻言没有表态,不晓得那一沓子东西怎么能让大房的人都疯狂至此,只有老家三叔颇觉的宋之谦说的对,不愧是蓉城首富,果然有时间都是要用来挣钱的,连连点头附和道:“说的没错,说的没错!”
宋之谦又开口道:“就算是我算计你,你也不至于这么蠢吧,跟人合伙去开赌馆,对,开赌馆是很挣钱,可是拿钱是那么好挣的?没有白道黑道上的关系,就能把那行当做下来,那还不人人都争着抢着去做了,岂能轮得上你!何况开赌馆也用不上这么多钱,一百六十七两,有一半都被你用在赌/博上了,换不起就去动银庄的银根,难不成你不晓得一旦动了银根又被人知晓,银庄便再也生存不下去了吗?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无知者无畏!”
“我怎么晓得我运气会这么差!”江荀攸被骂道面红耳赤,比先前挨大老爷巴掌还要尴尬。
“做生意若是只凭运气,那观音庙的生意就太好挣了,要不你去做和尚算了!”江雪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江荀攸说道。
“你给我闭嘴······啊!”江荀攸对宋之谦有些许忌惮,对江雪可没有,等着他凶神恶煞的喝道,一转脸便又挨了大老爷一下。
“你这个逆子,你才给我闭嘴!”大老爷此时眼睛已经赤红,声音沙哑的几近咆哮的说道。
江荀攸大觉失了面子,他已经低声下气的让他爹发脾气了,没想到他还没完了,之前被打几巴掌都不计较,现在还来,登时暴跳如雷,抻着脖子凑到大老爷面前也跟着咆哮道:“闭嘴,闭嘴,我走行了吧!”说着头也不会的冲出了正堂。
大夫人毕竟心疼唯一的儿子,见状起身便要去追,转念一想也是该让他受点委屈,况且这边大老爷也搞不定,这才又坐了下来,瞪着宋之谦道:“你拿这些来,说想怎么办吧!”
“我不想怎么办,我只是提醒你这些钱都是江荀攸在银库偷拿的,你记得把这笔也算上,到时候分家也分个明白。”宋之谦凉凉的说道,像是不想管了一下,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你······”
“你们不就是想要分家,想晓得如今还有多少家产吗?”。大老爷却没有让大夫人开口,看了宋之谦和众人一眼,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道:“好,我把所有的家产列单出来,分家!”
“老爷!”大夫人闻言惊叫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就是抱着那些又能怎么样,没看见那么多的借据摆在那吗?还有外面要求兑票的人,你想这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大老爷抬头望着大夫人说道,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了。
大夫人闻言一愣,是啊,欠了这儿多的钱,即便他们把这那些家产又有什么用,等要求兑票和要账的人找上门来,还不是全都要吐出去,到时候只怕他们会一点都剩不下了!想明白这一点,大夫人再也无法争辩,往后退了一步,一坐在铺着厚厚面软垫的椅子上。
“大老爷果然聪明!”宋之谦嘲讽的一笑,放下手里端了许久的茶杯,神情就像是看戏一眼轻松。
大老爷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别得意,我有个条件,要分家产可以,但是银庄的债要先还了。”
“那怎么可以!”三夫人立马跳了出来,道:“欠了这么多银子,若是要还完,那家产不全赔进去了,还能剩什么?”
“大伯这样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江雪也觉得大房这么说很可耻,不屑的说道。
大老爷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哼了一声耍起赖来,道:“若是不愿意你们谁想办法把银庄卖出去也行,这样也能挽回点损失,若是两样都不愿意便算了,那你们也别想分家!”
一家欠了不少外债,说不定资产还不够用来抵在的银庄,就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谁会吃饱了去接手?众人皆被大老爷这样无耻的行径惹怒了,纷纷声讨了起来,又无可奈何,谁叫家产都在人家手里呢!
“凭什么大房的债要我们帮着还,要是这样,那就报官,让官府来分家产!”江雪十分不过,站起来说道。
可是她一说完,所有人又沉默了,不是他们不想支持江雪,只是这是若是真拿上官衙里去,只怕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大房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怕的,可是三房如今下面的几个小子姑娘不大不小都是议亲的时候,这一闹只怕会影响他们的亲事,加上这样算算就是分了家产也得不到多少,更是不想闹大了,便也没有只剩。
老家三叔一辈子没有进过跟官家打过交到,也不想来回蓉城便惹上官非,忙呵斥江雪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这里大人都在,胡搅蛮缠什么!二侄媳妇,你怎么也不管管!”
江雪闻言虽然不服气,可是碍着族里老人的身份,又有二夫人不断的扯她的袖子,这才不甘心的坐了回去,只看着宋之谦,让他赶紧想办法。
“这样好办!”宋之谦轻松的笑了笑道:“不就是银庄吗?我收了罢!”
此言一出,正堂里登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眼的看着宋之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