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开开门吧。”青凤在门外急的快哭出来了。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忧色。
自那日他们被思阑哄出门,已过了三日,思阑水米不进,只有偶尔几次隔着门叫他们安静,再看不出那门内还有活物。
“小姐,好歹吃点东西吧,不然你撑不住的,夫人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芜漪也急道,最少也要让小姐出出声啊。
蓝虎和迟天已经作势要把们撞开了,门却开了。
三天了,突然见到阳光,思阑眼睛有些不适应。“嘘,安静些,娘亲睡着了。”
“小姐,你别这样,夫人,夫人她…”
“嗯,没事。娘亲离开了,我知道,我没糊涂,你们别担心。只是娘亲没有离开我们,她自由了,她终于离开这个小院子,离开莫家了。”
“你们看,我从没见娘亲这么放松过,一直以来,想必她是很苦很苦的,却要忍着,是为了我吗?要是可以,我多想跟着娘亲啊。”
“小姐!”迟天惊呼。
“迟天哥哥,别担心,我不会这样辜负娘亲的,只怕我就是跟着去,也会被娘亲赶回来吧。我是再不敢让她伤心了。”
“可这莫家,这困着娘亲的地方,我们也不能再待了,再也不能困着娘,困着我们。”思阑眼中的决绝,让四人都唬了一跳。仿佛,这三天,思阑关在那个屋子里就像被困在茧里,而今,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将那茧碎裂,照耀光华。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莫府的主人,那个困了我娘一辈子的男人。”
“老爷,思阑小姐来了。”莫全低声回答着。
“嗯,让她进来。”
思阑缓缓的走进来,看着面前坐着的莫盛,她多年未见的父亲大人,眼中没有丝毫流光。
“是我对不起你们。”莫盛开口,声音中是满满的疲惫与伤心。
“你错了,你对不起我娘,却与我无关。”冷冷的声音。
“你很恨我吧。青依她…”
“没有,我不恨你,娘亲让我不要怪你,她也不恨你。”
莫盛痛苦的抬头。“我不管娘亲与你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再想起这个莫府对娘亲做了什么。我来,只是告诉你娘亲对你说的话。还有,我会离开莫府,带着娘亲,她也该自由了,既然娘亲不在这里,我与莫府也再无瓜葛。”
“胡闹!你姓莫!”莫盛咆哮着,有些控制不住,就像青依会再一次的离开他一样。
“那便舍弃这个莫字吧。以后,我便是祁思阑了。这个莫府,我既不爱,自然也不恨,只是,有些事,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我明白你在这个位子上不能对这后院的那位做什么,我也知道是娘亲自己饮下的那杯茶。”说到这,思阑停顿了,眼中第一次有了感情,一丝钻心的痛苦。
“我必然,会讨回这个。以同样的方式,祭慰娘亲。”直直的望着莫盛,毫无惧色,犹如莫盛年轻时一般的气势。
说完,思阑转身,走出了莫盛的房间,一直走出莫府,没有再看莫府一眼。
“相爷,小姐她…”莫华犹豫着说,刚才她看见了那样的小姐,他服侍相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与相爷这么像的。“小姐好像误会夫人和您了,就这样让她走,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让她走吧,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女,青依啊青依,唉,我们的孩子,竟连这个莫字也弃了吗?”。
“莫华,去祁府瞧瞧吧,终究是我欠了祁府的。”
“思阑拜见祖父祖母。”
“青凤(芜漪),迟天(蓝虎)拜见老爷,老夫人。”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祁老夫人抱着思阑起来,已然泣不成声,祁老爷也一一扶起了后面的四人。
“好孩子,苦了你们了,这些年。”
“不苦,思阑跟着娘亲,很幸福。祖父祖母,我把娘亲带回来了,娘亲终于回家了。”
两位老人再次止不住泪,连祁老爷子,也是湿了袖子。
月光洒落在庭院中,照着石桌旁寂寥的身影。
听到身后的动静,思阑淡淡的开口,“是迟天哥哥来了吗?”。“小姐。”迟天的眼中有着心痛。
“迟天哥哥的武功也越来越好了,到了身后我才发觉。”思阑笑了笑,想让身旁的人放心,“迟天哥哥坐吧。思阑有些事想跟哥哥商量。”
“小姐请吩咐。”迟天眼中满是关怀。“只是别苦了自己。”
“迟天哥哥也太放心思阑了,商量什么都没问呢!”思阑顿一顿。
“我想让哥哥继入祁家,成为祁府公子,我真正的哥哥,迟天哥哥愿意吗?”。
“但凭小姐吩咐。”
“你们本也是我的哥哥姐姐,再也没有什么小姐夫人了。哥哥同意,但也有疑问吧。”思阑望向迟天,眼中是坚定,是决然。
“我有些想法,哥哥随便听听。”
思阑转而望向天上半遮的月亮,想要遮住眼中的情绪,自己还是太软弱了吗?
“天下之权,无非兵权、政权。乱世用兵,治世用政。现今,西北匈奴之战,西南川滇之战,这乾正朝,非乱非治。身为女儿,又处于京师,政途,好像不太适合,而且莫府那位,位极人臣,却也是臣,握着权,却也用不得。不若另一条路。乾正十四年,半年后,科举与选秀同年而行,我知哥哥文武双全,若哥哥去那科举,可否有把握拿下武状元?”
“没有十全把握,小姐可是有什么安排?”
“尽力便可。武举头筹,会被安排至京畿或是宫城护卫,这两个位子,拿下其一便可,老尚书之孙,会容易些,这也是为什么要选哥哥你入祁府,不知哥哥可愿?”
“自然。不过,小姐,夫人希望您能快乐的生活,我们都知道想让小姐忘记夫人之仇很难,但小姐能不能试着放下呢?”迟天担忧着。
思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哥哥姐姐们都放心吧,以娘亲之才养我成人,想来也不愿我在这后院困守一生吧,而且,有的誓言,既立便不可破了,若娘亲怪罪,我便到时候再请罪吧,只是苦了哥哥姐姐们跟我一起闹了。”
“我们的命都是小姐和夫人给的,我们答应夫人,必护小姐周全!只求小姐能够照顾好自己!”
“好!哈哈!”一声传来,思阑和迟天俱是一惊,刚才的话若是被外人知道,而且听语气,应是站了很久了,为什么连迟天都没有发觉?!
墙角走出一人,月光照出的却是一身青袍,道士?
“好啊,你这丫头,果然不凡。”
迟天已拔出了剑,思阑拦住了他,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道长可是识得我?不知这其中有何缘由?”
“哦?你反应到快。令慈可有给你一支蓝羽?”道长捋着胡子笑说。
“有,可是与道长有关?娘亲去时,只说好好保管,却没有说明缘由。”思阑心中有一点激动,是与娘亲有关的事吗?
“既如此,你好好保管便是,总有知道的时候。”
思阑有些不高兴,正欲追问,道长又开口,“你的话并未对那小子说全吧,你谋划的只有这些?”
思阑笑笑,“道长可猜猜。”
“呵呵,你这丫头。”道长摇摇头,“与你有缘,收你为徒如何?”
“道长抬爱,思阑感激,可是不愿。”思阑盈盈一拜,柔和却干脆的语气。
“哦?何以回答的这么快?你且听我能教你什么再拒绝也不迟啊。”
“思阑对道长绝无轻视之意,只是,若错过天机,恐怕人事也再难为了。”
“你看得倒也透彻。”道长捋了捋长须,“我有心助你,便再帮你一把如何?”
思阑一想,正中下怀,“道长愿助人,思阑再无拒绝之理,方才对道长功夫只见一斑,便心生佩服。我这位哥哥也是爱武之人,道长便收我这位哥哥为徒可好?”
“便知道你会如此,这也不难,你这哥哥看着也是练武的料子,只是我不再年轻,练武这种动气的事也不想再做。”道长顿一顿,“可是指点一下倒也不是不可,我这有一本古笈,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也可帮他一把。”说完便看向思阑。
思阑暗叫一声老狐狸,“道长但说无妨,力之所及,思阑便要为哥哥讨得这一本书。”
“好!还是那一件,做我徒儿。”看思阑正欲张口拒绝,道长又开口“放心,无需你拿时间随我上山或云游,我知你往哪去,同路。而且,我便再许你一个愿,我虽无愿收徒为武,但可教授医术,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思阑心惊,她的计划也斟酌的许久,竟被眼前的青袍道人一眼看穿,这样的师父再不可不拜,当下屈膝,恭敬下拜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徒儿无礼,师父莫怪!”
道长点头,受完了礼,才扶起思阑。“礼已成,你便是我的好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