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这种时间,会有谁来呢?会不会是那个不要命的男孩大难不死地来兑现诺言了吧。
我疑虑重重地走近了门边。
如果果真是那男孩,那我心中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似乎此时在门外,等候着的,是我抗拒不得的命运。
我试图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命令自己无视门铃,命令自己赶快逃开。但是,如果,万一是那个男孩了呢?
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万念俱灰。门口出现的,是暖黄色风衣的男子。脸上铭刻刀痕,罪恶之火在他的瞳孔中熊熊燃烧。而他,正对着我发出一个等候多时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塔斯国的季词。”
死沼的执行使,他终于来了。那么我逃了许久,命运还是不会改变。有一些罪恶,还是要承担,公平与否,却无人评判。
杜夫,炆汶,我们必须再见了。
该来的终会来,离别这种事情,果真是一个都逃不开。
男子的身体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张脸。我大惊失色。那张脸,就在刚才还在我的身边。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孩,他跳了楼。难道,他也要同我一起被打入死沼么?
很快我的疑问就被解答。
男孩只是想要走进门来。他穿过了执行使的身体,冲我感激涕零。
“你真好,给我开门。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楼上的那位小姐。抱歉啦。”说毕,他一溜烟上了楼。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看不到执行使吗?更重要的是,他走近来的那一瞬,我蓦然就想起,他是那个孳孳。管寝阿姨的儿子。看来杜夫没有骗我,不久就能见到,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古怪的方式。
“如果让人类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世间失序,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景象。秩序即是一切。塔斯国的逃亡女巫,接受你选择的命运。”执行使走近了我。
我想要躲开,身体却万恶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执行使伸出手中的执行杖,他即将弹出我的灵魂,将我带去尺度王子的身边,承受他怨恨的深渊。
我闭上了眼睛,此生休矣。
这时,有人扯住了我的胳膊。
“如果我说,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呢?”这个声音,是……昨仑?
像是久旱逢雨,像是久雨见晴。昨仑带着他的阳光,温暖我黑暗的底色。他抓住我的胳膊,那么有力。以至于,势不可挡地捏碎了我的恐惧。
“你是谁?”执行使停住了手中动作。
昨仑笑起来。他将我藏在了身后。
“我是一个命运师。我来改变一个无辜者的命运。”第一次看到昨仑严肃的模样,他这样的话,字字句句落进我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是无辜的。
我背负着诅咒,杀死了万民爱戴的王子。而他竟然我接受审判的前一刻,来到我的面前。用着一种真诚无比的声音告诉我,你是无辜的。我来改变你的命运。
那一刻,我的眼睛流出了久违的泪水。
“命运师?这种无聊的称号。”执行使重新运起了执行杖,他的风衣瞬时风化,暖黄色的泥浆般的东西裹遍他的全身。而五官也在此时腐化,他回归了死沼执行使的的原本面目。
风阵阵强袭。我的头发被蓦然托起,昨仑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我的盾牌,挡住了绝大多数的攻击。
这是怎样的攻击。我仅仅露出了手指,那疼痛已经让我忍受不住。竟然比言之涛涛那时的痛苦更为强烈。而昨仑他竟然岿然不动。
“竟然能承受住死沼冥国攻?你究竟是什么人?”
昨仑朗笑。但是他的笑声明显有了些沙哑。
“都说了。我只是一个命运师而已。”昨仑轻松地笑了笑。虽然他极力隐藏,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有了伤口。
他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也罢,不管你是什么人,违背世间秩序的人,绝不允许存活!”泥浆扑面而来。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锐化成了匕首。昨仑一声闷哼,踉跄一步,但是,没有倒下。
“喂!你!快让开。不要逞强了。”我扶住了昨仑,他的脸色苍白。明显的已经承受不住了。
昨仑没有说话,他挡住了我的手。再次站直了身体。
“还能站起来吗?“执行使有些意外。
“如果,如果我不站起来的话,还怎么改变她的命运。”昨仑再次庇护了我。他特有的香味,已经淡了好多。掺杂着血腥味的他,直视着执行使。他的眼神宣告一切:他不会退让!
“改变命运?愚蠢之至。”执行使狞笑起来。
他嘶吼着,泥浆在他的身后形成了巨大的屏障。屏障上,地狱图景惟妙惟肖,因为酷似,所以恐怖。无数的怨恨在他的身后翻滚。惨叫声,哭号声,响遏行云。
“想要反抗世间秩序的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执行使的目光狂暴,手中执行杖急速挥舞,几乎看不清原形了。
“愚蠢的人,就要承担自己悲惨的命运。来吧,愚蠢的人,让我见识你的胆量吧。”他的声音在我耳中回荡。
昨仑一动不动。他镇定的开口:“对死沼的执行使对手,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怕了吧?胆怯了?愚蠢终究是愚蠢。你这样什么都不做,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执行使步步紧逼。
此时,我听到了昨仑的声音:“抱紧我。”
我一惊,“什么?”
“快点!”他催促。
我赶快照做。
头开始发晕,身体像是秋天疾风中的落叶,打着转,将要死亡。
这划破脸的是什么?我像是忽然间置身于冰天雪地的世界,冷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