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再看看被纳兰扔在一旁黑黑的烤肉道:“都不能吃了,我们再找一些山果吧,不过现在才七月,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成熟的果实。”
纳兰随着落尘寻找山果,看见几棵高大的桑树,树上结满红黑的桑葚煞是喜人,落尘诡秘一笑,道:“纳兰,这是桑葚果,酸酸甜甜极为可口。”
“我去摘。”纳兰飞身攀上桑树,落尘笑笑仰望着树上的纳兰道:“你摘你的,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别的果子。”
纳兰开心的开始摘桑葚,手边没有合适的袋子装果子,撩起长袍的下摆来盛桑葚,落尘远远地看见弯唇一笑,低头采着野果,不多时听见纳兰飞身下树在那里呼唤:“落尘快来,我采了好多果子,够我们吃的。”
落尘慢慢走过来,惊讶道:“哎呀纳兰,看你满身弄得,衣服都被染了。”
纳兰低头一看身上的白袍,被红黑的桑葚染得斑斑驳驳,一片鲜红,叫道:“哎呀,糟糕,怎么会染到衣服上?”
落尘摘下背上的药篓道:“把桑葚装到我的药篓里,你快快下山换衣服去吧。”
“无妨,不过是一件衣服。”纳兰唰的一声撕下下摆,把桑葚铺在地上道:“快过来吃吧,你也该饿坏了。真是佩服你,采了快一天的药滴水未进你还能精神百倍。”
落尘见他毫不犹疑的撕坏衣服,心中有一丝歉意,席地坐下来倒出篓中的野果道:“我也采了不少,一起吃吧。”
纳兰好奇的捻起一枚卵形的紫色浆果道:“这是什么果实?”
“这是桃金娘,还有白叶莓,山枇杷,野杨梅,地焦,野葡萄,酸藤果,薜荔果。都是我经常吃的没有毒。”落尘拿起一颗桑葚,咬得满口甜美津液赞道:“真是天然美味,一股山林的清新。”
纳兰也捻起尝了一颗道:“真是好吃。”两人就着野果饱餐一顿,落尘又采了一些说要带回去给阿宝尝尝,纳兰看她娴静犹如山中精灵轻轻在丛林间穿梭,再看看自己满身满手浆果汁液不由失笑,这个落尘竟然这样整自己,还真是不一般的调皮。心中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开心快乐,自己的孩童时光从来都是在书房教场度过,哪里体会过寻常百姓家平凡快乐的消遣。
日暮时分,两人才姗姗下山,回到碧苑小筑,朱氏早早在门口眺望,落尘飞鸟投怀般扑入娘亲怀抱,嗔道:“娘,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息?”
朱氏慈爱的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娘都望眼欲穿了。”
“娘,还有外人在看呢。”落尘脸上飘起一片红云。纳兰失笑,这个落尘还真是多面,此刻竟如稚子一般依偎在母亲怀里。对待他的时候怎么就是冷冰冰,毫无半点温情。
朱氏望着纳兰衣衫不整满身凌乱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纳兰大人满身伤痕?”
“没有啊。”落尘道。
“没有?那纳兰大人怎么满身血迹,衣衫凌乱?”朱氏指着纳兰身上点点暗红道。“难道你们?”
“娘,你想什么呢?”落尘大囧,“那是我们采桑葚时弄的。”
“采桑葚?采什么桑葚?”
落尘有那么一刻后悔不该作弄纳兰,嘟囔道:“中午在山上没有带干粮,所以就采些浆果充饥。”
朱氏怀疑的看着女儿嘴上红色的印记,落尘摘下药篓冲屋内喊道:“阿宝快来,今天摘了好多野果给你尝尝鲜。”又问娘亲,“娘要不要也尝尝?”
“快先让纳兰大人进屋梳洗一番。”朱氏往屋里让纳兰。
“不用,他在山下有驿站供他梳洗,我们这里全是女眷恐怕不太方便。”
“落儿,纳兰大人堂堂男子,你要他如何回去见他的下属?”朱氏责备落尘道。朱氏责备落尘道。她是堂堂大家闺秀,曾今贵为皇妃,对礼仪规矩看的颇重,不赞同落尘的做法。
“不妨事,晚间回去不会有伤大雅。”纳兰向朱氏拱手告别,落尘咬唇一笑,不顾母亲的阻拦回屋内去了。朱氏跟进屋内不悦地道:“落儿,娘何时教过你这样作弄别人?有失身份。”
“娘……”落尘欲言又止,踟蹰半晌才道:“女儿不过是希望他知难而退。”
朱氏闻言一怔,“落儿,对你的将来娘真是放心不下。”
“随遇而安,娘不要太为我的将来担忧,人生后面的事谁又可以料得到,现在我所做的都是不让自己陷于未来的水深火热之中。娘,我最好的安排就是将来不嫁人,这样不必陷别人于不必要的煎熬。”
“怎么可以?娘所期盼的不过就是你将来可以幸福安详的生活着,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娘,你我心里都清楚,普天之下没有我们母女二人的安身之处。除非有一处境外桃源,我们才可以避开这里一切的纷争。”
“落儿,落儿,我们应该怎么办?”朱氏涕泪纵横。
“一切顺天应命,保持我们坚定地信念绝不动摇,娘,那样才有可能找到我们的出路。出世必先涉世,女儿绝不会让自己陷在两方任何一个漩涡中。”
“那你和纳兰公子?”
“我和他绝不可能,现在我们站在朝廷和反清组织之间的夹缝里求生存,不论哪一方我们都必须做到不偏不倚。”
“落尘,为何我们要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娘当年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娘,不要想太多了。”落尘安抚娘亲,“万事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只要我们母女永远在一起一切就足够。”
朱氏闻言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摇摇头坐下,开始帮落尘整理采回的药草,纳兰伏在门边听完二人的对话,轻轻站直身子,清瘦的背影慢慢消逝在蔼蔼暮色中。
落尘若有所思地望着竹扉脸上看不出悲喜,手中没有停顿继续整理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