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前传:步步成殇 无能为力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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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地盯着明黄帐顶,康熙久久无法入眠,忽听寝宫门外喧嚷不断,康熙烦躁起身问道:“李德全,何人在外喧哗?”

昏暗摇曳的烛火中隐隐绰绰走进来一个风姿卓越的妃嫔,是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康熙的嫡亲表妹,后宫如今的第一把交椅,储秀宫佟佳皇贵妃。佟佳氏一进内室,向康熙盈盈万福道:“皇上,是臣妾。”

“哦,是你啊。深夜来此是有什么事吗?”。康熙不好发作她,淡淡问道。

“皇上,臣妾来是……”话说了一半脸到先红了起来,扯着帕子忸怩着,后面说的话声如蚊呐,康熙听不清也不想听清,遂道:“夜深了,朕也累了,爱妃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储秀宫去早早歇息吧。”说完便高声唤来李德全让他送贵妃回储秀宫。自己重又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佟佳氏不再言语。

看着龙床上明黄的背影,佟佳氏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目而出,借着李德全的扶持颤巍巍的站起来黯然退下去。出了乾清宫大门便推开李德全,捂着嘴伤心的呜咽起来。等候在门外的储秀宫宫人见状,连忙迎上来低声劝慰着。

墨黑的夜色里,忽然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李德全一看连忙命守夜的小太监拿伞来,佟佳氏一时觉得颇为失态,连忙擦了擦泪道:“不用忙了,雨也不大,我这里慢慢淋着雨回去也无妨。”说完便不顾宫人的劝阻慢慢步入微凉的雨幕中。

初秋的夜雨,好凉,可是再凉也没有一颗被伤透的心凉。

看着皇贵妃执意要淋雨回去,李德全急得直叫祖宗,这些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一个比一个倔。连忙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伞追上去。

乾清宫厚重的宫门沉沉阖上,值夜小太监轻手轻脚进来康熙的寝殿检查油灯里的香油,却见明黄的龙床上,万岁爷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边。

“皇贵妃送回去了?”康熙闷闷地问小太监。

“回万岁爷,外面刚下起了小雨,皇贵妃哭着不让李公公送,淋着雨就要走,这会子李公公追着送伞去了。”小太监见问,连忙跪下来添油又加醋的答道。

下雨了,康熙下意识的浓眉一折,那,那索伦杆上的女子……一下子站起来,下一秒又重重的坐回去。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下雨,忽然就为那个始终想不起来她什么长相的包衣奴才担忧起来。

侧耳听着宫瓦上沙沙的细雨声,康熙忽然就想到皇城根下秘密田园里的花,那一丛绿油油的彼岸花何时才能开呢?“何时花开了,皇上便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这是那位送他花种的大师说过的话,康熙忖道:真的吗?花开就能见到落尘了?

沁凉入骨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神武门,索伦杆上。

昏迷多时的落尘被这天降甘霖淋醒,欣喜地望着黑色天幕中绵绵不绝的雨丝,努力扬起干瘪的小脸,尽情让这清凉雨水滋润自己苍白无力的灵魂。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城门楼下避雨的士兵大叫:“快看快看,好多乌鸦朝这里飞过来了。”

没有那撕嘎难听的鸣叫,无数的乌鸦成群结队极为默契的朝神武门索伦杆的方向飞来,落在落尘头顶上的锡斗上张开黑长的羽翅,紧密的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连接起来组成一朵硕大的乌鸦云,为杆上的落尘挡住秋雨的侵袭。所有守夜的士兵都探出脑袋来观望,啧啧赞叹蔚为奇观。连披着蓑衣站在索伦杆下的慈宁宫侍卫也忍不住抬头观望。秋瑾蜷缩在一旁的前沿下避雨,听到骚动醒过来惊讶的望着漫天的乌鸦。

索伦杆的上空群鸦聚集羽翼相连首尾衔接,宛如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罩着索伦杆上的女子。不同的是,这把伞是以索伦杆为柄,神鸦为伞面。

守卫神武门的士兵沸腾了,纷纷窃窃私语道:“这女子不是什么妖孽,她一定是冤枉的,所以神鸦才会这么庇护她。”

落尘扬起脸虚弱的望着头顶上那些弱小的,甚至在她以往观念里视为灾难和令人恐惧的小生灵。微微浅笑:“谢谢你们这些小东西这样护着我,更多的时候人还不如你们这些小生灵一样洞悉人性,可惜你们这样护着我,非但是我的福气,恐怕也将是我无法逃避的负担啊。走吧,离开这里。这些天受到你们的照顾我才能活到现在,你看你们浑身的羽毛都湿透了,不到天亮你们就要活活冻死了。”

没有一只乌鸦愿意离去,都睁着黑亮的鸟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落尘,好像在对落尘说:“没关系,我们都能挺得住。”

“走啊,快飞走啊。”看见一些体弱的鸟已经支撑不住掉落下去,落尘失声痛哭,喃喃呓语:“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大师,澄空大师,我求求你,我不再任性的为所欲为。我求求你,赐还我的法力,让我离开这个残酷的人世间。”

大觉寺的废墟上,澄空大师端然而坐微微喟叹:“落尘,这就是人间,活着,无能为力着,并痛苦着…….”

神鸦为了保护蔓菁小主不受夜雨侵袭而大批的死亡掉落,这样匪夷所思的见闻,随着这连绵的雨夜迅速渗透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天刚蒙蒙亮,慈宁宫的执事太监刘海英就急慌慌的进了寝宫,把这个传言告诉给了刚刚起床的孝庄老太后。

“真的?”老太后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兴起来的这种传言?传慈宁宫侍卫总管,哀家亲自问问他。”

“哎呦喂,老祖宗,这话就是昨儿半夜多海跑来告诉奴才的,他本来是要连夜上报的,这不是怕打扰您奴才才今儿一早就来禀报的。现在宫里的人都说那蔓菁小主是冤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妖孽,所以大清神鸦才庇护着她。”

“那又如何?哀家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杀错过一个人,难道仅仅因为神鸦护着她哀家就要饶她一命?”老太后不以为然神色倨傲,“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不知弄得什么幺蛾子?居然连神鸦都保佑着她。哀家就不信,粒米不进的饿她六天她还能活着下了索伦杆。传哀家懿旨,不管神鸦怎么护着这乌雅蔓菁,这六天的刑罚如果她真能熬下来,才能真正证明她不是所谓的妖孽。到时候哀家不仅不会罚她还会好好的补偿她。”

“嗻。”刘海英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平常人不吃不喝饿个三天不死那叫命大,这饿上六天古往今来有谁能活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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