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宫廷里面御用的马车飞一般地驶离皇城,每到一处守卫森严的宫门前,驾车的男子只要亮出随身所带的腰牌,众人便毫不犹豫地打开宫门,放他离去妃来横祸:王爷爱找茬158章节。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西城门的侧墙边上,驾车的男子隔着帘幔对里面的人告辞道:“再有一会儿城门便会开了,二位保重!”说完,风一样地消失不见了。
城门放行之后,流韶驾着从集市上买来的马车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向西逃去。回想昨夜牢里发生的一幕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巨大感触。萧念黎伤得比较重,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抚模着她冰凉没有半分温度的掌心,流韶心中顿时涌起前所未有的慌乱。
“阿黎,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怎么这么爱睡?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音调里掺杂着一丝莫名的颤抖,从未有过的害怕填满了他的整个心头。
“嘶”得一声申吟划破了夜的宁静,萧念黎皱着眉头,从睡梦里惊醒过来。昨夜大牢里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这会儿又见自己和流韶好端端的没有半点事情,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还有不解:“流韶,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现在很安全,你睡了整整一天,想不想吃点什么?”不想她再为别的事情担心顾虑,流韶很自然得转意起了话题来。
却不知流韶越是不说,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生怕眼前这些只是她不小心做的一个美梦。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固执,流韶无奈,只得把紫鸢冒险将他们送出的事情告诉给了她。强忍着脊背上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她扬起下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们走了,那紫鸢怎么办?她会不会有危险,慕容迟会不会为难她?”
“傻丫头,相信我,紫鸢不会有事的。”流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尽管一直不太愿意承认,但他终究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慕容迟的默许,他们可能连天牢也出不了。
“慕容迟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人,我已经不恨他了,你也不要再怪他了好不好。”感受着他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萧念黎目光恳切得看着流韶说。
流韶望着她暖暖一笑,点头说道:“我和他本就是各为其主,谈不上怪或不怪,我知道你其实是怕紫鸢夹在中间为难。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有慕容谦在,他还不敢对紫鸢太过无礼。”
见他面上闪过一抹不忍之色,萧念黎知道他又在想着自己背上这些伤了,不由在他手臂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撒娇道:“该看的,不该看得全都被你看光了,你想不对我负责看来也不行了!”
流韶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记深吻,目光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眼前不断跳跃着。以往的胆大妄为,全在这一刻化作了娇柔腼腆的小女儿姿态,巴掌大的小脸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比那天边的晚霞还有艳丽千百倍。
春去秋来,一转眼两人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村庄上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幸福,也是最轻松的两个多月。每天一早流韶都会跟着庄上的男人们去到山里面打猎,然后再将猎到的动物皮毛拿到镇上去卖,运气好时,一次猎到的就足够他们两个人大半个月的开支。碰上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靠着邻居的补贴拮据度日。
虽然物质生活是前所未有的贫乏和短缺,但是这份怡然潇洒和无拘无束却是他们共同追求和向往的。最初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萧念黎身体太过虚弱,背上的伤也总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留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邻居的张大嫂跟他们渐渐熟悉起来,每天都会送来很多对伤口有好处的药材,背上的伤也因此好得十分利索。
“流韶,我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得太不真实了。”月光下,萧念黎靠在流韶的怀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迷惘之色。
自从离开梁国,流韶便带着她隐姓埋名得住在了这个不起眼的村子里。伤没好时,她还能骗骗自己,当作是暂时的情非得已。可是早在一个月前,她的伤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没离开,主要原因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尽管从未亲口对他说过不想回去的话,但是她的眼神恐怕早就已经泄露了心底的那些想法!
连着几日,流韶都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陪着她,一起晒太阳,一起喂小鸡,一起看着日出日落,晚霞满天。萧念黎时常趴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可是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梦里又如何能够静的下心来呢!
一早起来,上下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一样。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她对流韶挤出一个无比黏人的表情:“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我。”
虽是一脸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可是语气里的撒娇成分却是显而易见的。流韶望着她恢复健康的小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得说:“再不出去想办法赚点家用回来,我和你恐怕得喝西北风了。”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不用为生计发愁的人来说,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是十分不容易的。
萧念黎不情愿的嘟起嘴,无奈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在家等你回来。”这样的话语,每次流韶出门的时候,她都会不厌其烦得诉说着。每每这个时候,流韶就会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最幸福的男人了。
流韶拿着弓箭离开家门的时候,村子另一头的入口处正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听得人群中,有个身躯佝偻的老大爷乐呵呵得笑道:“咱们这地方,已经好些年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旁边来得稍晚的一些人,还不知道前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完老大爷的一番话,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人群的尽头,一些穿着官差服饰的人正列队站在那里,像是为了迎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