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七年三月。
下江南的水路上,一艘外观雅致、内设舒逸的精致游船,顺水南下,目的地正是繁华日盛的金陵。
“这一走,弘历不知要怎么偷骂咱们俩呢。”槿玺嘴里如是说,脸上则洋溢着轻松的笑意。盼了这一日不知盼了多少年,如今总算达成所愿,能不开心吗?!
“随他。只要他别将爷好不容易整顿清爽的朝政搞得乌烟瘴气就好。”胤禛双手枕在脑后,透过船窗,眯眼望着窗外的景致说道。
槿玺笑而不语。弘历的能力如何,胤禛是最清楚的。嘴上如此说,心里可是笃定的很呢。要不然,对几个孩子严苛有加的他,何曾会将大清基业二话不说就传给了弘历?
哦,不过,眼前也只是让弘历代政。还没真正传位,许是他想远远地看弘历执政几年吧。等稳妥了,再正式传诏退位。如此一来,几位一直看好弘时,千方百计想让弘时调回京城参与夺嫡的顽固大臣们,也能擦亮眼睛好好瞧瞧弘历的本事,让他们心服口服地接受弘历,接受胤禛的安排。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觉得爷最帅?”胤禛回头笑睨了槿玺一眼,将她拉回了神。
闻言,无语地望望天花板,好半晌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以弘历那小子的冲动劲,会不会也跟着咱们下江南来了?”
毕竟,她也是昨儿早上才被胤禛从被窝里挖出来,连早膳也是在马车上用的。更别说弘历他们了。胤禛巴不得他们不知情,免得缠上来。
胤禛笑笑,觑了她一眼,闲闲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他咱们这是去哪儿?”
“你没说?你不是说留言了吗?”。槿玺无语。要是不说一声就走。他们会以为自己两人是被恶人抓走了呢。
“嗯,交代他好好代理朝政,不可出任何差错。只是没告诉他们咱们的行踪罢了。”他可不希望难得过二人世界的他们,还要被赶上来的大部队生生打断。
槿玺“哦”了一声,才只两日,就开始想念那对才刚七岁的龙凤胎了呢。不知他们乖不乖,弘昭还好,已经入上书房读书了,兰曦就寂寞了吧。本来还能常来坤宁宫陪自己唠唠嗑练练女红的她。如今,恐怕也就弘历几个福晋能陪她解解闷了。
“迟早要学会独立的。”胤禛见状,知她是想念兰曦了,轻叹了一声,长臂一揽。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摇椅也随之轻摆起来。
对他的教育方式,槿玺心下也是赞同的。可赞同归赞同,真要分开了,也是万般不舍的。毕竟两个小的,才只七岁。她七岁的时候,何曾离开父母这么久了?
“唉,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胤禛伸出拇指。摩娑着她多年如一日的柔女敕脸颊,逸出一声叹息。
“我们都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再不抓紧出来,你说,还有机会遨游世界吗?”。胤禛躺在摇椅上,让槿玺趴在他怀里。轻轻地摇着,有种岁月静好的美好感。让槿玺眼眶一阵发热。
是的呢,他们来到大清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他大她三年,如今已经跨入知天命的年岁,而她,也就差一年,换在现代,那也是老夫老妻了,遑论寿命远没现代长的古代。
即使两人因为练功的关系,多年来,身体健康、常年不病,可最多也只能延年益寿,哪可能长命百岁呢。所以,再不抓紧老年的尾巴,哪里还有机会逛遍大江南北、江海湖泊?更别说渡船远游了……
渡船远游?槿玺一想到胤禛方才说的“遨游世界”,不由双眸一亮:“你是说咱们要出海?”
“那是一定的。你想往了许多年不是吗?”。
胤禛低笑着,扶着她的脑袋,抬起她的脸,印上自己的唇,唇瓣贴唇瓣,来回摩娑着,并没有深入法吻。他们这样的年纪,更适合细水长流、涓涓漫漫的情意表露……
“真的要出海?”槿玺得到他的答案,还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想起自己所带的行李,“你不早说!我只给咱们带了几身换洗衣物呢。原以为是去金陵,然后绕道杭州,去西子别院住几日,却不想……胤禛,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早知道要去欧洲,我定要给兰夜带些本土特产过去……”
“别急,我们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正如你说的,咱们先去金陵,再去西子别院,然后绕道顺天,你不是惦念青绦多年了吗?去顺天住上一阵子,等过了年,‘新启’号在顺天靠岸,咱们再上船出海。”胤禛伸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安抚,示意她别急。既然出来了,歇下了肩上的重担,他们有足够多是时间慢慢享受民间的惬意。
“胤禛……”槿玺呢喃着他的名,抬起头,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莞尔一笑,说道:“有多久没说我爱你了?”
“现在说也不迟!”胤禛忍不住低笑。
“我爱你!”她柔声吐出三个字,坚定且执着,随即,覆上他的唇,主动献上深情一吻……
游船徐徐穿行于运河主道上,船外春光明媚,船内风光绮旎,守在船头船尾的由荷叶山出品的良品暗卫装扮的普通侍卫和小厮,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依然各守其岗、肃然已以待……
…………………………
雍正十三年,都传雍正帝久病不愈,驾崩了。皇后因悲伤过度,也撒手人寰。
皇三子弘历顺应雍正帝遗诏继任大统。大清迎来了国力强悍、繁荣昌盛的乾隆时代。
先帝驾崩诏告天下后,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里。
然而,此刻的养心殿内,却一片温馨和乐。
“哎呀,三哥,不好意思,承让了哈!”弘昼落下最后一子,抚掌拍笑。
撑着手肘,心不在焉落着子的弘历,闻言,白了弘昼一眼,凉凉地问道:“赢了三哥有这么欢喜?嗯?要不,三哥将皇位让给你怎么样?”
“嘿嘿,别,三哥,皇阿玛早就给我们安顿好了,大哥做亲王,二哥做将军,您做皇帝,我么,就给你们提供财力保障,这样不是很好吗?哈哈!您就别抱怨了,早八百年前就定下的事,现在反悔可不成啊!”
“哼!就知道你小子会说风凉话!说来说去,皇额娘最宠的还是你,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弘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和弘昼老调重谈起来。
“哪有,那是弟弟对政务一窍不通嘛!再说了,三哥以为商行很好打理吗?也很耗脑子的好伐?!”
唔,总得来说,比整个大清好打理多了,这也是他一入商行就甘之如饴的心得体会。至少,自由啊!不用成日驻守皇宫,想去哪里还要提前报备礼部……可怜的三哥,谁让他自小能力出众,连已故的皇玛法当时也一直属意他呢!命也!
“哼!”弘历斜睨了一脸得意的弟弟一眼,余光扫到一旁惬意品茶闲聊的大哥和二哥,忍不住转移对象抱怨道:“你们俩个,好歹也给弟弟多分担点事务,独善其身地牢牢抱着手头那点事就够了吗?”。
此言一出,弘历同时招到两记白眼。
“皇上,臣已经管了三个部门了,你还想把其他三部也塞到臣手里吗?那还要六部干嘛?直接就一个总理部就成了!”弘晖悠哉游哉地调侃起弘历。那小子居然说他闲,虽说他的称号是闲王,可丝毫不得闲啊。六部里,有三部已经统归他管了,再增加,与弘历这个皇上还有何异样?真是的!
弘时则心知肚明地轻笑:“皇上是想抽空下趟江南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今整个大清是蒸蒸日上,边关也安好无虞,不如……”
“不如咱们一起去杭州看皇阿玛和皇额娘去吧!”弘时话未说完,年纪最小的弘昭兴致盎然地推门而入,插嘴道。
“唉,我倒是想啊,可是……”
外头,先帝刚“逝”,他这个正式登基没几天的新帝,若是在此刻兴师动众地下江南游山玩水去,传出去,真要被不知情的百姓骂死了。
“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说,守孝期间,一律不见任何人……”弘晖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提议道。
弘历眼睛一亮。大哥这意思是悄无声息地溜出宫去?就像当年皇阿玛丢下整副担子,带着皇额娘游山玩水去一样?来个金蝉月兑壳?
五兄弟彼此对视,继而心知肚明一笑。
是夜,五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出皇宫。一路往南疾驰而去。
赫然是云集在皇宫正给先帝守孝七日的弘晖、弘时、弘历、弘昼,以及年龄最小、武功却不弱的弘昭。
出来前,弘晖四人已婚人士都给各自的嫡妻留下手书,说是”有要事出宫,尽快回来”,并嘱托她们谁都不可告知,若有人问起,只说因先帝驾崩,他们精神崩溃,在殿里休养。
五人趁着暮色,运功奔出皇城、京城,途中,甚至比起了各自的轻功。在京城外围,接到贴身隐卫送来的千里良驹,即刻启程,一路南下行去……
此刻,刚从欧洲畅游回来没几日的胤禛夫妻俩,正在杭州的西子别院相拥而眠,殊不知,他们那五个孩子,连夜南下来打扰他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