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等我到了女乃女乃家时,面目惨淡···叔叔和姑姑出来迎接,女乃女乃死了,他们不会再有养老金可以挥霍,也少了一个让兄弟姐妹聚在一块的原因,两位及其家属都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女乃女乃的葬礼其实完全在等冯叔来操办。
冯叔少见阴沉的脸色,着实吓到了我,于是缩着脖子在一边不吱声,冯叔的眼睛红了一圈,推开一群人走进屋子里,我很狗腿的跟上,女乃女乃是昨天夜里去世的,叔叔打了电话后,也就只等着殡仪馆的人来,女乃女乃的遗物没有收拾,反正人死了以后,东西都是叔叔婶婶家的,女乃女乃的遗体也没动过,安安静静的躺在被窝里,神情很是平静,我看着一脸皱纹的女乃女乃僵硬的躺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冯叔握着女乃女乃枯树枝一样的手絮絮叨叨的念:“妈,儿子回来晚了,你怎么不等等我,跟我说两句话再走啊。”
跟在我身后的老妈看到冯叔这样,捂着脸就出了门,老妈眼窝浅,最见不得别人哭,何况是总那样淡然的像神仙一样的冯叔。
我用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我知道只要我在靠近女乃女乃的遗体一步,就有可能看到女乃女乃死前的景象,但是这一步的距离却可能摧毁一切···
我深深的吸了几口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冯叔轻轻地帮女乃女乃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一颗红色的痣在我眼前闪过,像尖利的刀锋划伤我的瞳孔,果然事实是不管你承不承认都会以各种形态呈现在面前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
我大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果然开始置身在昨晚···狐狸啊,叫我如何是好?那个染着一头像火一样颜色的头发,妖孽一样的美男啊,出现在我的眼里,他跪在女乃女乃脚下,眼泪滴在女乃女乃的布鞋上,溅出一朵纯洁的花,女乃女乃目光空洞,我看见狐狸艰难的伸出手···
狐狸真的杀了女乃女乃,我的眼泪已经不能表达我的无力,走出人群,再度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我的肺泡里挤满了悲伤,再新鲜的空也挤不走这根深蒂固的坏情绪,雨丝打在我丝质的裙子上,渐渐把寒冷浸透到我的四肢百骸。
下午有殡仪馆的人将女乃女乃的遗体挪入棺材,出殡的日子定在后天,我和老妈,打算住在女乃女乃的屋子里,叔叔婶婶有些客套的让我门去姑姑家住,我婉言谢绝了,在陌生人面前我一向很拘谨,为了自己好受,我还是决定和老妈挤在一个屋,冯叔和姑姑叔叔守灵守了一夜,这让我突然发现我小看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其实姑姑和叔叔对女乃女乃的离去也是悲伤地,只是那些微妙的情感都在一日复一日的油盐酱醋茶的争斗中渐渐消磨殆尽。
乡下对于死去的人有着相对较高的敬畏心里,当然这和迷信分不开,但出殡时的确有一套繁琐的规矩,带一行人哭哭啼啼,闹闹吵吵的奔向坟地,埋了棺材,又吹吹打打的回去后,还要请左邻右舍来帮忙的人吃顿饭,我在这方面搭不上手,一个人出去散步,女乃女乃出殡的这一天天气还不错,只是下了几场秋雨后白昼渐渐短了下来,五点钟左右,太阳就心不在焉的要落下,我恨不得冲太阳大喊:“女乃女乃的,你倒是敬业一点好伐!”
初秋的天气,一到夜间就格外的凉飕飕,我漫步到以前我和狐狸在学生时代一个比一个穷,去不了滑雪场,一到冬天就跑到女乃女乃家,这附近有个很大的废弃鱼塘,里面常年积水,一到冬天就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滑冰场,夏天就是个未开发的天然旅游区,美得很!!
乡下有个好处就是,不管你在哪,都能看日出日落,不必考虑在哪里角度最好,能躲开高楼的遮蔽,我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坐在鱼塘旁边,这些年农村的经济发展的比较好,家家都装的上电视甚至电脑,来鱼塘做一些野蛮游戏的孩子越来越少,这里越发的杂草丛生,但也可以换个角度说它们是芳草萋萋,映着斜阳显得格外生动鲜活,我不敢坐得太久,秋天的这个时候,露水宁得很快,草叶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我突发奇想去见见夕阳在水中的倒影,然而身后突然出现的存在感让我不得不转身,是一只猫,很像肥猫的猫,啊~~~不,就是肥猫!原来狐狸说肥猫会跟踪真不是瞎编的,更可恶的是,这只肥猫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绷紧身体作出要攻击的准备动作,我回头,哭了···这里没有耗子,你这是吓唬谁呢?
话说我也觉得被一只猫吓成这个样子很荒谬,但是这只猫发出的气场很强大,我只有继续后退的份,这年头,是个动物都能比人混得好,我退的已经踩到鱼塘边缘的大理石了,那只猫还不打算放过我,就在我想要和它打个商量的时候,肥猫做出了经典跳跃攻击,我很不幸的条件反射向后躲了一步,然后华丽丽的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