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势,多想也无益,司马蘅深吸了一口气,抛开心里的不适,跟随了上去,却眼看楚伯朝那几个年轻男子走去,但疑惑的问道:“我们要进巷子?”
楚伯点了下头:“等会公主要多忍耐,这些市井粗俗之民,说话并不会太好听。”说着,忽然停下头,看了一眼司马蘅:“公主,麻烦你把头上的玉饰取下来。那些人虽是出身低贱,但眼光却个个毒的很。免得让他们看到,心里生疑。”
司马蘅皱了下眉头,知道这里也不比在宫里,只好伸手把头上的玉饰摘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塞在了衣袖中。
楚伯又再打量了下她,觉得无不妥后,才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呀,这不是在丞相府里的楚伯兄弟吗?怎么这会出来了,是回家吗?”。那围首的一个男子,看楚伯前来,便阴阳怪气的说道,显然他们是认得楚伯的。
楚伯并不作声,只是冷哼一声,就想越过他们。
谁知却被拦了下来:“如今城里大乱,这青眉巷子可是我们兄弟们在这里保守着安危,你看,楚伯兄弟是不是该给点谢礼。”
司马蘅垂着头,把自己隐在楚伯的身后,尽量不让人注意,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呀,这是谁家姑娘,楚伯,不会是你的相好吧。这样神神秘秘的带回家,怎么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一下?”
司马蘅哪里听过这样粗俗下流的话,脸发烫之间,又觉得有些恼火,她是很少动怒,可那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想着楚伯先前交待的事情,便又忍了下来。
“是亲戚家的小妹,城里乱,正想带回家避避。”楚伯淡淡的解释道。
“亲戚家的小妹?哈哈,小妹是对的,但是哪家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城西那暖人的香窝出来的。哈哈,楚伯,看不出来,你平日里一表正经,到这混乱的时候,还会拐骗人家姑娘呀。”那说话之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司马蘅的身边:“来来,姑娘,别害羞,把头抬走来让我瞧瞧。”
司马蘅见说之人越走越近,气急的抬起了头,朝那人怒瞪了过去。
那前来之人见司马蘅突然抬头,先是愣了下,然后痞痞的笑道:“呀,长得一般,眼神却是勾人……”
“嗵。”楚伯把一串钱扔到了那站在司马蘅跟前的男子身上:“拿去吧,我家小妹脸子薄,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那人接过钱,然后在手中抛了抛,掂量了下,然后才一挥手,让手下的人散开:“让路了,让路了,让我们的楚伯兄弟过去。耽误了他的时间可是我们的不是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他手下的人听了,也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中全是不怀好意。
司马蘅虽不明那人话中的意思,但也能感觉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只能瞪着眼,却是无法,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地痞无赖,只觉得头有点隐隐的发晕。
等进了巷子,远离了那些人后,楚伯忙欺身告罪:“公主,属下死罪。”
司马蘅摇头,等气息平隐了些后才道:“无碍,是那些人的错。如今这样的时期,我都懂。所以,楚侍卫,你还是快些带我走吧。”
楚伯的家是在巷子的尽头,一个小小的院子,听到响动,从里出来个半百的妇人,穿着粗布,看到楚伯担忧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儿,你怎么回来了?”
楚伯忙迎上去扶住了她:“母亲。”
那妇人很快便也看到了司马蘅,她的眼神有些不解,看向楚伯:“我儿,这姑娘是?”
楚伯听了,便一时有些为难。他看向司马蘅,却是不知怎么样介绍。司马蘅的身份太过难言,并不能像方才那样说是亲戚家的小妹。
“大娘,叫我阿蘅吧。”司马蘅走前两步,微微一笑,开口道。
楚母她一个妇人,虽说年纪大些,阅识却也不会少的,自也看出了司马蘅举手投足间的那不俗之气,再见楚伯迟疑,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事一向有分寸,难得也没有追问。所以听了司马蘅的话,她迎上了司马蘅,也是和气的笑道:“家里简陋,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虽是贵为公主,但司马蘅一直也不是高傲之人,见妇人这样跟自己说话,笑得更深了:“唐突前来,是阿蘅冒味打扰大娘了。”
“快别这样说。如今外面乱,这城里的情景并不是太好。但这里却还是能呆上一呆的,阿蘅姑娘进屋来吧。”说着,便想把司马蘅接进屋里去。
“母亲,你先进去吧,孩儿还有话跟阿蘅姑娘说。”楚伯在旁边说道。
等妇人进了屋,楚伯神色认真的对司马蘅小声道:“公主,请你勿必呆在这里。等大人回来,属下会马上带大人过来。胡人既然说要等三日后的结果,自也不会失言,所以这三日里倒也安全,请你一定要耐心等待。”
司马蘅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然后看着楚伯那张年轻但却显得有些黝黑的脸。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楚侍卫,你怎么就会相信我?”
楚伯解释着:“前几日公主坐的马车便是从后院门进去的,当时我就在那里,曾远远看到过公主的身影。今日认真看去,自也不会认错。丞相大人爱护公主之情,府里大家都知道,所以今日便也算是尽职。”
“那吕三他?”吕三不认识她,甚至还不知她在府里,同样是侍卫却是完全不知情。
“他病了几日,今日才当值,却是还来不及了解情况,公主莫要怪罪。”楚伯解释道。
“何罪之有?你们能相助,却是件功劳矣。”司马蘅笑了下:“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问清了便是好了。”
楚伯拱手一行礼:“如此,那属下先行告退,走太久也必会让人起疑。”
等楚伯走后,司马蘅便也住进了楚伯家里,开始了焦虑的等待。
楚伯的母亲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司马蘅的神态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安慰:“凡事自有定数,急也急不来,阿蘅姑娘放宽心便是了。”
司马蘅朝妇人挤出一个笑:“我自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总是难安。”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胡人都围在了家门口,又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养好精神才是紧要的,等城门破开时,也有力气跑走。”妇人拉过司马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看你多年轻,更要跑得快才好,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却是误会了司马蘅焦虑的理由,以为她是怕逃不出城。但说也只是只些安慰之词,却是没有多问司马蘅一句话。倒却真是个懂得进退的妇人,有这样的母亲,难怪会有楚伯这样一个儿子。
司马蘅又是一笑,这笑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大娘说得有理,那我便歇息会吧。”
从午后到如今夜色降临,司马蘅双脚没有离开过地,这会听了妇人之话,便进了屋,盘坐了下来。等坐下后才感觉到,一双脚疼得厉害,全身更是酸痛。她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心里便有些发酸,便一想到因她的逃跑,还不知会连累多少人,心里更是更是不安。可到了这个地步,却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楚伯一直没有回来,司马蘅在屋里坐得累了,便依从妇人的意思,去内屋榻上躺了下来。睡是睡着了,可却做起了乱纷纷的梦,一会是朝见母后的情景,一会又是始平拖着她的胳膊撒娇的样子,人影一闪又是司马睿拉着她的手在巷子里慢步的走动着-----
等司马蘅醒过来时,只觉得双眼发涩,大脑胀痛,睡了却是比不睡还要累人。她知道这是因为,心思不宁的缘故。当从榻上爬起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一夜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当她推开屋门走出来时,却是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