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燕燕的话。司马蘅一笑不置可否,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方才进屋卜卦的妇女,只见她神色有些慌乱不安,走得也是匆忙。
燕燕在一旁,看着妇女的神态,又是一叹道:“看样子,定是没有卜成卦的。”
司马蘅有些疑惑:“何以见得?”
燕燕回头一笑:“那还用说,定是听到和惠翁主前来,不敢在屋里呆下去,是要让出位置来,让翁主先卜一卦。”
司马蘅不语,这也是有可能,翁主贵女前来,哪还有在她面前先卜卦之理。
“两位可是要卜卦?”那门前出现了子玉贞人,他看着司马蘅两人,语气淡淡的问道。
燕燕忙上前行了一礼:“正是,不知贞人可得空?”
子玉微微颔首:“进来罢。”说完,转身先进了屋子,却是一眼也没有往左边的屋子看去,对翁主却是没有特别的在意。看来,在神明面前没有贵贱之分的说法,并不像只嘴上说说而已。
燕燕拉过司马蘅:“莫要愣着,快些进去,不要耽误了时辰。”
司马蘅回道:“你不卜卦么?”
“当然,可是得一个个来不是?再说你可是比我前来,怎么样也是分前后吧。”说着,便推搡着司马蘅进去。却仿佛没有看到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位侍女。
那侍女大步走了前来,一把拦住就要进屋的司马蘅:“翁主在这里,你怎么能越过翁主先进去?你在等等吧,翁主可是要先卜卦。”
司马蘅停下步伐,看着面前这位气势汹汹的侍女,回道:“要有个先来后到,再说。方才贞人也讲过佛祖面前可是没有贵贱之分。”
“大胆,你这刁民。”侍女怒喝道,然后便扬头朝院门口的侍卫叫道:“你们进来,把这无理之人拉出去。”
那些侍卫听了,便走进两人,却是得了令要来捉人。
燕燕一看,便有些发急,忙把司马蘅拉了下来,想上前说些好话。
司马蘅却是不动,看着侍女,弯嘴一笑:“都说翁主和气有理,哪知身边的侍女却是如此蛮横,倒真是误了翁主之名声。”
侍女见司马蘅不但不害怕,反而出声讥讽,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眼神中的怒气更浓。正要发作,却是和惠翁主从屋里走了出来,对正要拉走司马蘅的侍卫喝止道:“不得无礼,尔等退下。”
侍女见状,便有些不甘的走到和惠翁主的身边:“翁主,不可就这么饶恕了她们。”
和惠翁主抬手制止了侍女的话,只是看向司马蘅:“姝女莫怪,是我太过纵容了侍女。但她也只是急燥了些,并没有坏心。”
和惠翁主如此放段说话,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司马蘅也懒得再去理会,她微微一笑,然后便进了屋子。
屋里布置简单,只有一张木案,和两块席垫。那子玉贞人已在木案后盘腿坐好,听到动静,便头也不抬的说道:“先净手罢。”
司马蘅站在门口,见门边还有一张木案,案上面放了一个铜盘。案边还放了一桶清水,司马蘅弯身舀出一勺子清水,就着铜盘净了双手。然后才轻步走到子玉贞人面前,盘腿坐下。
子玉贞人便拿出三个钱币,放在桌案上。那钱币却与平日使用的略有些不同。没有了其它钱币的青铜色,反而要灰黄许多。司马蘅来不及看清是何物所制,便听子玉贞人缓缓道:“把钱币握在手里,过后便默念你心中所想之事,最后放开手,把它们抛在桌案上。如此重复六次即可。”
司马蘅对卜卦的步数,心里倒也有些数,听了子玉贞人的话后,便点头,然后郑重拿起钱币把到手里。轻轻合上眼睛,脑海中念着要求之事。
反复抛了六次,每次落后,子玉贞人便会用墨笔在木牍上写下卦相。等六次都抛完后,子玉贞人把钱币收起,然后便看着写下的六副卦相,默默推算着。
屋里便静寂下来,一如司马蘅刚在屋外坐下时的情景。院子里也很是安静,那方才还喧闹的侍女应又是陪和惠翁主进了屋里。
司马蘅屏气凝神的呆坐了一些时候,才见子玉抬起头,用他那双黑幽的眼睛看着司马蘅,这样的眼睛在这时,更显得神秘莫测,只听他道:“姑娘,可是求失散亲人之状况?”
司马蘅本以为他会如方才所听见那般说出卦相,所以倒也没有抱太多希望。只是不知他却是先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这话让司马蘅心里一跳,倒是卜得不错,她稳住心神,颔首回道:“然也。”
子玉放下手中的笔,用手轻抚了下木牍,又道:“此卦为雷水解卦,卦象所示利西南。依我看,你那亲人应在南边。”
司马蘅心里更是惊讶,面上却是不显,双手紧按住宽大的袖口:“这个我已知,敢问贞人,卦象可有显示,我那亲人可安好?”
子玉贞人垂下首看向木牍:“初六无咎,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乃柔爻。你那亲人所在具体位置,因不显著,故很是安好。”
不错,那汉王并不清楚她的兄长究竟在哪,所以无法追捉到他,倒的确是合了:不显著,故安好之话。司马蘅心越跳越快:“如此,那他可是已保无险?”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黄矢乃黄金箭头,狐是迷惑使人中邪之物,象征小人。此卦所显你那亲人会遇小人,若是不能正直的把小人驱除,那么必会留下祸害。可见,你那亲人虽是安好,但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子玉贞人看着卦相,一字一句解道。
的确,会遇到很多困难:“那,我与亲人何日会相见?”
“万象更新,冬去春来,一切消除,是为解。”子玉贞人慢慢说道:“相见之日应在春。”
如今便是秋日,难道过了冬日,迎来春天时便能相见,那么便时隔不远矣。司马蘅一阵激动,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子玉见了她的神情,哪有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他神色却有些肃穆:“姑娘倒也不必太过欢喜。春这一字,有许多意义,不但指春日。”
司马蘅一征:“贞人此话何解。”
“春,是一年四季之首,万物生长的季节。在卦相中亦可指人的迹遇,代表荣光无限。也许,卦中所指,你与亲人相见之日并不是春日,而是你那亲人或是你有无限荣光之时。”子玉解释道。
无限荣光之时,那是在何时?司马蘅便有些失落,这样的话,那相见之日便遥遥无期,不可得知。
子玉又道:“姑娘倒不必如此介怀,一切自有天意安排,命运让你与亲人何时相见便何时相见,不得而知,不可强求。只是你那亲人安好便行,何愁无相见之日。“
司马蘅摇摇头:“只是这样等待,让人如此心焦难耐。”
“会相见的,不必难过。”子玉把木版递给司马蘅:“留着吧。”
司马蘅伸手接过木牍:“多谢贞人。”
“让你那朋友进来罢,再卜一卦,今日便到了时辰,不再卜了。”子玉贞人站起身缓缓说道,然后走到窗边支起窗棱,看了看外面。
司马蘅不知子玉这翻举动是何意,他好像每卜一卦便要推开窗子往外探望一翻,然后等卜卦之人进来,又把窗子关好。
问是问不出口,带着疑惑,司马蘅推门走了出来。就在踏出屋门一瞬,她才想起子玉的最后一句话,再卜一卦?意思是替燕燕占卜了过后便不再卜?那,和惠翁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