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蘅看不到周围的情景如何,心力交瘁之下,只能呆坐在原地。夏日里夜晚过去的比其他时候都要快一些,当司马蘅看着树林里渐渐亮堂了起来时,心里总算松了一气。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的皮肤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得全是红疱,疼痒难耐。
树林外的情景如何,为何会突然有敌侵入?这些司马蘅不得而知,她如今能做的便是,最快找到出路。
夜里来时,因看不清情景,便慌不择路,如今一看,才知林中到处荆棘满布,来时的路早已看不清楚。司马蘅凭着感觉,小心谨慎的在丛林中穿梭着。天气炎热,脸上便很快布满汗水。而裙裾,也再次被树勾住,撕开,再勾住,再撕开----
当太阳升得高时,司马蘅便觉得她彻底迷失在了树林中,一望无际的都是满眼翠绿。司马蘅心慌之余,却也有些懊恼当时自己的莽撞。只顾着回避被抓,却没有考虑后果。
经历一夜的劳累,再加上天亮后又不停行走,早已感觉又累又饿。最后无法,看到一些无名的果子,便摘下来塞进嘴巴里,又苦又涩的也只能往下咽。
吃过浆果后,更觉得身上虚弱不已。只得寻了一块略高的石头,爬坐了上去略作休息。何时睡过去的,司马蘅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当略有感觉时,便听到周围传来沙沙的声音,还伴有人的说话声。司马蘅迷糊中听到这些声音,内心一阵激动,却是不管来者是谁,只要能把她带出去就行。她想爬起来,却发觉自己全身无力,一下也是动不了。想开口喊叫,却发觉喉咙如火烧般难受,到最后却只能发出细细的低喃声。
司马蘅微睁着开眼,有些模糊的看着自己身下石块上爬动的虫子,不明自己这样是怎么了。甚好,那些说话声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近。当司马蘅再次昏过去时,似乎听到有人大叫道:找到了,在这边。
昏睡中,司马蘅只觉得自己走在一条漫长而又幽黑的道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走得全身酸痛发麻,却也无法停下来。当终于感觉有光照亮时,她内心一阵激动,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处便是她见过的那帐营的顶蓬。好半晌,司马蘅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的状况。这里显然已不是在树林中,她被救出来了。是谁,救她之人会是谁?
正当司马蘅疑虑间,耳边传来脚步声,她转动了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便看到曾在马车上见到的那凶蛮男子。司马蘅的心一瞬间又跌落了下去,是刘瓒找回了她。
凶蛮男子见到司马蘅看着他的目光,脚步一顿,双眼猛地睁大:“姝女,你可是醒了?”
凶蛮男子神情却是没有前两次那般可怕,但无论如何,司马蘅看到他也不会觉得高兴,听了他的问话,便微微点头:“然—也。”话一出口,才深感喉间伴着灼痛,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司马蘅大惊,一时之间却不知为何会这般。
“姝女!”在男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叫声。
司马蘅掠过男子高大的身影,便看到一脸惊喜的桑正端着木案站在营帐门口。迎着司马蘅的目光,快步走了过来:“姝女醒来便好,让奴婢真是担心。”
司马蘅有些反应不过来,桑?怎么会这里。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男子,只见他却转身朝门外走了去。
“桑,你为何在此处?”司马蘅忍住喉间的不适,哑声问道。
听到司马蘅的话,桑眼眶一阵发红,不急回答,只是放下木案急声道:“姝女还是快把这药喝了先,医者交待过的,万不能误了。”说完,便伸手扶起司马蘅,却是让她更好的把药汁喝下去。
司马蘅见状,只得忍住心中疑惑,听从的把略带酸味的药汁一口口的吞了下去。等药喝尽了,桑才松了一气:“姝女无事才好,不然,奴婢却是罪该万死。”
司马蘅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指那晚让她上那马夫的车的事。见司马蘅不语,桑以为她在生她的气,便慌忙又道:“奴婢真的是笨,那马夫奴婢根本不认识。只听他说是公子命他前来的,便就轻易信了。事后,得知姝女不见了,奴婢恨不得撞墙而死。姝女,是奴婢愚笨害了你,奴婢甘愿受罚。”说到最后,却猛地跪拜在了地上,磕头谢罪。
桑本就木讷,心思简单,会犯这样的失误却也不奇怪。司马蘅翻身撑起一半身子,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这些都不再重要,只是桑为何会在这里?”
桑见司马蘅这样动作有些吃力,便忙起来反手把她扶住躺好:“是公子吩咐奴婢前来侍候的,说姝女误吃了有毒的浆果,一直昏迷不醒”
吃了有毒的果子?司马蘅回想着,难怪那时吃后身子更加难受,却原来如此。没有被人害死,却是差点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司马蘅只觉得她真是命大,只是:“怎么会是公子?这里难道不是刘瓒的帐营?”
桑摇头:“刘瓒与刘宣王公因叛乱失败,却是被抓了起来。如今这里成了公子的帐营,并不是他们的。”
“可,那方才男子怎么会这里?”司马蘅一指门外问道。
“我是将军属下,对公主失礼之处,望不要见怪。”那男子却是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司马蘅曾见过的熟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涪翁。
司马蘅来不及细问男子这中间到底为何,在见到涪翁的一瞬间,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连涪翁都在,那定是刘曜的帐营没有错了。
涪翁在司马蘅榻前坐了下来,笑道:“姝女,好久不见。”
司马蘅也是一笑:“许久不见,涪翁还一如以前般健康。”
涪翁抚了抚长须,点头道:“托姝女的福,老朽却还是能走得动。”又道:“只是每次见姝女,你都在病中,却是不美呀。”
司马蘅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如此。”
桑在旁边问道:“涪翁快给姝女把把脉,看她身子如何,是否已无大碍。”
涪翁听了,这才伸手拿过司马蘅的一手,把起脉来。过了半晌,他才放开,然后点头:“甚好果子毒性不大,吃得也少,最多就是昏迷与嗓子受损了些同。如今醒来,便是毒性祛了大半,再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矣。”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才松了一气。见司马蘅又要说话,涪翁却是制止了她:“姝女如今,莫要说太多话。喉间受伤,却是要好好休养。若有话,等好后,再说个够。”
司马蘅也觉得嗓子难受,听了这话,便点点头。把心中许多疑问都咽了下去,如今似乎并无危险,日后有更多机会问个清楚。
刘曜一直不见他的身影,他把她林中救了出来后,便把她安置在了这里。而他却是回了渭城,还有许多事情还要处理。而司马蘅每天都要喝下两三碗涪翁配制的药汁,也是在这中间,断断续续的从桑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凶蛮的中年男子名植,是刘曜属下的一名将士,但在刘曜回到渭城的半年时日里,却是一直在刘瓒的身边混迹。所以,当日在马车上才会有他的身影。营帐里的火也是他放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将士,在惊慌失措之余,让刘曜的来袭更容易得手。
“那渭城如何?鲜卑人难道没有攻城?”司马蘅问道。
听到这话,桑木讷的脸上全是激动:“公子真真是聪慧也。他佯装不敌,却是让鲜卑人攻进城后,再关闭城门,却是在城中埋了伏兵,打了鲜卑人措手不及。”
“这事,竟能瞒过刘宣王公?”
桑回道:“当然,至于公子如何做到的,奴婢却不清楚。只知当时已经把刘宣王公等人都抓了起来,鲜卑人进城后,刘喜公子带着将士伏击鲜卑人。更神奇的是,本来无多少将士的城里,突然就多了许多将士,却是把鲜卑人杀了个尽。而公子,却是带了将士攻打了这边的帐营。”
刘曜是如何筹谋这些的,只有等他亲自说出才能得知情况。只是刘公败阵,却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听说刘公一家已经被抓起,那么,子玉贞人呢?司马蘅却是没听到他的消息,问了桑。
桑却是摇头道:“奴婢从未听到子玉贞人的消息,他不是在寺里,却是几时来到了这边?”
司马蘅一听,便明白子玉贞人并未被抓,甚至于他的在这场战争中的存在似乎也并不被许多人得知。那么鲜卑人败亡,他是否逃了?
司马蘅有些感叹,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又似乎走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