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蘅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却是觉得有些眼熟。探头出去细看之下,才猛然发现,这里就是在雨中刘曜救起她的地方。
她就是在这条路上醒了过来的,到现在她也弄不清楚是何人把她打昏的。但她心里却是有些明白,这样做的人定是王家的人,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们要这样做。如今又路过了这里,司马蘅却是感叹时间的流逝之快,却是让人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原地。
如此看来,已经离渭城很远了,而洛阳却是越来越近。
这一天歇息的是在一座村庄里面,司马蘅下车来后,四望了一下,待看清却是心猛地跳动了起来。这里却是去年,她与王家人住过的地方。她也就是在这后边的小溪边上被人打昏,而这里却是离她醒来的地方,不过半日的路程。
当日她醒来时,因不熟路况,若不然她若返回,定会很快回到村里,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与如今不一样。只是造化弄人,这里是南北之分的村庄,她竟然不知道。
“这里离洛阳还有多久的路程?”身后传来刘瑗问刘瓒的话语。
“快则一月,慢则便要更久一些。”刘瓒回道:“你今日里的脸色看来好些了。”
刘瑗便轻笑一声:“我觉得骑马比乘车却是要好受一些。”
司马蘅把几人抛在身后,凭着记忆,找到了去年曾住过的那户农家,问着屋里的主人:“可曾记得去年来过这里宿住的人家?”
面前的妇人明显被劳苦折磨得有些瘦弱,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司马蘅,思虑着:“往来的路人不在少数,却是不知姝女指的是哪个人家?”
“是位王姓富人家,来时正值夏日里,车队很多,却是要往南而去的。”司马蘅细细的说道。
妇人听了眯着思绪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是有一些印象。”
司马蘅便紧问道:“他们走时可有什么异常?”
妇人便摇头:“一般客人来住,我们便会搬走,等他们走后再回来,却是不太清楚离去时的情景。”
司马蘅便有些失望,道了声谢,却是转身离开。如今再来打听又有何用,他们真心要隐瞒,却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作为的。
“啊,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他们要离开时好像发现有个奴隶逃走了,却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妇人的话让司马蘅转回了头:“逃奴?”
妇人点点头:“然也,却是趁给主人家洗衣时,逃走了。我远远的还看到他们离开时,一个自称是那逃奴的姐妹的侍女正大哭呢,死活不肯离开,却还是最终被他们拖着走的。”
司马蘅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却是被他们安上了这么一个罪名。她苦笑了下,然后出了院子门。她的不见定是会让其他人发现,特别是小如,所以便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只是,为何他们却是要留下小如?这事着实让人不解,透着古怪,只是一时之间怕是弄不明白。
“你来过这里?”一出院子,便看到刘曜远远的迎了上来,走到她面前问道。
司马蘅点头:“我这是在这里被人打晕,丢在荒外的。”司马蘅却是早已把她真实的遭遇讲给了刘曜知道。
所以这会听到司马蘅的话,他也不意外,只是又问:“可打探到些什么?”
司马蘅摇头。
刘曜便宽慰道:“慢慢来,不必着急。”说着,便转身朝远处的王五招了招手,却是示意他们过来。
当晚,他们便宿在了司马蘅找到的那户人家里。到了下半夜却是下起了雨,雷声轰轰却是把司马蘅给吵了醒来,她迷糊间一转身,却是发现与她同榻共眠的刘瑗不在了身边。
农家屋子少,虽刘瑗不喜与她同榻,但无法却是只能忍受。这会见刘瑗不在榻上,再听着屋处面的雨声。这会,刘瑗会去了哪里?
司马蘅从榻上爬了起来,屋里很暗,却是无法看清景致。榻边传来呼吸声,却是采采歇在了那里。
司马蘅没有吵醒她,披上衣裳,凭着记忆小心翼翼的越过她的身子,走到了门边,然后拉开了木门。门一开,迎面扑来的便是带着湿意的风。定睛看去,天地间一片黑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
司马蘅大着胆子,往门外踏出了一步,然后便看到隔壁的屋里透出一点淡淡的烛光。那是刘曜的屋子,司马蘅慢慢走了过去。便就看到三五缩在门边,却是闭着眼打着盹。
而屋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却是刘瑗的,只听她道:“如此大的雨势,也不知明日里能否可以离开。”
刘曜的声音却是有些低沉,显然是有些疲惫:“阿瑗,你半夜不睡,却是在担心这个?”
刘瑗听了,便就显得有些委屈;“我也知打扰了你,可雷声大,我却是吓得睡不着,这才过来与兄长说话。再说,我也是想早日到达洛阳,却是想快点见到国君,如此,也能早些为我的父亲兄长求情。”
“阿瑗,你不是那么不懂事之人。这事你却是不可能去求情的,你也知道你父亲犯的什么罪。”刘曜有些无奈。
“不会的,国君如此疼爱与我,定是不会怪罪我的。等我求上一求,就算不能为父亲兄长月兑罪,也要为我的母亲。”刘瑗声音急促便却很是坚定:“我定要见到国君。”
司马蘅听到这些,才想起,刘宣王公与国君乃是亲人。说不定,国君为了顾忌一些,还真是会见刘瑗的。
司马蘅想着这些,顿觉得无趣。低下头,却是想离开,却发现王五不知何是醒了过来,正瞪着眼睛看着司马蘅。司马蘅不防,却是被惊吓的叫了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屋里谈话声便静了下来,接着屋门被拉了开来,刘曜从屋里走了出来:“阿蘅,你怎么也出来了?”
司马蘅定了定神,回道:“醒来不见阿瑗姑娘,固,出来找找。”
这时,刘瑗也从刘曜身后走了出来,却是垂着头不看司马蘅。
“如此,便都回屋歇息吧。”刘曜却是出声道,然后回头看着刘瑗:“回去吧,好好歇歇。”
回到屋里,刘瑗先躺在了榻上,等司马蘅也躺上去时,便听到她道:“我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只是一时的落魄,总有一日,会高贵如昔的。”
“第一次见翁主时,便觉得你很是美丽。其实到如今,我也还是这样认为。”司马蘅开口回道。
“又何必这样虚伪。”刘瑗冷冷讥讽道。
司马蘅便不再说话,屋里沉静了下来,不多时,司马蘅便就睡了过去。对于刘瑗的话,她却是没有反驳。一时升起怜惜之情,很快就被刘瑗的话熄灭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洛阳却是越来越近。周围的景致也是渐渐熟悉起来,司马蘅曾在这条去达洛阳的道路上,艰难走过很长时日。虽如今时过去了也将近一年,但那曾让她饱含心酸的道路,却是记在了心里。
看着一晃而过的景物,把它们与记忆中的样子对比着,却是发现无多大的变化。但,司马蘅的心却越发的不能平静下来。洛阳,这个她长大的地方,也不知如今是否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