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很不想跟进去,我本来应该立刻打电话给爷爷,然后告诉李家我就一滥竽充数的外门汉,可一切都抵不住好奇心的轻轻一拨。
他们毕恭毕敬的叫着我小师傅,我也很受用的跟着幸福依葫芦画瓢。
大堂里白烛青香袅袅升起,李大成警惕的往通往后院的路口看了看,等到道士们的声响彻底听不见了,才对李老三使了个脸色,两人站在棺盖的两头,一个推一个拉,才将棺盖移开了半米左右。
好木头,沿丝密和。
一股恶臭混合着一些香料的气味猛冲出来,刺激得我胃里一阵难受,连忙屏住呼吸。
幸运眉头一揪快步靠进棺材向里面探去。
棺里的老人脸色苍白,嘴唇有些紫青,面部僵硬,像是擦上厚厚粉底。他颈下盖着厚重的寿被,寿被下有些不规则鼓起的痕迹,不像一个人形轮廓。
李家老大老三神色都很凝重,看着棺里的老人,有种不能言语的悲伤表露。
李老大虽然不如李家其余儿子那么有成就,但是做为家中的老大,不言而威,何况李家老爷子一直同他住在一起,算是个当事者。
“两位小师傅最好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看到的事可能有点……”他说不下去了,但是脸上那复杂的情绪分明显示着恐惧和恶心,见幸运点了点头,才把寿被掀开。
我只望了一眼,就连忙往别处转去,再也不看了,心里像擂着鼓,战战兢兢,跳个不停。
棺里的老人身躯像是给什么猛兽撕烂了,肚脐都流了出来,手脚分裂,身躯破碎,像是让人给碎了尸。
李老三也别过脸去,视线和我相对,苦涩的挤着眉头,我很不明白,这样的死法怎么会是病死,什么病会病到五马分尸再死,为什么李家没有报警?而是来老家举办葬礼想要下葬。
“他是怎么死的?”整个房里只有幸运和李老大还敢直视,幸运嘴里不流畅的声音,证明她也被震动了。
“突然之间就像被人碎了尸,我母亲亲眼所见,被吓得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
突然之间就被碎尸了?凭空被碎尸了?我不可置信的眼神狠狠的刮向李老三,这还是让我们来去去晦气这么简单么?这摆明有尊恶鬼潜伏在这里,他刻意隐瞒实情怕公司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肯派人出手么?
我想到张若宇那么不屑一顾的将事情丢给我们,眼神就越发对李老三恶毒,你妹的,你要早说实情,来的就是个行家,不是我们这半吊子了,你这不是坑人么。坑死人肯定让你偿命。
幸运不言不语,眼神肃然,这是她认真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点燃,绕着死者天灵盖上方来回三圈,一股黑色的气体便冲了出来。她指沾朱砂,在死者额头和馆内画着符咒,一切做完,才让李家老大盖好寿被,合上棺盖。
“他被恶鬼所害,晦气入身,必会诈尸,魂回不来,死前有怨,恐怕危害后人,我镇压了他,你们再让道士多诵经超度。”幸运拉起我就往外走,她平生最讨厌有人欺骗:“你们隐瞒了实情,我已经仁至义尽。”
“大师,大师。”李大成赶紧追了出来。
“小师傅你若是嫌钱少,我们可以加价,这个可以商量的嘛!”李老三赶紧出言金钱诱惑,这反而引得幸运更加愤怒。看出端倪的李大成一声大喝闭嘴,然后苦口婆心的劝到:“大师,我们不想刻意隐瞒,只不过家父的死法太诡异了,怕大师不肯出手相助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得罪之处,我给大师赔礼,大师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看见幸运神色缓和下来,李大成进一步哀求:“大师你一定要救我们啊,那恶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家这么多条人命都在大师手里拽着了,如果能过了这关,我李家一定不会忘了大师的大恩大德的。”
李大成不间断的哀求总算对正义感极强的幸运起了效果,良久她才开口:“你们是怎么招惹上“它”的?”
民国时,李家是当地的地主,家里有几十号家丁丫鬟,农忙的时候李家招了些短工,当时村里的穷鬼王二狗就是其中一个,此人一身流氓气,又为人不正经,但是手脚麻利,干活勤快,他家里有一屋子人需要他养,李家也就让他在府里帮忙,谁知道他将色手伸向了家里大少爷的贴身丫鬟,那丫鬟心气高,不堪凌辱悬梁自尽,王二狗自知惹了祸,连夜偷跑出村,李家连夜追击,结果王二狗慌不择路掉落悬崖,当场就摔了个脑浆四溢,王二狗的母亲见唯一的儿子让李家害死了,第二天也一头撞死在李家门前,从此李家闹鬼不断,年年死人,后来当地一个阴阳先生,开坛做了几天法,事情才平静下来,哪知道现在又作祟了。
听完辛秘已经是半夜五点,公鸡打了第一道鸣,幸运想再调查下古怪也已经不能,在一遍又一遍的肯定会留下来捉鬼后,李大成才让李老三送我们去后院的客房。我头重脚轻,只知道盲目的跟着李老三,他推开一道木门,拉亮电灯,侧身让我们进去。
“我们回来的匆忙,有些房屋还没打扫,老家又常年失修,有些屋子住不得人了,两位小师傅今晚就挤挤,凑合着睡,希望别见怪。”
我和幸运小鸡啄米式的点头答应,李老三又客套了几句才离开。
这屋子一股木头的腐味,屋子三十几平米,一张老式木头床,一个木头衣柜,一张木头书桌和一个木头矮柜就算完事,靠窗的桌上放着温水瓶和三四个纸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能见到的现代科技除了一个插座和一盏几十瓦的电灯泡外别无其他。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快一夜未睡,见到床瞌睡虫就集体反扑,我快速的月兑了衣服,缩了上去。
“小夭,你明天要不回家吧!”幸运在我耳边叫我:“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有什么大问题吗?”。我眯着眼反问。
幸运一手托着罗盘,再三确认:“罗盘没有动静,这屋子还是干净的,可是人都死成那样了,还这么干净有点蹊跷。”
“不是说是死后才搬回老家的吗?”。
“也对。”幸运有点泄气,也月兑了衣服缩上床,紧紧的靠着我。
“那鬼凶吗?”。一提到鬼字,我就潜意识的抱紧了幸运。
“如果是好几个,那就能解决,如果是一只鬼做的,那就有点棘手了,恶鬼。”幸运对于工作从来不开玩笑,我有时候觉得她是个缺少情趣,一板一眼的女孩。
“那我们干脆回去好了。”我从来不是个赶着送死的人,生命对我来说还如此美好。
“那李家人怎么办?危害作乱的恶鬼人人得而诛之。”幸运正义感毛病又犯了。
“那睡吧!会没事的!”我抱着她,自己已经先一步进入迷糊状态。
“恩,不会有事的,邪不胜正!”幸运好像自我安慰的喃语,偏过头望了眼正在熟睡的我:“如果有问题我一定会让你走的,不会拖你下浑水的。”她打定主意,也许自己可以教墨夭几招简单的自保阴阳术。
深夜李家院子显得特别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李老爷的所有子女聚集一堂,四男两女。
“大哥,那两个女娃行不行?直接去香港找个阴阳大师还可靠些。”其中一个身穿昂贵西装的中年男子开口,他是李家老二,一家大公司的老板。
“二哥当真是有钱人,什么都想着外面的好,你去香港不是问过什么捉鬼天师吗,人家听了过后还不是直接让你来找重庆张家的阴阳公司,有些东西还是本土的好。”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揶揄。跟李老二相当不对头。
“那女娃有些本事,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李老大一语敲定。
“不告诉这个可以么?”李老三撸起袖子,手臂动脉处八条黑色细线,像爪子一般。众人顿时神色沉重,有种大难临头的表情。
“这事谁也不能说,鬼消除了,自然也没了,你们也都别担心,大家回去睡了吧。”他不知道找了多少阴阳师,一看见他身上出现的八条黑色细线,跟见了鬼似的都将他赶了出来。家人大骂阴阳师大惊小怪,唯独李老大知道其中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