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吗?”。秦雪推开木门,轻步走了进来,也许是来之地狱的关系,她走路总是落地无声,好像从未接触地面,这适合天生做杀手,我胡乱的猜想。
一阵清凉的湿气被她带了进来,淡蓝色的旗袍有些润手,裙角的水仙挂着露珠,顷刻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玉制的纽扣流光溢彩,从苍林第一眼的惊诧开始,我便开始留意这几颗除了材质没特别的纽扣,纽扣靠近秦雪丰满的胸部,而我这毫不掩饰的注视得仿佛要看穿的目光,在别人的角度总是相当猥琐。
“不太会。”我理想化的回答,其实这七副画我一副都没记住,时至深夜后,便呼呼大睡过去了。
她盘着昨日好看的发髻,发丝上有薄薄的水气,如同水晶。她这一夜出去了?又去哪儿了?
如今的秦雪如同她的名字太过清冷如雪,她的脸上吝啬多余的情绪,整个人飘渺如仙,神秘莫测,所以我丝毫没猜到她会瞬间焚烧了所有画,等我扑过去抢的时候,如蛇火苗,毫不留情的灼向我的手,才明白一件事,她的话最好听。
“到时候死了,可别怨我没出手相救过。”她的口气不温不火,话却冰寒刺骨。坐在梳妆台上开始梳妆。
幸运来的时候,总是很规矩的敲门,然后对着秦雪深深鞠了躬才跑过来粗狂的扯着我衣服。
“会了没,是什么?”她背对着秦雪对我口语,只见我一脸哀怨的指向地面上的灰烬,再无可奈何的瘪嘴,她的眼神阴狠的如同眼镜蛇,如果不是秦雪在屋里,说不定还能吐出猩红的信子“你个朽木。”我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后,心虚的不敢看她,还大言不惭的说教她的。
“大师,你想法救救我儿子吧,自从被鬼附身后他都两天没醒过来了。”李老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话在对幸运说,意却指向安坐如山的秦雪。
幸运很认真的揪起了眉头:“今天再等等看,如果还没醒,我们再商量对策。”她也对此六神无主。
“不能再等了,万一就此醒不过来了,还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小师傅你有什么办法就今天施了吧,让我们两老口也安个心,我婆娘她眼睛都快哭瞎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要不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我帮幸运打起了太极。
“带我去看看。”秦雪站了起来,有些不太在意道。李老二立马笑逐颜开,退开了房门旁,恭敬的作请:“小姐要是能救我儿子,就是我们老两口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事,只要开口就行。这些话秦雪恐怕一句都没听进去,也毫不上心,一个人就轻驾熟的走在最前面。
兰芳见到秦雪的时候差点没跪下去求她,母子连心,儿子一直昏迷不醒,救子心切的她恨不得己身代之。李魅母女也在,李方维死在李媛眼前后,李媛就一直怯弱的躲在母亲的身后,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最难得的是,李春淑也在,从秦雪入门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这消息倒也传得快。”秦雪满眼笑意,不满李老大作为。
“秦小姐本领盖世,万人景仰,何必故意隐藏,让我们不识真人。”李老二立马下了软套子:“我儿子没什么大事吧。”
“那可是红皮鬼童?”
众人不语,皆望向我,我纳闷到:“你怎么知道。”
她笑起来温腻的如同猫:“鬼虽走,怨未消,跗骨而生,难以醒转。”
“我除怨了的,可是同样没用。”幸运越说越小声,秦雪笑意更浓。
“张若宇难道没教你,怨气附身需除怨,怨气跗骨者是灵,需抽怨灵。”
抽怨灵?幸运闻所未闻。赶紧凑身到床榻边学习了起来。
“秦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十三岁啊……”兰芳一说便哭,被丈夫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打扰秦雪。此刻的秦雪,笑意未减,两个指头像是有某种磁场,从孩子的眉心牵引出一团黑色的人形气体,盘踞在手指上空。
“祸福所依。有怨灵便可找出那红皮鬼童。”
“那鬼童没死啊?”我惊愕出口,镇魂佛珠里的佛陀明明将他立劈两半。秦雪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瞥了一眼我戴着佛珠的手腕,冷淡开口:“找到了便知其中名堂。”
“它不好收拾。”幸运担忧,当初她想一击即杀却让鬼童扑向了我。
“一击即可。”秦雪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她一个弹指,人形黑气便汇成一根长线,一端穿出的屋子。
忽然鬼风扑面黑雾缭绕,整个屋子百鬼哭啼,阴气如刀,像坠九幽地狱,每个人的面目都显得生生可怖起来,一尺长的血红指甲,如钢刀一般攥向秦雪,要把她生生洞穿,李春淑浑身皮肤赤红,如果油锅里打捞上来一般,两眼放着深幽绿光,面目狰狞。
镇魂佛珠自动的温热起来,佛陀握刀,护在我身前,幸运被带动的阴风刮得高高飞起,撞在了我身后的墙上,昏了过去,她连一招都还未来得及出。
一秒前秦雪还面临即将被洞穿的命运,一秒后她却出现在李春淑的面前,眼眸如刀,手指如剑,点向她的天灵盖“叭”佛音响起,一道冥神文组成的蓝光没入头顶,李春淑身体涌出一股股黑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黑雾散去,阴气屏退,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却多了一堆晕过去的人。可是红皮鬼童的怨灵也因此被击散。秦雪别有用心的注视李春淑。问到:“她有没有异常。”
我摇头,又想不置可否的点头,我见她面并不多,性格也完全不明:“她刚刚不是被附身了吗?你怀疑是她自己作怪?”
“此刻干扰的人,都心怀鬼胎。”秦雪嘴角扯起一丝不常见的残酷:“她要真是鬼怪,刚刚也足够让她死。”
那就是六字降魔咒吗?我忽然觉醒过来,悔不当初。屁颠的跑去缠着秦雪再传授,结果引来一顿冷暴力。最后在秦雪一声“再不走我就用叭字咒把你超度了”的暴吼中,灰溜溜的扫地出门。
夜晚,没有一颗星辰,天空像块上好的丝绸,泛着清冷的光。李家老宅的大门上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乍看下,像是老木头的花纹。
秦雪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手里抚模着每一根木柱,双眼深邃游离,像是陷入了回忆。晚风吹拂,青丝飞舞,冷艳美貌,举世无双。傍晚看或许这像副宣传画,深夜看这像午夜惊魂。
“百多年了,这个村庄都变样了。”孤寂老宅,秦雪暗语。
忽然她的指尖接触到石墩上的木柱后,蹙眉不语,木柱表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触感也没有什么不同,就算是高强的阴阳师也很难发觉。但来之地狱的她,却刻骨铭心的记住了这种惺惺相惜却又哀怨阴寒的感觉,这是来之地狱的味道。
秦雪口吐轻言,木柱上血色大字,慢慢浮现,带着扑面的哀怨和绝望。
“苍天无眼,李家杀人偿命”十字渗血大字陈列在木柱上,秦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手一握,字迹消失无踪。
看来李家干了不少不光彩的事……
兰芳儿子醒过来的消息像风一样席卷了整个李家,让愁云惨淡的李家偷闲了一丝喜气。秦雪的法力被传得越来越高深莫测,让整个李家人的脸上都见到了曙光一般容光焕发起来。
话里话外的话题人物,正如一颗寒松,躺在花厅的摇椅上目光清冷的望向苍穹。也望向所有路过的李家人,她眼里似乎没有焦距又放佛注视着所有人。
“又没灰机。”我也装模作样的仰望苍穹。
“秦雪师傅说不定是在感悟自然。”幸运掐了我一把,在我听她话后噗嗤笑出声后,又掐了我第二把,疼得我只想哭了。
“再不走包子没了。”我被掐了第三下,一脸哀怨的看向她,暗语到:再不走姐姐就要掐掉块肉了。
秦雪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一手指天,一边询问:“能看出什么吗?”。
不得不承认幸运比我有潜质,她已经在深锁眉头看得有资有色,我却只能看到一片惨白。
“这……”幸运欲言又止,满头疑惑,等着秦雪解答,可是此刻秦雪却像哑了一般。
我在心里刻画着第一幅记得的冥神图,确信无疑后,然后轻喝一声“唵”,眼前豁然开朗。
天空依旧是惨白,只是八方各有黑色云团压顶,像凝固不化一般,镇压八方未曾变动。
“任何人都出不去了!”秦雪没有一点火烧眉头的感觉。
早就知道出不去了,这还用你说啊,我挽起袖子准备放任她们两人在此论道,自己去抢包子。
“也包括您吗?”。不见秦雪否认,幸运焦虑到:“那该怎么办?秦雪师傅能解决吗?”。
“等”
“等什么?”我问
她对着我婉约一笑“等走不了的那个人。”我一头雾水的冲着她的背影追过去,迎接我的只有“砰”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