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苍莽气息,木扎的篱笆,矮小的草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翻着菜园里的新土。七彩云雀,盘旋在他头顶,如夜莺般鸣唱,他满脸惊愕,眸子里充满火热的期待,片刻后又归于死寂。
“又出现了吗?天下真是要大乱了。”
西方昆仑顶,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年美妇人,就地摆法,天地骤变,犹如贯穿宇宙的棋盘。素手莹握,法阵刹那消散。
“时机到了。”言里几丝坚决几丝悲天悯人。
太极悬空,古殿耸立,身着道袍的老道,三柱清香敬天地,浮尘扫地,口诵道号:“愿祖先保佑,一切顺利。”
张家老爷子开着他的大跑车,满载金银,一路高歌,飞奔向前。
……
消息如同眨眼间的时光,不经意间走漏,瞬间传遍阴阳界,四方人杰皆动,如洪流入境,席卷莫家,清冷的隐世大家,下刻门庭若市。
莫家家主似乎早有所料,早早便吩咐族人打扫庭院,三脉之主也按家主吩咐打扫出了许久不用的上等房。
光线很温暖,房里流动着清香,如同惬意的烛光晚餐。
我在梦里嗤笑,这段时间都在李家老宅阴晦的屋檐下,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活着每一天,好久没这样抛开一切安稳的睡一觉。可越想抛开,那如溪水流淌的鲜血和满床殷红的肉块就如同是个生生困住的梦魇。
幸运死了吗?
“真的竟然如此相像。”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气势朗朗,稳重的声调也充满了惊诧。
“这就是莫渊的后代?现在都不会任何阴阳术,即使是再好的苗子也是个废材。”声音很大,戾气颇重。
“二叔你悠着点说话,莫渊虽然叛出家族了,但你别忘了他可是莫泽父母的师傅,一身本领惊天动地,家族里可有不少人可都心眼里敬重他,何况莫家战体一脉如今有了她,重整辉煌指日可待啊,我们可得罪不起。”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都住嘴,战体和古血脉应该快到了。”中年男人像是在止戈,话里却有些察觉不到的怒气。
“老三不是同去了吗?怎么会没回来?”这是相当苍老的女人,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要断气。
我紧闭着眼,假装昏睡未醒,认真的听着,我来了莫家,莫泽的家族也是我的家族吗?莫渊是我那个不待见的曾爷爷,这点从莫泽口里我早就猜想到了。李家那个杀千刀的封印阵也是他的杰作了,看来我不待见他是对的,做鬼都留后手想害死我。
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步入屋里,所有脚步声都戛然而止。
“当年莫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来的一个老人声音如滚雷,处于震惊中不能自拔。
“莫泽怎么没随同前来呢?”中年人询问道。
“泽儿伤了,我命他在家养伤。”老人对中年人还算客气。
“什么人竟然还能伤到我们的莫泽大人。”被称作二叔的人挤兑。
“伤在莫渊手下不丢人,泽儿还拿回了八仙死咒的封印方法。”老人底气很足,刻意加重语气。
“封仙的确是宗秘法,那泽儿可曾寻到莫渊带出莫家的轮回咒?”老妪似乎很在意。
还未等老人回答,门外一个大嗓门活泼的如同十一二岁的少女,人还未进门,声先至:“是莫渊叔叔的后人吗?终于回到家里了,我的侄女在哪儿,快让我看看。”来人激动到无以复加,乱按辈分,还毫不在意。
我像吃了颗定心丸,看来这关系复杂,暗藏心机的大家族里还有待见我曾爷爷的人,难得啊难得,我总算是可以醒过来了,不然我岂不是要变成睡美人。
我轻微动了动手,向所有人表示,我要醒过来了,你们该做好表情的就做好表情,不该说的就别再继续说了,等会刺激到我幼小的心灵我是很不好下台的。
缓缓睁开眼的确是吓了我一大跳,一张皱纹巴巴的老脸像是在放大镜下一样印进我的瞳孔里,我吓得差点没从榻子上滚下来。老人像是全部没看见一般,紧紧的搂着我,激动的叫侄女,勒得我舌头长长的吐了出来,你想谋财害命啊!
“有志兄,你想把你们这一脉的希望活活给勒死吗?”。严肃的老头及时开口,轻咳了几下,几十年的深交对这老头的秉性了如指掌,发生任何情况都已经见怪不怪。
“孩子你家可尚在何人?”这屋里有六七人左右,开口说话的是起初的中年男人,他岁数起码在五六十左右了,不过比起这屋里的几个老人还算是正值壮年,青春大好。
在我身旁,一直看着我满眼冒星星的可爱老头少说也有八十了,长得跟笑容满满的米老头一样,就这样一个人正是莫家战体一脉的当家人,怪不得这一脉衰落得只有分家的实力,连他自己都高吼,莫家高手众多,大家打不赢就别逞强,让他们上,保命要紧。作风跟他名字一样,莫有志。
对面鹤发童颜的老头年纪与他差不多,却一派宗师的模样,是莫家古血脉的当家人,莫泽的师傅,莫天雷。
一对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屋里中年男人名叫莫浩存,是莫家家主,平时除了帘子后面被人扶着坐起来的老欧外,没人敢叫他名字。他惜字如金,像尊伟人般立于前,顿时让人觉得无穷压力,颇有王者风范,一言九鼎。他身边阴阳怪气男,是他徒弟,也是亲侄子,天赋过人,但与莫泽比起来只是米粒之光。旁边那个杀气很重,一脸凶恶的老头叫莫浩仇,是家主同父异母的兄弟。
莫家有两位老祖,一位就是帘子后面老欧,一位并没有在大殿之中。
这并不是接待客人的大殿,而是老妪的住处,整个屋子大而宽敞,古色古香,想来是有什么非要与之商量不可的事。
屋子里人声嚷嚷,我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般,落在屋内的一张古画上,久久不能动弹。
因为我居然看见了我,穿着云秀罗衫,飘渺如仙,一双眸子似在红尘炼狱中而出,天地如手掌之间,一副君临九天的皇者风范。
这是我吗?绝对不是!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女王范了,好像天上地下没有做不到的事,太牛逼哄哄了。
我盗版了她?她是谁?
莫有志看到我呆呆傻傻的表情在旁偷笑,眼里像老鼠一样贼兮兮的,传递出:“傻孩子,别瞎想了,那不是你,醒醒吧。”我冲他像假想敌那样努努嘴,却对这米老头心生亲切感。
“看见她你感觉到了什么了吗?”。帘子里的老妪气若游丝。
“很像我。”还真没感觉到什么。
“你过来。”
我迟疑不定,但是瞟见米老头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这老头也太时尚了,连ok也懂。这才心怀忐忑的走过去。帘子里的老妪瘦弱得都几乎快成一具骨架了,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她让我坐下,放轻松,别怕,可是面对一具几乎骷髅的身体,我还想高歌呢可是唱不出来。
帘子外的一群人都在翘首以盼,像是希望老妪能证明个什么名堂出来,霎时,屋里静可听微风拂纱声。
帘子的红木桌上放着一个上锁的木匣子,老妪口念着什么,匣子内光芒大盛,逼得众人不得不遮眼闭目。青色的光芒内敛成一道火柱,快以光速,穿进我的身体,我连退步让开的时间都没有,有股巨流冲击着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穴位和细胞,浮现出一些本来深藏在潜意识的细胞和经脉,整个人像胀满气的氢气球,有股能量急于得到释放。相对于轮回门那次,这算是比较温和的了。
眼看着一些平时不可感知的经脉和细胞逐渐的清晰,另一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力将青光以最暴烈的方式打了出去,气血上涌,嘴里一阵腥甜,张口便是一地的殷红。原本浮现的经脉又重新藏匿了下去。
老妪扶着我坐下,我的体重几乎压得她骨头做响,她冲外面等候的人群只说了一句:“莫渊即便她亡也不让她入阴阳界。”
我瞧见米老头悲痛欲绝的几乎要如狼般长啸了。
门外有族人来告,说易家小姐和二当家到了,欲见家主,有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