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妹说道:“你爸妈不在家吗?”。
王晓文说道:“在家我就不请你去啦,我爸妈基本上都是我和弟弟上床睡觉以后才回来,我们姐弟俩几乎都见不到他们的面,早晨醒来他们早去上班了。”
柳玉妹好奇道:“那谁给你们做饭呀?”
王晓文说道:“做什么饭呀,都是妈妈把每天的饭费留在桌子上,我和弟弟自己在外面随便吃。”
柳玉妹叹道:“难怪你生的五官像个古代绢人似的却是面黄肌瘦呢,原来一日三餐都吃不好。总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没生胃病就不错了。”
王晓文挽着柳玉妹的胳膊一路上一问一答的,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两座六层砖楼合成的院子里,进了一个单元门上了六层,这可让柳玉妹又大惊小怪了,原来北京城里虽也有了不少的楼房,但是柳玉妹从没进过楼房里面,因为不但小学同学没有住楼房的,就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中也没有住楼房的,能住进楼房的哪儿可能是一般老百姓呢?
王晓文拿出钥匙开了楼门,柳玉妹好奇的跟着进了房间,房间里宽敞明亮,三间卧室,一个客厅,房间里的一切家具都是公家统一配置的,简单大方。王晓文从书柜里拿出一本《红楼梦》说道:“这本书我借你看吧,一共是四本一套,一百二十回,我反复看过好几遍,就凭咱们小学六年级的语文基础,再加上新华字典,你应该是能看懂的。”
柳玉妹惊奇的接过书说道:“你家还有破四旧的古书?这是《红楼梦》,小学二年级就见我叔叔从他单位图书馆拿回家过,他怕我会动,放在九屉柜最高的第九层。他不在家时,我像做贼一样登高拿到书,心里又怕被他发现,只能囫囵吞枣的看,刚看开始就赶紧看结尾。现在看书心里总是很浮躁,落下了囫囵吞枣的毛病。”
晓文说:“我爸妈都是从事保密工作的,这家属院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这个家我也是能做主的,你放心看好啦,尤其书里的诗词歌赋,你囫囵吞枣可理解不了书里的意思。”
柳玉妹回到家中,见母亲已经把饺子包好了,是羊肉胡萝卜馅儿的,还没坐定就自言自语地说道“又是吃胡萝卜馅儿饺子,我闻到胡萝卜味儿心里就不舒服。”
吴文英听了,说道:“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谁家不是过年过节才郑重其事的吃上一顿包饺子,那可是年夜饭呀!这可好,我隔三差五的给你包饺子吃,你还嫌饺子吃腻了不成?”
柳玉妹虽知母亲一心为她好,但无论如何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看着那包的精致,热腾腾冒着气儿的小饺子,仿佛就像看见了苦涩难闻的中药丸子。难以下咽。原来这女孩子不同男孩子,年龄虽在成长发育期,却是有天地所助,日养精月养神,清新的空气养肺,胃反不受纳过多的五谷肉食。那玉妹刚从儿童期成长到少女期,吸天地之精华,虽不是绝代佳人,却也是清肌秀骨,有姿有色,非俗流可比,走到哪里也会成为焦点人物。
此刻,她内心只想早些吃完饭,好去读那本《红楼梦》,就说道:
“其实我并不追求每天有饺子吃,只要中午有一碗稀溜溜热腾腾飘着几滴牛浮油,几片白菜叶,几片绿葱花的面片汤,再有一块窝头或馒头,就是我最爱吃的饭了。”
吴文英诧异道:“这是什么活法?怎么和你那老子一样不要强,你这么小小年纪,没有高的目标,今后如何成大器?再说我现在给你吃胡萝卜多,羊肉少的饺子也是权宜之计。一个是买不起羊肉,另一个原由就是胡萝卜是补血养颜的。这还是你女乃女乃教给我的。真的很有用。”
柳玉妹听了,暗想,母亲很少提女乃女乃,若是提了也是满月复委屈,说的全是女乃女乃偏宠梅娘儿。今天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肯说女乃女乃的话有道理。就忙问道:“怪不得女乃女乃也尽让我吃胡萝卜。”
吴文英说道:“吃胡萝卜,也是穷人的吃法。当年我刚嫁到柳家,第二天你女乃女乃就做牛肉炒胡萝卜丁儿给我吃。那真是十块胡萝卜一块牛肉,就这一块牛肉,你女乃女乃也捡出来放到我的碗里。她对我说道:“你嫁到柳家,不比你在娘家做姑娘时,你们吴家是大户人家,鸡鸭鱼肉的是家常便饭,柳家可不行,虽也是一日三餐还能吃饱,可都是全素斋的,但凡见到有肉,那不是来客就是特别的节庆日子。今后饭桌上少不了的就是胡萝卜。我就说,我在娘家还真不吃胡萝卜。就不喜欢那股味儿。你女乃女乃说:
“你没听说早年的一个故事吗?我讲给你听,这故事说的是一个穷人家,母子俩相依为命过日子,儿子三十岁了也娶不上媳妇。一天母亲在路上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晕倒忙扶到家中。这小姑娘年方十七岁,是个孤儿,母亲就收留她做了儿媳。
婆婆知这位面黄肌瘦的儿媳,到了十七岁上还没有月经,就每天让她吃胡萝卜。一日三餐胡萝卜是必不可少,连吃了第三个月就见了月经,又过了两个月,还怀了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生下一个结结实实,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柳玉妹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女乃女乃七十岁的人了,还是满面光泽,让您也是皮肤又白又细,原来是胡萝卜的作用,谁让我是女孩子,只好听老人言,一日三餐和胡萝卜成莫逆之交啦。”
吴文英说道:“这也是为你好,你现在是人见人夸的好年龄,但凡想保住你的美貌也要保养的。你没听说吗,少年别笑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日红?”
次日,柳玉妹上学,王晓文课间忙把她拉到一边问道:“柳玉妹,你昨天读《红楼梦》了吗?”。
柳玉妹笑道:“不但读了,还险些读了一通宵,昨天我妈去值夜班,早上五点回到家,见屋里灯还亮着,训了我一顿,我这才在早上睡了一个小时。《红楼梦》故事性太强,不由你放不下,恨不能一口气读完,可那些诗词歌赋的一下子哪记得住呀?我又想急着还你,自然开夜车啦。”
王晓文说:“我是想让你早些读完,咱们好交流读书心得,我要和你做知音呀。”
柳玉妹又笑道:“求之不得,可你要我和你讨论《红楼梦》,我可是囫囵吞枣的看完的。”
王晓文说道:“凭你的记忆里,就是囫囵吞枣,那几个主要人物的命运你也该记住了。我借你第二本书的时候我可是要考你的。”
放学的时候,王晓文要约柳玉妹一同回家去交换《红楼梦》,俩人边走边讨论着《红楼梦》里人物的亲戚关系,刚走到操场的跑道上,忽见有十几个陌生的男学生站在大操场上见了王晓文就一齐叫喊:“蚊子钻进蝈蝈笼里,蝈蝈蚊子睡一块儿啦!蝈蝈加蚊子!蝈蝈加蚊子!
只见王晓文细黄的面容,刹那间生出红晕,她迅速挽起柳玉妹的胳膊紧走了几步,头也不抬,突然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