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玉妹听了心里着实吓了一跳,还要再呆三天,这个刘培培确实令人怀疑了,只恨自己出现农药中毒,造成独自回京又怕受到男性学生的纠缠才接受了刘培培的帮助,自己是有恩必报的,请她到到村里玩几天本无伤大雅,但是这刘培培每日无所事事的东游西串,目的也不是与自己相守,如果想和村里别的学生结交,她应该知难而退,因村里没有一名学生如她一样无所事事的。如此这样一位同龄人,好像一样的境遇,都是跟着老三届来到农村的,目的截然不同。玉妹再豁达也不可能也不能养护一位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尽管她曾经帮助了自己,但不足以让自己废弃一切的陪着她在村里玩乐。全村人都知道自己招来了一位陌生人,如果小住三日,大家无话可说。如今这样情景若不是自己催问。就不是三日的问题了。真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这刘培培自到了永东村,先以才华示人,后表现厌恶劳动只想游山玩水,不但没在村里的知青中获得知音,就连为报恩请她到村里小住的柳玉妹也越发感到刘培培的人品有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了。那柳玉妹既知道刘培培还要再住上三天,无论如何也要忍她三天,这九天的时间真是度日如年,总不能让邹红云在人家康梅那里常住,何况康梅心里对自己充满失望,那几斤榨菜还不知母亲如何处理呢?
这边刘培培提醒柳玉妹说邹红云是很厉害的角色,要她小心提防。那边邹红云阴沉着脸埋怨柳玉妹做事不经过大脑,茫然带回一个不明来历的陌生人,全村的农民和知青都拭目以待。刘培培到永东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到农村落户的女学生竟敢如此的游手好闲?你到底要留她到几时?柳玉妹左右为难,日夜不安,掐分算秒,只盼着刘培培启程离村之日。
送神的日子终于到了,还是黎明,柳玉妹就起身准备早餐,让刘培培能吃饱上路。九天以来这是柳玉妹再返新古市,两人虽各怀心事,但毕竟没撕破面皮,算是善始善终。两位少女,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通往县城的柏油路上,一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金秋季节空气极是清新。柳玉妹一身轻松步履轻盈,那刘培培虽不善行毕竟是妙龄少女,还是很有耐力。刘培培一路上讲着她那些值得炫耀的往事,和一些显赫家庭的朋友,柳玉妹几乎就是倾听者,心里想着如何早一点送她上了火车,无论如何自己也尽到了地主之谊。不想事情总有不如意,回北京的火车票只有晚上十点钟的,刘培培说道:“就送我上火车吧!”
柳玉妹毫不犹豫答应了她,心想她毕竟帮过我,我还是送佛上西天吧,俩人在新古市大街小巷转了一天,在火车站候车室又等了一个小时,天已尽黑,柳玉妹看着刘培培上了火车,刘培培从窗口扔出五元钱,说道:“就在那家旅店住一夜,明早再回村吧。”说罢火车就开动了。
柳玉妹从地上捡起那五元钱,本不想要,待要还她,火车已开出了站外。此时,柳玉妹如释重负,她轻吐了一口气,急速走出火车站,向那条通向回村的公路进发。没有月光,只见墨黑的夜空繁星闪烁,遥远的宇宙充满了神秘。出城约五里地,再看不见民宅和建筑,公路两旁是玉米地,成熟的玉米棒子早已被农民收获,剩下的玉米秆已经干枯,在轻柔的夜风中不断发出擦擦的声响。
见到路标知道前面离永东村还有四十五里地,此刻到县城自然已经没有了长途汽车,加上从县城到村里的十五里地,今夜她必定是一位独行者。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把最靠城外的旅店甩在了身后。尽管刘培培给了她五元钱,住旅店一夜是九角钱。柳玉妹心想如果不是这五元钱,自己所有的积蓄还有三角钱,并且还是生产队的五元钱的负债者。今年年终分红能否还清债务都是未知?她怎可能舍得花九角钱去住旅店?好在这场大病初愈后,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不但身轻如燕疾步如飞还因解除了刘培培的困扰,心理上彻底轻松起来,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注入了甜蜜的活力,心里美滋滋的,毫无忧愁和杂念。在这漆黑的路上独行不但未生恐惧,还用少女特有的悦耳嗓音轻轻的哼唱着甜美的歌曲。
听着大路两旁玉米地里干枯叶杆不断发出的磨擦声,不时被行驶过来的夜行大卡车车灯照出的身影,那地上的黑影分明是一位少女,那两条小辫子在光影中晃动。柳玉妹灵机一动,她迅速把两条小牛角辫子拴在一起,此刻她想起电影《小兵张嘎》,那嘎子拿着一个苕苕疙瘩冒充手枪,吓退日本鬼子,想到自己归路迢迢需要防身之物,又从玉米地里折了一段两尺长的玉米秆,握在右手,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英俊少年,夜行少侠,更加精神抖擞进行远途静走。
没走多远,连过往的卡车也逐渐变少,柳玉妹只好凭感觉模黑疾行。正在感觉长路漫漫归处遥遥无望时刻,忽见身后射来自行车车灯渐行渐进的光束。那柳玉妹知道有人骑自行车过来,但因不知来者善恶,尽管那光束打在自己身上也并不理会只是径直前行。
反是后者那骑车人沉不住气,快速地追上柳玉妹,追到并肩,那骑车人下了自行车,追着柳玉妹搭话。柳玉妹心中倒是不惧,因为深夜无人,看见一位夜行人好奇上前搭话,不足为怪,漆黑的夜色中,那束车灯光打在陌生人的脸上,柳玉妹迅速判断这个男人面目狰狞,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劳动部的工作服。他也在好奇打量这个夜行人。说道:“你这个小鬼,深更半夜的独自行路就不害怕吗?”。
柳玉妹见问便答道:“怕什么?走夜路,都习以为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