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你选择了欺骗,请一直欺骗下去!
篮子装满了,甚至连橘子平时驮在背上的小包包也塞满了,但地面依旧还有很多。丢掉怪可惜,又于心不忍。
嘉嘉想起了还有一个东西是空的,那就是肚子。用肚子来装好了,于是坐在橘子树下吃起橘子来。
宝来在找嘉嘉的时候经过果园,没看到橘子在红房子旁悠转,于是也翻墙进来打个白鸽转,却看到了嘉嘉坐在橘子树下大快朵颐。她的身旁还放着满满一篮橘子,顿时一肚子无名火由脚板底直窜上天灵盖,大吼,“你这个女贼,竟然在偷吃我们家的橘子,还吃得津津有味。”
嘉嘉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白宝来。“你是眼瞎了还是脑瓜撞傻了?以我跟白老爷子也就是你大伯的交情,还用得着偷吗?我要是想吃,白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给我双手奉上。不帮忙吃的,滚开,别在我耳边聒噪。”
“这边厢你在大快朵颐,那边厢却要一村子的人都在为你牵肠挂肚,担惊受怕。你好意思不?你姐姐为了找你还崴到了脚,你却在这里风流快活。你到底是不是冷血的?跟我回去!”宝来上前拉着嘉嘉就要走。管她想不想走,不走也得走。
“我的事关你屁事,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她气都还没消,就是不回去。她不要见到那个不诚实的女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薄凉,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还是不是人啊?谁不知道你是个外乡人,是我们李大娘好心收留你的。白毛村都没有嫌弃过你,全世界的人都在关心你,你却说出这样决绝无情的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像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吗?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委屈,但我知道,你不能如此无情地对待白毛村每一个哺乳过你的人!”在松开抓住嘉嘉的那只手前,宝来又补充一句:“回不回去,随你便!挨骂也罢,我不会再强迫你跟我回去了。”
说一不二,宝来转身就要走。他的突然出现再次搅乱了嘉嘉的心湖。哺乳过自己的何止白毛村,李菲妍不也是其中一个吗?这些年来她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她,算她功劳最大。这样子对她是不是很过分啊?可是她对我撒谎耶!被世界上最亲的人欺骗,这种滋味好受吗?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
“难道只要出发点是爱,就可以撒谎,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了吗?”。嘉嘉望着宝来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她讨厌极了那些大人老是打着爱的名义,为所欲为,却不知道伤人最深。
宝来听了又折返回来,敲了敲嘉嘉的脑瓜,说:“你有没有说得更夸张的啊!现在菲菲姐打家劫舍了还是杀人放火了?顶多撒撒小谎罢了。但,这样又有什么问题,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谎言叫善意的谎言吗?为什么明知道在打开潘多拉盒子的时候会有灾难跑出来,还要执意去打开呢?如果撒个小谎,就能保护一个人免于伤害,何乐而不为?再者,这个世界谁心里没有那么一两个小秘密啊?看你大惊小怪的!等到这个世界只剩下纯白色,没有黑暗的时候,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没有秘密了。衷心祝福你足够的长寿能够等到那一天。”
宝来想,女孩子呀就是小家子气,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气个死去活来,甚至六亲不认。明明发生的是小事一桩,却偏要夸大到世界就要末日似的。难怪在n多年前,我们伟大的孔圣人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确实有先见之明。
“哎哟,别再骂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再骂下去,感觉自己就要成千古罪人啦!总之,谢谢你的关心关爱,宝来哥。还有白毛村所有淳朴可爱的乡民,谢谢你们对我的不离不弃。
依依惜别橘子后,嘉嘉跟宝来开始下山回家。天色渐渐阴暗下来,见不着嘉嘉的菲菲在家望眼欲穿,坐如针毡,几次意欲瘸着腿上山去找。但都被白杨制止。
刚走进院子,宝来就朝屋里高声大喊:“回来了,嘉嘉回来了。”在白杨的搀扶下,菲菲走到门槛边。“扭伤了脚就好好坐着呗!”嘉嘉嘀咕一声后,帮忙搀扶姐姐进屋坐下。
“嘉嘉、、、、、、”菲菲吱吱呜呜,欲言又止,愁绪满怀。
“要吃个橘子吗?”。嘉嘉把一篮子橘子放到桌子上,继续说:“中午的时候,白老头子家的果园来了七个小毛贼,摇落了一地的果子。我就把这些还能吃的捡回来了。在赶跑他们之前,我还向他们要了赔偿,喏,白杨哥哥给你,请你帮忙转交给白老爷子。”嘉嘉分毫不差把钱递给白杨。
白杨接过钱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单人匹马对付七个小毛贼,还能相安无事地从贼人身上割掉一块肉,嘉嘉你还真不简单,今天让白杨哥哥刮目相看了。谢谢你哦,我会转交给他的。”
“嘉嘉,你咋能单独行动这么鲁莽冲动,万一贼人身上有刀,不小心把你给伤了怎么办?你应该第一时间回来通知大伙,知道吗?下次别再逞强了!”嘉嘉这丫就是有本事把菲菲吓个半死。
是你太过杞人忧天罢了,我现在不是完好无缺地回来了吗,嘉嘉在心里嘀咕。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宝来,耳根忽然辣辣的,为错怪好人而倍感惭愧和难堪。哎,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对不起,我刚错怪了你。以为你就是偷果贼。”宝来真诚道歉。被人伤害后,嘉嘉的嘴巴从不会说出一句饶人的话,就像今天对待那两个小太妹一样。那就是她的个性。不过,看在他今天那么拼命地找她的份上,就破例一次,放弃对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使用任何暴力。“忘了!”嘉嘉大大咧咧地说。简简单单一句,就敷衍了事。
“嘉嘉,你还恨姐姐吗?”。菲菲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通了。撒谎也好,恶意隐瞒也好。也许你有你的迫不得已;也许你身不由己;也许你只是想保护我。宝来也说得对,谁谁心里没有秘密啊?你有那个权力不告诉我!但是,如果你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请隐瞒我一辈子。不要让我知道真相,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嘉嘉说得铿锵有力,听的那个却感到全身乏力,直冒冷汗。对未来的难以预知总让菲菲感到惊恐万分。怎么办?她该跟她坦白吗?
“嘉嘉、、、、、、”菲菲心乱如麻。
“怎么样?”要跟我和盘托出一切吗?嘉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期待下文。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其实事实就是,我来报恩,然后跟认识大伙了。真的是这样!不信你问一下白杨哥哥,问一下宝来。”菲菲轻轻输出一口气,差点就被嘉嘉这家伙套出一切。老天啊,到底要她怎么说这丫头才肯相信?事实就是这样啊!只不过,有意隐瞒了一些,然后又从中抽出了一些而已罢了。嘉嘉听到的是经过抽丝剥茧的精装版,这样不算撒谎吧?
都一一表完态了?很好!“我知道了。”嘉嘉说。选择坦白也好,隐瞒也罢,反正我尊重你的选择。然后又说:“我饿了,我进房间找点吃的去。”
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嘉嘉知道,她们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亲密了。秘密成了两人的心无法再亲密地走在一起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