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起来准备出发,宋思明那小子丝毫没有偷溜过来的觉悟,上前又是打招呼,又是帮忙,那样的热情程度,让齐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偷偷过来的?这种情况下麻烦你低调一下行不行,想起他早上刚起来就冲大家九十度的弯腰,还非常腼腆的说了句:“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的话,齐笙就呕的快吐出血来,平时怎么不见你那么有礼貌啊,宋思明悄悄回了她一句:“人在屋檐下嘛。”你丫的,知道人在屋檐下,那就别那么招摇啊,东西不会放就不要乱动,本来只要半个时辰就能收拾好的,结果在他的热情下,生生用了一个多时辰,还好伙房的人是在最后走的,不然肯定要集体受罚。齐笙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被宋思明这么一闹,心里很是火大,从刚起来就一直冷着脸,宋思明那个二百五都没发现,到是成峰有眼力,看出来齐笙的郁闷,一直在旁边陪着笑脸。
跟众人打得火热的宋思明屁颠屁颠的上来:“我们也该走了,快上来,我推着你走。”为了感谢齐笙的收留,宋思明答应帮齐笙拿行李,还要推着齐笙一起走,宋思明一指旁边的木板车,上面留出一人的空隙,还垫了个枕头在上面,要是在平时,齐笙一定会非常感动他的细心,可现在,齐笙只有恼火。看都不看他的走到木板车前,抬腿上了车后,直接躺那装尸,宋思明讪讪,跑去拉车。
本来只是想闭着眼躺那一会的,谁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醒来过后太阳都已经升的很高了,齐笙迷迷糊糊的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久,不到两个时辰,还早着呢。”宋思明跑到齐笙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齐笙回过神来,坐起来问道:“你不是拉车的吗?怎么跑这来了?”却看到前面拉车的换成了成峰,成峰回过头来对齐笙笑笑,又转回去继续拉车。
宋思明笑嘻嘻的说:“要不要再睡会?我帮你挡着太阳。”
齐笙这回气也消了,不过还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睡了,睡不着了,好无聊啊。”
“我陪你聊天,就不会无聊了。”宋思明陪着笑脸,齐笙见他走的满头大汗,清朗的面容上却依旧挂着温暖明亮的笑,加上眉宇间淡淡的书卷气,给人一种舒缓阳光的感觉,齐笙心中仅剩的一丝郁气也一扫而光,齐笙抱过身后的枕头,头搁在上面,歪头看他,懒懒的道:“嗯,那就聊吧。”
宋思明一笑,向她靠近了一些,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你早上好像生气了?谁惹你了?”
齐笙一脸黑线,自己生了那么长时间的气,可这家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看他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齐笙摇头长叹,拍拍他靠近的脑袋,语带同情:“你还小,不懂。”宋思明一脸错愕。
不过宋思明也不在意,又去聊别的事。
齐笙吃着从杨光那里拿来的一把花生,想起一个谜语:“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白胖子。猜一下,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宋思明呆头呆脑,齐笙意兴阑珊:“算了,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智商,当初是怎么和晋王那样的人做朋友的?”
宋思明一怔,半晌无语,好一会才听他低低说了句:“什么朋友?只不过是利用罢了?”语气是淡淡的嘲讽和落寞,齐笙抬头看向宋思明,他竟是一脸自嘲,这样的宋思明,还真是没见过,许是齐笙看的太过专注,连宋思明看向她都不知道,等到宋思明开口说话,齐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
“什么?”齐笙不解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和晋王的关系?”宋思明提高声音。
“汤枫告诉我的。”齐笙下意识的回答。宋思明点点头:“汤枫?他知道的还真多?”语气虽不明,但其中的不满齐笙还是听出来了,忍不住的为汤枫辩解:“是我问他,他才说的。”
“问他还不如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宋思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对齐笙信誓旦旦的开口。
“真的?”齐笙怀疑的看他,宋思明一脸保证。
“那你和晋王到底怎么回事?”齐笙一脸八卦的样子,连宋思明都忍不住鄙视她了,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
慕容清浅是先皇最宠爱的长女,作为她最宠爱的小儿子的宋思明自然也得到了先皇的喜爱,经常出入皇宫与皇子们接受一样的教导待遇,晋王孤僻,不爱讲话,在宫里也就与宋思明和他的伴读孔靖宇稍稍说上几句话。惠昭仪被打进了冷宫后,晋王在宫里更是没少受冷落和白眼,穆王总是带人欺负他,宋思明讨厌穆王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出于对晋王的怜悯,就帮了他几次。
年小仗义的宋思明第一次帮忙赶走了欺负晋王的一批人,一脸骄傲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感谢,晋王拍拍身上滚地时沾上的泥土,面无表情地离开,宋思明不乐意了,拉着他说:“我刚刚帮了你,你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说?”
晋王抽回被宋思明拉在手里的衣袖,冷淡的说:“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又不是我求你。”
宋思明气的脸涨得通红,以前帮别人,哪个不是感激涕零的,可这人,太不知好歹了,指着他道:“你,你,太不讲道理了,看我以后还会不会帮你?哼!”宋思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事隔不过一天,跟随父亲进宫的宋思明再一次见到了被欺负的慕容广阙,欺负他的人是穆王,他将晋王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本来赌气不愿帮他的宋思明钟是不忍拉着父亲上前,宋青玉将几个闹事的皇子训走,将趴在地上的晋王扶起,晋王依旧没说话,起来后一转眼跑开了。
宋青玉看着跑开的晋王,叹了口气。
可后来又几次见到有人欺负他,宋思明还是忍不住帮他,晋王还是没有感谢他,宋思明赌气的想:我就一直帮你,看你到最后会不会谢我。
直到有一次,又是穆王带人欺负他,宋思明当然还是去帮他,以前因为宋思明的身份,穆王不敢对他怎么样,但可能因为宋思明多次的阻挠,穆王也火了,就连宋思明一起打了,那一次,宋思明被打的挺惨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揍成那样,眼睛都睁不开了,宋思明坐在那哭,晋王依旧不言不语,可也不想以前那样转身就走,和宋思明坐在一起,看着他哭,宋思明问他:你怎么不哭?你好像比我挨得多。”
晋王冷冷说道:“哭有用吗?”。年纪小小的慕容广阙此时却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宋思明自然看不懂,就说:“当然有用了,我一哭,我娘看见了,就要什么有什么了,等我回去了就哭给我娘看,我娘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晋王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哭了会换来同情与帮助,而我,就只能换来不屑与耻笑。那我还哭什么?”
宋思明脑子一热,就向他信誓旦旦保证说:不会的,以后你只要和我一起,就不会在受他们的欺负了,我会帮你的。
晋王奇怪的看着宋思明:“为什么?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宋思明呆呆的说:“我就想和你做朋友。”晋王审视了宋思明一会,却见他一脸诚恳。
然后他低头想了一会就说:“好,我愿意做你的朋友,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宋思明立马忘记了自己还受着伤,笑逐颜开,拉着晋王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可能是宋思明的笑太过干净纯粹,晋王竟好像也被他感染了一样,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也许是这次的友谊得来的不易,宋思明特别珍惜,从那以后就一直跟在晋王后面跑,就连以前要好的朋友宁王来找他玩,他都无暇顾及,而那次被揍了以后,穆王被先皇狠狠地骂了一顿,宋思明整天跟在晋王身后,穆王就再没找过他的麻烦,直到穆王谋反,晋王一母同胞的哥哥慕容广灏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晋王才得以在宫中立足,与他交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宋思明自然是替他高兴的,况且宋思明与他相交是起于他微末之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和他之间的情谊比别人更深厚一些,可也只是以为,宋思明没想到,晋王后来竟然利用了他,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
端王也就是皇上慕容广灏当时的封号,当初端王在边境一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手下更是聚集了很多能征善战的将领,就连当时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孔倾云也支持端王,端王很得军心和民望,宁王为了大局,也请战去了战场,端王虽得民心,但在朝中根基尚浅,宁王一到战场,形势立马转向宁王,端王一党落入下风,可这种情况却没有持续多久,宁王就因为私通敌国,泄露军情,导致宿口之战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而获罪,而那一役,导致端王手下八成战将死于宿口,左军将军陶松越当时闻讯赶到也受到了伏击,所带的三万大军死伤殆尽,而他的双腿也在那次战役中残废,从此隐退。
宁王被押解回京,打入天牢,当时宋思明贿赂狱卒,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可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愤恨的质问宋思明,为什么要出卖他?
宋思明半晌没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将鞋子砸到他的脸上,宋思明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王说宋思明出卖了他;他说,宋思明骗了他,将他的私印拿去制造伪证,害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宋思明才想起,在宁王中途回京的时候,自己曾借用过他的私印,只是那个私印不是宋思明用,而是被晋王拿去用了,晋王说想用一下宁王私印,在崎水买一处地方,崎水是宁王的领地,他哥哥与宁王现在互不相容,现在到他那去买土地,怕宁王起疑,想以宋思明的名义买那处土地,用宁王私印可以省去很多环节,因为他买的土地太大,必须经过宁王同意才可。
宋思明说:“那有什么关系,交给我吧。”
宋思明就以自己的名义向宁王去借私印,宁王自幼与宋思明交好,自然不疑有他,很爽快的把私印借给了宋思明,并叫他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归还。
而宋思明,却把私印交给了晋王,最后,晋王在崎水也确实买了处很大的土地,宋思明也见到了,可宋思明却没想到,背地里他却用那个私印,伪造了宁王与敌军私通的文书,害他锒铛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