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在树林里奔跑,身后戚勇几乎是贴着自己跟在后面,齐笙不敢回头,就只是跑,可是却渐渐感觉力不从心,越跑越慢,身体越跑越重,几乎迈不开脚,而这时身后戚勇已经追上了自己,甚至她能感到他呼出的气体就在自己耳边,呼哧、呼哧的却冰冷,冰冷的,齐笙忍不住回头去看,就看到戚勇那张狰狞的紧贴在自己面前,眼中闪着凶神恶煞的光,离得是那么近,看到齐笙看他,就对她嘿嘿的笑,笑的裂开了嘴,鲜血从嘴巴里流出,齐笙尖叫一声。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近在眼前,齐笙猛然坐起,幸好汤枫反应敏捷,才没被撞个头破血流,不过汤枫现在来不及在意,齐笙眼中的恐惧还没有散去,他连忙又凑过去,紧张又控制着轻声的问道:“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齐笙抬眼就看到刚刚凶神恶煞的面孔变成了汤枫那张清俊却坚毅的脸庞,而且眼中流露的光芒也不再是凶狠,而是关切着急,情况转变的太快,齐笙一时没法应过来,忍不住伸手模向那张脸。
还好,感觉是热的,顺手又捏了一下,嗯,还很有弹性,齐笙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掐上一把时,那张脸讲话了。
“你模够了没有?”汤枫不耐中又带着不自然的声音响起,齐笙吓得手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下缩了回去,意识全部恢复。
“汤枫?”迟疑中又带着欣喜。
“嗯。”汤枫淡淡的应了声,迎来的却是齐笙扑来的满怀。
齐笙紧紧的抱着汤枫,声音中带有余悸的恐慌:“是你,是你,汤枫,汤枫……”
汤枫的手不受控制的轻抚上齐笙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笨拙却坚定,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得温柔:“好了,别怕了,没事了,没事了。”
好一会,齐笙才平静下来,有些不自然的退出汤枫的怀抱,不好意思的看向汤枫,真是太……太不持重了,这叫不叫**?齐笙胡思乱想着,转移者心中的尴尬。
眼角偷偷瞥向汤枫却见他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轻咳了声,四处瞥了下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当时齐笙只看到黑影一闪,紧接着刚刚还在猖狂的戚勇就没了声息,脑袋就滚落在了自己脚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并没有看到身后的汤枫。
“是我叫人将那人杀了,然后将你带过来的,这是我的帐篷。”
“是你救了我?不过就那么将他杀了,不会有事么?”听到这个,齐笙有些担心会不会给汤枫带来麻烦。
“这事曲廉会处理的,你无须担心。”看出齐笙的担忧,汤枫出言安慰。
齐笙微微放下心来“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死定了,那个戚勇真是个变态杀人狂,不过,看到他的脑袋就这么掉了,还真是吓人。”不然也不会就那么晕过去,现在想想也依旧觉得恶心恐怖,恐怕要好久都不能安心。
“那样的人死不足惜,不过你怎么会招惹上他。”汤枫一脸看闯祸精的神情看着齐笙。
齐笙立马瞪眼反驳:“我根本就没招惹他,是他找上我的。”接着齐笙就将事情的起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汤枫。
汤枫听完皱眉道:“你是说还有个季大勇跟在后面。”
“是啊,不过他被我踢了那一脚后,就落在后面了。踢得他断子绝孙才好呢。”最后一句齐笙的语气有些恶意。
汤枫听后面上一僵,随后又起身向外走去,齐笙不解:“你有事吗?”。
“嗯,你先在这等一下,我稍后就回。”
齐笙没事坐在床上打量四周,只是一个简洁的小帐篷,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几,几上和床头个点了油灯,帐帘掀开,汤枫走进,对在床上看着他的齐笙说道:“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齐笙刚要点头,突然想起宋思明,说道:“那伙房那边怎么办,宋思明还在那呢。”
“宋思明,那小子不是走了吗?”。
“他没走,偷偷溜回来了,就在我那。”
“不用管他。”汤枫冷冷道。
“可是他……”
“没有可是,他要是想找就让他来找我好了,到时候恐怕他就要非走不可了。”声音越来越冷了。
这种形势下,齐笙可不会在反抗他了,乖乖点头。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侧着身看着伏在案几上的汤枫,灯并没有吹灭,汤枫的侧脸在昏黄明灭的油灯下时隐时现,晦暗不清,显得迷离而生疏,看到这样的他,齐笙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却见汤枫微微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睡不着吗?”。
“啊?嗯。”想不到他就这么醒了,齐笙的目光还停留在汤枫的面容上,汤枫微微牵起嘴角,缓缓直起身来,看着齐笙:“我也睡不着。”
“哦。”齐笙轻轻应着,眼神投向别处。
一时静默了一会。齐笙一直看着帐顶,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案几上没再传来声音,齐笙将目光再次投向汤枫,却发现汤枫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找了句话说:“呃,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前线啊?”
“最迟明天晚上。”
“那么快,我还以为要好几天呢。”
“不快了,要不是这次全军出动,队伍冗长,今晚又停顿修整了一番,恐怕明天早上就能到达了。”
“前线在哪呢?”
“三枢平原。”
“三叔?是不是皇帝的三叔在那里,所以叫三叔平原啊。”气氛有些缓解,齐笙开玩笑问道。
“胡说八道。”汤枫笑着摇头道。“不是那个叔,是枢纽的枢。因它被沧源城、长松城、湘弩城三个重要枢纽城市环围,因此叫做三枢平原。”
“原来如此,那个沧源城就是被成国侵占的城吗?”。
“谈不上什么侵占,沧源城原本就是成国所有。”
“呃,可我在军营里一直听说那城是岳国的啊。”
“各国有各国的说法吧。”
齐笙点头表示明白,领土争端啊。
看齐笙点头,汤枫接着说:“沧源,沧源,以沧为源,这里的沧是指沧山,它是成岳两国之间的天险,分隔着成岳两国,每年春季,沧山上融化的冰雪汇聚成河,从山上一直流过城里、平原。人们叫这条河为沧水,它是这一带的母亲河,而河大部分流经沧源城,因此成岳两国对沧源城都很看重,七年前,这城被孔倾云从成国手中夺去。而在此之前数十年,沧源城都一直属于成国。”汤枫语调低沉缓慢。
“看来这城真的很重要。”
“是很重要,百年来成岳两国所爆发的战争几乎都是从沧源城开始,只除了那一战。”最后一句,汤枫微微沉吟。
“哪一战?”
“沧顶之战,也是战神孔倾云的成名之战,孔倾云带领五千兵马翻过了从来没有人翻过的沧山,有如天兵一样,降到了沧源城的后方,以不到五千兵马对阵沧源城中七万守军,坚持半月,终与岳军前后夹击,大胜夺城。孔倾云一战成名,那年他才十九岁。”汤枫不禁感慨:“孔倾云真乃人杰也。”
“他有那么厉害吗?他可以带兵爬过沧山,下回成国有样学样也可以带兵爬过沧山啊。”
“你不知道。”汤枫摇头叹道:“沧山是一道天险,它是成岳两国最高山脉,山顶上的雪从来没有真正融化过,几十年前曾有将士想带兵翻过沧山,却有去无回,自孔倾云后也有人尝试过翻越沧山,依旧没有成功,从古至今,只有他一人成功过。因此只那一战,孔倾云就在军中树立了无可撼动的地位,之后一直征战,从无败绩。”
“他这么厉害,可是我在军中并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他怎么了?”齐笙不禁疑惑,这样的丰功伟绩,怎会没人提及,何况是在军中这种以武力与智慧扬名的地方。
汤枫冷笑一声:“岳皇怎会容许有这样一人在军中存在,自三年多以前他莫名消失后,岳军中就禁止有人再提及他,而他当初所建立的功勋现在几乎都归结到当初也在边境领军的岳皇头上,真正记得他的,恐怕只有成国当初那些败在他手上的将士了,真是可笑,孔倾云征战沙场,建功无数,到最后记得他的却是曾经的敌人。”
“孔倾云,孔倾云,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会突然消失?就算军中的士兵不敢提及,那以前跟随他的将领总不会忘记他吧?”齐笙疑惑不解,直觉上又对他非常感兴趣。
“不知道,他就这样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无踪迹。至于你所说的当初跟随孔倾云的将领,八成以上死于宿口之战,其余大部分也都隐退或者召回瞿京担任一些有名无权的职务,如今的将领,很大一部分是属于边家,当初孔倾云手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岳戟军也已经被重整分化,现在的主力军是边家的执槊军,他们树立自己的声望还来不及,又怎会再提起他。”
“好像有道理,怪不得我没听说过他呢。七年前他才十九岁,那现在也不过二十六岁吧?真是年少有为啊。”
“是啊,十九岁就立下了不世之勋,真是羡煞旁人啊。”汤枫言语中有一种感慨,一种钦慕,更多的却是酬酬满志,齐笙看向他,见他眉宇间气势凌然,有一股想要翱翔冲天的感觉。这个傲气的少年,内心也是想要和战神一样,建立不世功勋,让所有人为之侧目的吧。
看齐笙看他,汤枫对她一笑,眉眼尽是蓬勃飒然之气。
看到这样的他,齐笙心中不禁一紧,相信那一日不会很遥远的,可那时你已飞向高空,而我却依旧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