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这边,日子一天天流水般划过,鹜琰也不会因为失去了金洛这样一个将才,而停下自己的步伐,小楼带着鹜琰军加紧操练着。
夜叉果然掌了后备营,以及司造营,与王莹一起配合着,琢磨各式武器,听说两人最近在倒腾火药,经常两人都是一脸焦黑的分别回自己的院子,夜叉于是折腾了不少美容的东西出来,给绥绥和王莹用,自己的伤没有半妖好的快,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二人共同研究火药的热情。
煌逸担心绥绥的状态,硬是拒绝小楼参与军事,平时就守着绥绥,没事的时候潜心研究猎妖术和狐族族长留下来的妖物志。
绥绥表面上再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白日里不太出门,在内院的时间越来越多,尤其喜欢在花架下的秋千上傻坐着,只有煌逸跟夜叉知道她时不时的还是会在金洛的碑前整夜整夜的垂泪直到天明;功法方面,绥绥练的比较勤,加上夜叉与王莹现在只用给煌逸绥绥两人供血,比之前要充足的多,绥绥内核进境比之前要快速的多。
当日袭击众人的紫发男子,显然是老爷爷口中的姬无涯,但此人像是在文森消失了一样,煌逸散出去四处打探的观察者都没有其消息,甚至连各族莫名其妙死人或者深山之中小族覆灭的消息都不再有,煌逸思量着,姬无涯的目标显然是绥绥,而且好像是深知自己一行的矛盾一样,竟然连自己都算计在内,知道会让夜叉和绥绥送王莹他们走,单挑了金洛杀了。像是明显想挑起自己一行分崩离析,而且看妖兽的样子,显然有实力把金洛,冷殇两个都干掉,偏偏没有动冷殇,这到底是为甚么呢?难道是因为冷殇身上有蓝龙珠?圣女又跟枯岭王位有什么关系?即使姬无涯想要绥绥,也不该愚蠢的杀了金洛,这明显与之前的算计应该有的心机不符合,煌逸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有太多的疑团交织在一起想不清楚。绥绥现在的状态,面上不显,内心其实早已上了锁,连自己目前都不得其门而入,这样的事情,现在显然不适合与之商量,夜叉最近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愁啊。难道又再等着他杀上门来么?
绥绥调息完毕看着煌逸失神,诧异了一下,师傅好久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转念一想估计是袭击自己一行的紫发男子的事情,迟疑了一下,说了句:“夜叉会有办法联系到冷殇。他们走之前见过面。”说完闪到煌逸的小几边,拿了兽皮卷,走到花架子边上,巴鲁和小蛇在。见绥绥过来,一个绕上了花架。一个挪了挪亲热的蹭着绥绥的手。
煌逸走出来,换了卷兽皮卷塞在绥绥手里。说:“咒语看一眼,挑没有反噬的背了,我都标出来了,我去看看夜叉。”
绥绥点点头,坐着摊开兽皮卷在腿上,细细的看着。
煌逸飞身到司造营附近,还没进去,就听见一声巨响,夜叉和王莹挥着手,浑身焦黑,冒着烟的咳着走了出来,夜叉第一次在司造营在这个时间点看见煌逸,立即紧张的问了一句:“绥绥出事了?”王莹闻言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煌逸。
“没有,有些事情问你,王莹今天就到这里吧。”煌逸看着只剩下两只大眼睛没黑的王莹说道。
“行,夜叉你赶紧回去看看绥绥,晚上我也去看看她。”王莹朝夜叉挥手催促道。
夜叉应了一声,跟着煌逸闪回了内院,见绥绥依旧坐在秋千上一脸淡然的看着兽皮卷,疑惑的看着煌逸,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是不是有办法联系到在军玄的冷殇?”煌逸开门见山的问道。
夜叉踌躇的看了一眼没有抬头的绥绥,说:“是。”这不可能是绥绥想知道冷殇的情况,思量了一会,继续问道:“问这个做什么?绥绥许你问冷殇的事?”
“没什么许不许的,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若不让你们提他,就是我自己没放下,逸哥哥想知道姬无涯为什么只杀金洛不杀冷殇,还有圣女与枯岭王族的牵扯。”绥绥还是不抬头,眼睛也不离开兽皮卷,心里默诵着咒语。
夜叉旋即明白过来,叫二人进屋,绥绥依旧不动,煌逸跟着夜叉进了屋,夜叉用自己小几上散乱的晶石恢复了一个阵,“距离太远了,只能传字,不能传图形和文字,我先送过去,冷殇那边得有一段时间才会收到有信回传。”
煌逸点点头,“就让他打听蓝龙珠与枯岭王位的关系。”夜叉依言送了消息过去,征询的看着煌逸,张了张嘴,依旧没有说出口,冷殇离开文森横渡的时候,几乎瘦月兑了型,完全没了阳光少年的样子,邋遢之极,眼神阴鹜的可怕,横渡能活着到军玄,纯属侥幸,上次收到消息,只有七个字,在王城,绥绥可好?完全没提其他的状况。
绥绥踱进来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他若问,你照我之前的话答他。”
已经完全放下的话么?夜叉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绥绥执意要对冷殇施行精神凌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默默的转回屏风后面,擦洗完,就埋在水里不动换。
煌逸给绥绥递了个眼色,绥绥叹了口气,走到水池边站定,低声说:“夜叉,你怪我?”
夜叉立起身,哀伤的看着绥绥说:“他是我弟弟,天大的错也抹杀不了他对你一往情深,逝者已矣,绥,他不会放弃你的,难道你要为了这件事情一辈子折磨他?”
“逝者已矣?洛才去了一个多月吧,你若执意如此,还想着我有一天会原谅他,你也回军玄吧,我不想恨。眼不见心不烦。”绥绥抬脚便走。
“只有金洛对你才是重要的么?我连劝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我与冷殇对你的情,就不是情了?!你也说过我不是煌逸,我不会像他那般什么纵容你,即使你是错的!”夜叉终于忍不住,朝着绥绥的背影咆哮出声。
绥绥停了脚步,两行清泪就流下来,错?这里面谁又是对的?师傅与自己知道冷殇对金洛的杀意没及时缓解,夜叉冷殇执意将自己强留下来变成这么个不人不鬼依靠他人血肉过活的鬼东西,双目空洞无神的说道:“我与煌逸有错,你难道没有?你与冷殇执意把我强留下来。变成半妖,你们有尊重过我的意愿么?你看着我这么带着负疚活着,你就真的开心了?!若不是因为你与师傅还活着,我一早就随金洛去了。”
绥绥的话声音不大,却犹如炸雷一样,在夜叉耳边响起,夜叉绝望的看着绥绥消瘦的身影,原来如此。从把她变成半妖那一刻就错了么?她压根就不愿意这么活着,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么?
啪的一声,还未等夜叉做反应,绥绥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绥绥连头都懒得抬,冷冷的看着气的浑身发抖王莹。
煌逸忧郁的看着二人。沉默着没有开口,自己是太纵容她了,没了边界,夜叉又能有什么错。她竟然能对夜叉也说出这等绝情的话出来。
“司徒绥绥,你不要觉得你成了半妖。金洛死了,全世界就都欠你的。你是个什么状态,不取决于你兽身是什么形态,而取决于你自己到底想活成什么样子,夜叉与煌逸都不是可以仍由你这么伤害的人,他们对你的爱不是理所应当的,他们有心的,他们也会受伤的,你要为了一个金洛,搞得全世界都背弃你么?”王莹抚着胸口,朝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吼道。
夜叉看着绥绥脸上浮起的指印,心疼的要死,闪过去掰着绥绥的脸查看,绥绥抓着夜叉冰凉微有颤抖的手,抬着泪眼朝着夜叉嗫嚅了一句:“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夜叉心如刀绞,长叹一声,拥了她在怀中,默然垂泪,“是我们不该强留你在世上,让你如此煎熬。”
王莹听二人对话,更加愤怒,扯开两人,恶狠狠的瞪着夜叉说:“你也这样惯着她,她怎么就煎熬了,她周围的人就没有煎熬?一个两个的陪着她一齐变了半妖,还要怎样?她有什么理由说自己煎熬,是旁的人心里都是石头,一样吃了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人煎熬?!”
夜叉刚想说话,煌逸厉声喝了一声,“让王莹说!”夜叉心知煌逸是要王莹逼绥绥重新打开心门,担忧的看着绥绥,不再开口。
绥绥何尝不知道煌逸的意思,软在水池边,哀哀的哭泣不已,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这样,强迫我哪样?我不想活也不行,想一个人安静的活着也不行,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过么?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样苦苦相逼……
王莹走到绥绥跟前,蹲着望着自己的好友,缓了缓语气说道:“我认识的司徒绥绥,有责任感,有担当,不矫情,对自己要求极其苛刻,不会随意推卸责任,再苦也会自己一人抗着,且总会替人着想,正是这样的人格魅力,所以身边才聚集了几乎是文森,军玄最顶尖的才俊,你是她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金洛死了,天就塌了是么?”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为什么我一定要活成你们理想的那样?你知道那样活着有多累么?王莹,为什么一定是我需要承担这些?为什么这些事情一定要发生在我身上,我还必须装得跟什么一样毫无怨言,心智坚定的全盘接收,是么?可是为什么?凭什么啊?我首先是个人,我也有私心的,我不想一直都这么累,行不行?!”绥绥望着自己的好友,半是诧异,半是倔强的问道。
王莹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起身冰冷的说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你现在就是执意想死是吧?好,你先杀了他们二人,再自杀,省的我后面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想了想又从绥绥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里。
绥绥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匕首,又抬头看着煌逸,夜叉二人,两人均是一脸悲戚痛心之意,但眼神坚定,丝毫没有畏惧,这意思很明确,你要真活的这么痛苦,你自己再选一遍吧,要死便死,要活,就好好的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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