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嫌我脏吗?”。无莲看着贝一薰的背影,忽然问道。贝一薰边认真地挖着地瓜,边轻笑道:“你问题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嫌你脏?”
无莲一敛眸子,自嘲一笑。也是,她认识他不过几天,对他的事一无所知,怎会嫌弃呢?贝一薰也听出他的自嘲,却只是拧了拧眉头,不动声色地开着玩笑:“反正大家也觉得我是个大色魔,美男在前,这豆腐不吃白不吃。”
无莲失笑。她是不是色魔,他当然看得很清楚。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他忽然想跟她说实话。他想知道,如果她知道他的过去,会怎么看他?还会不会这样坦坦荡荡地牵他的手?还会不会这样毫无嫌恶地和他开着玩笑?
“我……”他刚说出一个字,贝一薰就一脸开心地将一堆的地瓜往他怀里放。他只好堪堪地接过那一怀的地瓜,没有继续说下去。
贝一薰自己也是搂了一堆地瓜,然后转身往回走。她猜得到无莲有些过去,无论是从他身上的怪病,还是从他刚才的问题。若是他想要尊严,她便给他。但若是想要怜悯,那真抱歉,她从不怜悯任何人。
没有命运,就没有谁比谁更可怜。就算有命运,如果命运是可以掌控的,那么谁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无论是依靠自己,或者利用别人,何须谁去怜悯谁?如果命运是不可以掌控的,怜悯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又何必浪费精力去怜悯?
“他们已经已经知道被耍了吧!”无莲跟在她的身后,状似无意地说道。“哼,知道被损了也没有用,因为更损的还在后面呢!”贝一薰耸耸肩,没心没肺地笑道,“等会儿就等着看戏吧!”
半晌也没有听见无莲的声音,贝一薰顿住脚步,回眸,不解地看向他。无莲敛了敛眸子,幽幽说道:“他们……都不容易。”
贝一薰点点头,十分认真道:“遇到我,他们会变得更不容易的。”无莲哭笑不得。他确实看不透眼前的人了。分明比谁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却总是装傻充愣。后来,他才明白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怀着多认真的心态,根本没有半点装傻的意思。
两人默默地走着,一路再没多说什么。回到帮里的时候,战无萧远远地就迎了上来,想要接过贝一薰手里的东西。
偏偏贝一薰一侧身,直接越过他就往火堆那边走去了。无莲一直在想东想西,根本没有注意到战无萧,也就直接与他擦身而过了。
战无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刚才的状况是……他被无视了?众师兄弟都练功去了,他担心贝一薰才等在这边。真没想到,那么些年了,他竟然也有被无视的时候。不过,这滋味可真不那么好受。
贝一薰用树枝将火堆扒拉了几下,挑了两个大的地瓜扔了进去,然后就坐在火堆旁与无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无莲将地瓜放在一旁,问道:“这个东西可以吃?”
闻言,贝一薰立即满脸黑线,答:“毒不死。”地瓜都不知道么?这些人,还真是……无语了!这天下帮都出的什么极品啊?
“没人吃这个的。你不用以这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无莲。”战无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贝一薰旁边,自己就坐了下来,开口道。
贝一薰咧咧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拍了拍手掌,做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道:“那可真是谢天谢地!我这几天就吃这个了,你们的温饱问题就自行解决吧!”话落,将已经烤好的地瓜扒出了火堆。
等地瓜不那么烫手了,贝一薰拿起其中一个丢给了无莲,道:“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多少吃点吧!”
无莲接过地瓜,还是有些烫,只好左右手交替拿着。贝一薰直接忽视了旁边的战无萧,开心地将剩下的那一个地瓜扒皮吃了起来。味道好的很,她都忍不住眯起了眸子。忽然有点想念那个爱跟她抢着吃地瓜的老头子了。
无莲见她吃得那么开心,也照着她的样子吃了起来。又香又甜,果真好吃。吃着吃着,他就傻傻地笑了起来。她只有两个,却分了他一个,这样的感觉真好。
“傻笑什么?有那么好吃吗?”。战无萧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东西莫非真能吃?他走南闯北那么久,也没有见人吃过啊!
“嗯。真的很好吃。大师兄也要尝一尝吗?”。无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地瓜伸向了战无萧,问道。他知道战无萧也没有吃东西,偏偏还招惹了帮主,更是受罪了。
战无萧的手才抬起来,无莲手中的地瓜已经落到了贝一薰的手中。只见贝一薰笑嘻嘻道:“大师兄是人,怎么会吃这个东西呢?”说罢,自顾自吃了起来。
战无萧和无莲都尴尬了起来。这摆明了就是报复嘛!两人对看一眼,皆是无奈得很。不过,谁让战无萧说了那么一句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正在此时,那些练武的人都回来了。大家都没吃多少东西,还托贝一薰的福,吐了一大半,眼下是饿得很,立即就被贝一薰手中的地瓜香味吸引了。
无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问道:“这是吃的吗?”。贝一薰心情甚好地答:“是啊!不过,战无萧说没有人吃这个啊!”
“娘的,饿都饿死了,管他是不是人!”无路咽了咽口水,十分可怜地看着贝一薰,十分狗腿道,“帮主,给我吃吧!
贝一薰眉开眼笑,将无路一把推开,道:“刚才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说,最毒妇人心么?为了证明你说的很对,离我远点比较好!”
无路脸上一红。他不过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都被她听见了?“帮主,饶了我吧!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贝一薰笑得十分之温柔,摇了摇头,道:“这个是无莲的,我做不了主。至于我的,已经吃完了!”手中吃了一半的地瓜又回到了无莲手里,然后拍拍手,起身往溪水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