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不愿意睡着也没心情睡觉来着,可是中途被钱月强制点了睡穴。迷迷糊糊醒来天都放亮,镖师们刚好整理将箱子搬上马车准备出发。钱月也整装待发,见我醒来递过水袋:“漱个口,洗把脸提提神。”
“为什么要点我睡穴?”我拉长个脸很不爽,这种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被当做柔弱的女人那样照顾:“请你把你的大男人的保护态度收回去,现在不是时候。”
昨夜我对钱落的内疚之情而散发了一股小女人的柔弱,钱月的大男子瞬间膨胀开来。于是我们之前我下他上的情景立刻变成了我上他下的状态。这就是女人与男人之间微妙平衡点,出嫁前母亲就刻意嘱咐过要以柔克刚。你表现的越强悍直爽男人越是反抗,女人稍微温柔妩媚一点男人才会低头服软。原来母妃的话是行之有效的经验之谈。
现在,我就算以这样不好的口气这么说话,钱月两手一投,降耸耸肩,反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对于我发的脾气被他直接归结为女人的娇蛮任性和孩子气。到底是谁孩子气啊,一时很无奈,叹口气接过水袋迅速的漱口,再倒出些水在手上拍了拍脸颊。开始这天的行程。
纵然一切都整理完毕,要往哪里进发呢?总不能无厘头的在山上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吧。
刚这么想着,沧澜山最高的那个山头,一股浓烟冒起。一镖师眼尖的最先看到指着山头说:“看,是烟雾。是不是让我们向那边走的意思。”
“这里除开我们没有半点人烟,也就对我们说了。要上去吗?”。另一个镖师询问钱月的意思。
“他们没有在昨天晚上动手,而是选择在那山头上,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钱月这么说,昨天晚上我们那样的行事也是有漏洞的。若是钱月领着那两人离开,背后敌方有其他人接应他便没这么容易胜出:“所以这山顶之巅肯定是布满了埋伏,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硬战。”
“也是一场不得不打的硬战。”我接口说道。
看山顶意味着不祥的黑烟,一帮子人义无反顾的踏上旅途。
最开始是明着扑过来的几人,都被我们一下子收拾了。后来他们都是藏身于树上或是地底,在不留神之际突然出现趁毫不防备的时刻攻击。我们的两名镖师身受重伤不易赶路,于是我简易包扎了一下伤口留下三位轻伤之人来照顾他们。继续赶路,越接近山顶出现的敌人武功越是高强诡异,当然同样也是江湖上名声败坏的人那些人。有杀人如麻者、有鸡鸣狗盗之徒、有专门上名门正派挑衅搏出名出位之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在下午终于来到山顶,抬头一望能看到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小型的山寨在上头。与真淮山寨倒是很像,不过一个是大门打开热情无比,沧澜山山顶上的这个山寨则是立在群山险峻周围暗云笼罩,由里到外透露着“阴暗危险”四字。沿路而上有一左一右两条道,我们一群人停在这里左顾右望希望能看出点门道来。
“左还是右?”钱月托着下巴冥思苦想。
我眼一闭随随便便往右走去:“是左是右试试就知道了。”于是一群人赶着马车走了好一会儿,突然走到尽头没了路周围是一片红色枫林。因为秋天树叶掉落,满地满地都是红色的枫叶,踩上去软软的。一阵风扬起吹来一片白雾弥漫在这枫林中,视线一下变得模糊不清。“小心。”我喊了一声,众人背靠着背紧握兵器随时准备敌人的来袭。
是高山之巅却异常的安静,没有鸟叫虫鸣。连风声都“呜呜”的像是婴孩在啼哭又或是猫儿在尖声叫春。
即使我们这样背靠着背把警戒提到最高,还是防不住从枫树叶中钻出来的四个穿红衣的蒙面人。与其说是从枫叶中钻出来不如说从枫叶中突然就变出来。“小心。”钱月两个字还没说完,两个镖师已倒地不起,然后那四个红衣人“嗖”的一下又不见了。剩下的人又围成一圈警戒他们下一轮的攻击。
同样的招式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能伤到或是杀掉一两个我们的人,再如此耗下去必死无疑。枫树大规模有规律的排着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白雾无一不张示这是一个阵,有人故意布了一个阵在此。至于是什么阵法一时半会也看不出,等真的分析出什么阵法用什么解阵之法我们都要死光光了。
所有破阵要领就是要集中打破重要的一环,其余的自然引刃而解。于是我急中生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等他们再次出现时将全部的腐蚀粉散向同一个红衣人,因为他们全身下上都用布蒙着,连脸都蒙着,一般的毒粉根本不起作用。我只能把大量的腐蚀粉散向一人,不成功便成仁胜败在此一举。幸而瞬间那人的衣服连带着皮肤都腐蚀融化成水。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然后消失不见,剩余的三人也一下子一起消失掉。诡异的迷雾下一刻也慢慢消散殆尽。
待迷雾散去,剩下就只有我与钱月还有十一位镖师了,而且每个人身上不同程度的挂彩,其余的人全部身亡。
“我们选错路了?”镖师们撕下衣角裹住伤口,暂时性止住血。
钱月说:“不,即使选择左边那条路一样也是有埋伏。”查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镖师确定他们都无力回天才放弃。他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既难过又悲伤,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悲伤表情。为别人的生命的逝去而悲愤不已,我以为身为江湖上的人对于生杀予夺看的淡了,至少我已经看淡亦可以说麻痹。
不论是敌人的死亡还是自己人的逝去也许会心痛但绝不会将悲伤表现在脸上。就像是一个人天天面对好吃的东西,日久天长。就算遇到再好吃的东西只会心里想象“嗯,挺好吃的。”但是脸上是淡定、冷漠的。钱月的表情让我有一下子的动容,就像第一次直面杀戮时有股痛哭流涕的悲伤汹涌蓬勃在心间。
是一种拨开冷漠僵硬的心再次赤果果的感受死亡的气息,像是小孩子第一次面对黑暗中的怪兽,恐惧和悲伤侵占了我的心。
但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刻,我的眼泪没有流出眼眶。钱月也下定某项决心对剩下的十一人说:“剩下的路我钱月自己走,谢谢各位陪我到这里。你们也是拿钱办事,怎能让你们为我们拼了命的赔上性命呢。”
那十一人听钱月这么说都面面相觑,最终一个人出来回钱月的话:“钱少爷我们确实是花钱替人办事但是既然接了这趟镖,没有说因为路途太过危险就要弃镖逃走的。我们名城镖局没这习惯,所以请钱少爷收回您的话。再说钱老爷是我们镖局总镖头的朋友,总镖头临出门前交代过要誓死救出钱小少爷。”
钱月还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拉住制止。
他虽是好心,但江湖有江湖的道义,镖局有镖局的行规。有些东西比金钱和生命更加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