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何吩咐?”汐芸的气势就像汹涌而来的巨浪压得紫鹃喘不过气来,不知这公主究竟被哪句话触动,眸中一片冷凝的情绪,惊怒交加,让紫鹃连声应着(千年泪第四十七章命运的号角(2)内容)。
汐芸解下腰间的一方令牌,交在紫鹃手中,道:“你立刻出宫告知卢飞,让他打点一切,不日我等便将起行。这面腰牌可以出入皇城,你让他自今日起每日在承天门附近候命,我等以烟火为讯”
紫鹃接过令牌,心中一闪而过一丝小小的欣喜,公主是要去蜀中吗?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无殇,那个仙风道骨却不辞而别的男子?
压抑已久的愁苦情绪终得以释然,紫鹃心下欢喜,早已忘了周遭,月兑口而道:“公主谋划已久,终是要……”话未说完,唇上立刻被一股温润给封住,只见汐芸的手掌覆在紫鹃的嘴上,正四下顾盼。
紫鹃心知差点失言,立刻颦起了双眉。
“隔墙有耳,紫鹃只需按我吩咐去做便可。”见周围没有异动,汐芸方才松开了手掌,对着紫鹃一番叮嘱,紫鹃重重的点着头,辞身而去。
紫鹃走后,汐芸急急的求见了符太后,问清了此次出兵的缘由,心中笃定的知晓了,命运的号角终在新年伊始之际奏响了。
出宫已是迫在眉睫,汐芸盘算着要如何带二人离开,一时有些失神,却忽闻符太后柔美的声音:“朝堂之事,自有范大人等操持,汐芸妹妹切勿忧心,赵匡胤追随先皇多年,必能扫清敌寇,新年伊始,妹妹勿要为此事坏了年节的兴致(千年泪第四十七章命运的号角(2)内容)。”
“太后所言极是,是汐芸忧心太甚,现下我难得进宫,不若就在宫里小住几日,陪着太后与皇上也添些喜气,可好?”一时不得其法,汐芸只能留在宫中照看着二人,若真有异动,也可在第一时间内带着二人逃离。她极力压下心中的惊怕,对着符太后含笑而道。
自柴荣驾崩,宫中嫔妃有子嗣者多以出宫跟着子嗣到分封的府邸生活,无子嗣者皆送去宗庙常伴青灯古佛,偌大一个皇宫,只有宫人相伴,符太后如何不盼着汐芸时常在左右相陪,说说贴己的话语,她早已一脸欣喜的说道:“皇上年幼,尚未册后立妃,宫里冷清多时,妹妹若愿住下,本宫亦是求之不得。”
“如此,不若太后将皇上接来殿中住下,这几日就不必回正殿去了。”汐芸顺势提出将柴宗训接来同寝,若是有个万一,也可不惊动太多旁人,便将她二人一并带离。谁知晓这深宫之中是不是早已布满赵氏耳目,少一个人知晓,便少一份危险。
“妹妹这一说是何故?”符太后满脸诧异的看着汐芸,不明为何让柴宗训在这太后的殿阁住下,虽说柴宗训年幼,可是毕竟早已贵为天子,实没有不回正殿之理。
汐芸心中早有应对,不疾不徐,道:“年节里,都是举家团聚,虽我等生在皇家,可是骨肉之情亦同于百姓,皇上年幼却贵为天子,平日里虽有太后呵护照看,可是也不能如一般孩童般整日承欢膝下,如今适逢新年,不若就让皇上恣情几日,也过上一过寻常孩童的日子。”
符太后听罢没有立刻作答,只见她沉思片刻,一声叹息,才道:“难为皇上年仅七岁便要肩负这万里河山,本宫只顾着让他早日继承先皇衣钵,却忘了他不过还是一名总角孩童,还是妹妹想得周到,傍晚皇上来问安时便将他留下吧。”
“如此甚好。”汐芸含笑拿起一枚茶果送到唇边,既已将此事办好,就只等卢飞的消息了(千年泪第四十七章命运的号角(2)内容)。
傍晚时分,柴宗训前来问安,汐芸跟着他二人用过晚膳,又是闲话家常,又是玩乐嬉戏,折腾下来不觉已是过了几个时辰,待柴宗训在太后殿阁歇下,她便起身回了沁兰殿。
未要宫人掌灯,自己提着一盏昏黄的宫灯,一路疾步,汐芸方才含笑的唇角终敛了下来,这个时空之中,除却篡夺河山之人,便也只有她知晓那扑面而来的凶险巨变,可是她在人前却不能吐露半分,心中虽有万千巨石碾压着,却还要强颜欢笑,不让旁人看出半分,她的心早已疲累了。
回到沁兰殿,紫鹃早已回到宫中,见汐芸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还未开口,只见汐芸竖起手指,贴在唇边,紫鹃立刻会意,到了嘴边的话语立刻吞了回去。
汐芸将殿门掩好,确认了四下无人,才小声问道:“如何?”
“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悉数办理妥帖。”紫鹃应声说着,随手为汐芸斟上一杯热茶,又将室内的火盆挑了挑,顿时那火焰高长了不少,一阵暖意袭来。
“你此去可还有人暗地里跟着?”汐芸对着热茶喝了口气,浅啜几口,复而问道。
紫鹃的小脸霎时出现一股莫名的激动,只见她凑到汐芸身前,满眼的敬慕:“公主果真料事如神,知晓奴婢独自出宫,必定逃不了那些暗眼,奴婢已按照公主的吩咐,收拾了几件公主的衣衫一并带了回来,先前我还纳闷公主此举何意,直到卢飞暗中提点有人监视奴婢,奴婢才知晓了公主让我回宫时必要带上些衣衫的用意。”
紫鹃神情激动地说着,汐芸在她眼中愈发的深不可测。
汐芸未加理会,只是放下茶水蹲在火盆旁,伸手取暖。
何来料事如神,她不过是是按常理推断罢了,现下暗潮涌动,眼前的局势已是绷紧的弓弦,若是有心监视与她,在这个最为致命的时刻,怎会放过她身边的一人一物?汐芸深知自己不过是知晓那些还未发生的历史,是以才能早早的趋吉避祸,实受不起料事如神这四个字(千年泪第四十七章命运的号角(2)内容)。
“紫鹃,今日我有些乏了,早些睡下吧。”自今日交托令牌于紫鹃,她所呈现出的欢欣,汐芸当下便了然,可是她们能否逃月兑虎口还未为可知,不意于紫鹃太多飘渺的希望,她未附和一句,反之忍不住打断了她。
紫鹃还有些意兴阑珊,只是汐芸不加搭理,她也索然无味,暗自嘀咕了几句,一番梳洗,欲为汐芸宽衣,却被汐芸拦阻,道:“今日起和衣睡下便可。”
紫鹃凝眉不解的看着汐芸,虽心有疑问,却也停滞了宽衣解带的手指,亦跟着汐芸和衣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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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烛火燃得正艳,李从谦刚退下了宫装换上便服:“多谢八哥今日送我回府。”
坐在椅塌上的李从益含笑呷了口茶水,“虽是年节,可是九弟亦是很少这般酣饮。”
“自太子瞢逝,父皇难得有今日的欢颜,叔言今日兴致也是颇高,是以才多喝了几杯,我可不像七哥那般醉得不醒人事。”
“如今见你无碍,我也该回府了,你好好歇息。”李从益说罢便要起身离去,李从谦一把拦住,“天色已晚,七哥的府邸相距甚远,不若就在我府中住下。”
未等李从益回答,门外传来叩门之声,随即一个男音问道:“王爷可歇下了?”听到是自己平日遣送书信之人,李从谦立刻将他唤了进来。
“可有要事?”李从谦含笑问道,眉眼间静逸高远,一贯的温润。
那男子进到室内先是一礼,紧接着掏出一封书函递于李从谦,伸手接过信函,唇边笑意渐盛:“今晨才送出的书信,这么快便有了回信,这汴京何时与金陵这般相近了?”笑说着,抖开纸笺,目光落在其上,俊逸闲适的容颜渐渐冷凝,一股不祥之感在李从益的心中翻涌起来,“九弟,莫不是你和那后周公主还有往来?”
李从谦缄默不语,所有的心神仿若都被那一笔笔字迹给吸走(千年泪47章节)。
究竟这信笺上写了什么,让这个云淡风轻之人敛了笑意,频频蹙眉,莫不真是那后周女子?对,必是与她有所关联才能让云扬方寸大乱,况且他方才提及了汴京。
李从益看着神色渐重的李从谦不禁叹了口气,越是深思越是涌上一股不安。
想当初,他和李从谦初到汴京,他便劝阻过这个弟弟与那郭汐芸相交,本想着双方身份俱以大白于天下,国仇家恨挡在眼前,他与那女子定是再难一如往昔,可是今日他的一番行止,像是和那女子依旧相交,虽说郭汐芸确有奇才,只是身份尴尬,他怎能不顾大局执意如此?
李从益无可奈何的摇头,想到汐芸,他忽而忆起酒肆中的乐音,那回响在山林中的歌声,还那女子看着自己的缱倦眸光,心中暗道:“她若是个寻常女子……”
李从益的神思正飘向远方,却忽闻李从谦道:“请七哥先去厢房歇息,云扬亦要歇下了。”
“不必了,正是年节,理应回府。你今日饮酒过甚,早些歇下吧。”李从益说着嘱咐几声,他心知这个弟弟不过是为了方才那封书信乱了心神,未知书信内容,也不便多说,由仆从带着自出府去了,李从谦并未多做挽留,只颔首相送。
人已走远,那纸笺还紧紧握在李从谦手里,他凝眉深思转进内室,打开一只木柜,里面赫然躺着一柄周身银白的长剑,拿起剑身,握住剑柄,宝剑出鞘的刹那闪着凛冽的寒光。
李从谦将长剑握在手中,推开窗棂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