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 五十一章 初识李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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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桃桃李纷飞,江南恒久以妧媚之姿呈现在世人眼前(千年泪51章节)。

一名容颜清俊的少年跨在一匹健硕的白马之上,痴痴的呢喃:“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既到了故人之地,郭汐为何还如此感伤?”身侧马上的中年男子笑问,这个少年跟着他的商队辗转数月,每到一处总是有些新鲜的见地,都是他经商数年不曾听闻过的,只是还从未见他露出如此悲伤的神色。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再次重游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罢了。让王老板见笑了。”清俊的少年含笑说道,他乔装成男子跟着这只商队走南闯北历经三月,终是到了这个六朝古都,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汐芸。

这数月商队多在偏远小陲,可是汴京城内惊动地的大事还是传到西南诸地,她知晓了赵匡胤于兵变第二日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宋,年号建隆,今为元年,降废帝柴宗训为郑王,因为符彦卿之故,宽待符太后,让她与柴宗训同住(千年泪五十一章初识李从嘉内容)。

但是一路上坊间谈论最多的便是那安宁长公主,说她早年差点下嫁赵氏,宋天子念及旧情,她虽病逝于汴京皇宫,非但未降公主之尊,还追封为梁国公主,以皇家之礼将她下葬,都道这女子虽是命薄,到底身后还落了个无限荣光。

汐芸一路对于这传闻一笑置之,那夜的汴京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从知晓,赵匡胤究竟出自何种因由善待了周室遗孤,她也不想再探究,得知符太后和柴宗训安好,便已足够。

如今她已是死去之人,从此郭汐芸名正言顺消失在天地间,她可以不再被这身份所束缚,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不知李从谦现下如何了,还有紫鹃是否安好?

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可是那一晚的情景在汐芸脑海中依旧清晰,剑指咽喉之人会如履行诺言吗?

那晚她一脸的惊乱在看清来人后立刻转为不屑,只听得一声,“是你?”那持剑之人凝重眉眼,持剑的手指略有松动。

她笑回:“不错,正是在下。”

持剑之人收回利刃,道:“夜间寒凉,你怎还未睡下?”

她扬起下颌一脸的傲然,“我若是是睡下,谁来发现你等的龌龊勾当,看来是我和云扬痴傻了,竟不知进退与您高攀为友,现下该如何称呼,癫道人、无殇兄,还是王公贵胄?”

“你这是从何说起?”无殇一脸的痛色,面对她的嘲讽,仿佛有如芒在背之感。

汐芸仰天一笑,唇边擒起冷笑,“方才你二人的话,我听得真真切切,你还要否认吗?”。

“那你可听得我赞同?”无殇惊痛问道(千年泪五十一章初识李从嘉内容)。

自从听到无殇和那人的谈话,汐芸便知蜀中已无容身之处,况且她先前一路往着西南之地逃亡,赵匡胤的人马像是已知了她的去向,横竖都是一死,索性把心一横,决绝而道:“不曾同意那华衣男子的主意,可也并未否决,若真心待云扬为友,绝不会犹豫不决。该听的不该听得我都已知晓,如今也不必惺惺作态,我任凭处置。”

“我在郭姑娘心中便是这般不堪吗?也罢,你若视无殇为小人,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云扬和紫鹃我自会找寻,若是得见二人,我必护他们安好。”汐芸记得这是无殇对她的承诺。

无殇身边的男子劝说让他勿感情用事,自己万不能留,无殇却执意天明送她离去,她对无殇最后的记忆,便是他袍袖一挥,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无殇终究没有杀了自己,再后来她执意自己上路,不想晕倒在路边,幸得王老板的相救,世事难料,今日又回到这金陵城外。

是不是无殇确也没有对云扬不利之心,这数月她都在反复猜测琢磨此事,还有无殇究竟是何身份,听着那男子的说辞,他似乎牵涉着朝堂之事,汐芸心有千思,唇边不觉溢出一丝苦笑。

“如此,如今已到金陵,我们便就地分手。”王老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汐芸的思绪,只见这个男子正含笑对自己说着。

她执起双拳面带感激之情,“这些时日多谢王老板的照顾,郭汐铭感五内,他日若复到金陵,郭汐必报大恩。”

“郭汐不必客气,江湖儿女,扭捏作甚,快些寻你故友去吧。”王老板行止皆是洒月兑,那日他在蜀中救下这个晕倒在路旁的少年,一路上采购货物,他倒是帮了不少忙,如今也算是两清,何必在拘泥什么恩德。

“那郭汐就此告辞(千年泪51章节)。”汐芸翻身下马,和商队众人一一别过,复又看了看她所乘的良驹,心有不舍。马匹乃是古时重要的代步之物,若是一味依赖那马车,逃命之时如何占得先机,是以这几月在商队中汐芸强逼着自己学会了骑马。

目送着王老板一行离去,汐芸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向着城中走去。

青烟翠柳,临河酒肆,秦淮河还是如同以往的喧嚣,眼前的一切恍若昨日,汐芸游走在河堤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忽闻一阵妙音传入耳际,细细听辨,竟是烂熟于心的《霓裳羽衣曲》,可是弹奏之人的手法虽是精妙,乐曲却有些错漏不足之处,甚至还有些残缺不全,汐芸寻声而去,只见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内,一名女子手执琵琶,一名男子抚着七弦,迎着轻柔的微风弹奏着。

《霓裳羽衣曲》乃是盛唐名曲,失落于战火,后世流传的曲谱,是由南唐末年的大周后修复,不想市井之中竟也有人识得。

汐芸含笑看着两人,既然二人有此雅兴,琴艺也是十分了得,当下来了兴致,心道不若为他们点出错漏也好。

可是画舫在河中,她却在岸边,如何提点一二?

正欲离开,忽而触到包袱中的坚硬之物,想起了那方竖琴,《霓裳羽衣曲》中本就有箜篌相和,竖琴与箜篌如出一辙,定能和上残缺之处。汐芸如是想到,迅速拿出那方竖琴,手指拨弄间,那一曲华丽的《霓裳羽衣曲》倾泻而出。

竖琴本就不是汐芸专修的乐器,只因是江慕楚所爱,汐芸才花了不少气力学习,但是毕竟不是精通此道,因此除去那首《卡侬》,汐芸对别的曲子弹得还是颇为生涩,但在外人听来却也是精妙无比了。

那画舫上的男女听得河堤上阵阵宛转悠扬的曲调,正好和上了自己所弹之曲,并奏出了终日百思不得其解的章节,两人立刻交汇一个眼神,都展露出欣喜之色,再放眼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盘坐在河岸边,手中拨动着一件物事,翻着银白的光亮,却未为分明(千年泪五十一章初识李从嘉内容)。

“靠岸。”手抚七弦的男子吩咐着,手指亦停滞下来,他好似不能等待片刻,起身站到船头,想要离少年更近一步。

画舫快速的靠了岸,那男子箭步跳下船,他身着玄衣,温文儒雅,面若冠玉,“兄台,请留步。”叫住已将竖琴收好的汐芸,男子款步上前,急切问道:“兄台如何得知此曲的残缺之处?”

难道要告诉他这曲子在国乐课上已经弹奏了无数遍?汐芸颇为无奈,转过身子没有做声,只带着浅浅的笑意,思量着该要如何作答。

“夫君如此唐突,怕是吓到这位公子。”那手持琵琶的女子由婢子搀扶着,走下船来,她身着鹅黄色的裙衫,面料华贵,纹饰秀雅,举止端庄,肌肤吹弹可破,一张面容更是闭月羞花,汐芸见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夫人说的极是,是我唐突了。”那男子含笑说着,看着女子盈盈浅笑着走到身边,立刻执起女子的手指,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得能把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

好一对璧人。

汐芸顿时把两人规划到心中最为理想的才子佳人之列。

“今日我夫妇乘兴而来,不想竟遇到公子将我二人久思不得的曲子给谱上,也算得上一段奇遇。不知公子高姓,乃是何方人士?”黄衫女子含笑说着,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悦耳。

“在下郭汐,乃是北方人士,因战火流离到此,不想遇上二位抚琴操曲,一时技痒,便班门弄斧了。”琴音相会本就是一大乐事,可是现下自己一番男子装扮,如何道出女子名姓?况且自己处境堪舆,这两人知道得越多怕倒是害了他们,是以汐芸还是用了乔装时的化名。

“原来是郭汐公子,在下李从嘉(千年泪51章节)。”玄衣男子适时说出了名姓,汐芸只觉他的名字好身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细看来,眉眼也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带着一丝不分明的情绪,起手一礼,“李公子,李夫人有礼了。”

“公子可是一人来此?”不知李从嘉意欲何为,汐芸犹豫片刻,颔首默认。

“郭兄既是孤身一人,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在下想请兄台去舍下小住些时日,也好向阁下讨教琴曲。”李从嘉极好音律,今日汐芸既能和上早已失传的曲子,必定要将她请回府中才是。

“这……”汐芸面露难色,她此番到达金陵只为探寻李从谦的下落,并不想节外生枝,如今这对夫妇虽看着不像歹人,可是萍水相逢,她不想过多纠缠,欲辞了两人自行离去。

“郭兄莫不是有什么难处,可否告知在下?”看出汐芸的犹豫,可是一心相交的李从嘉哪里还顾得上唐突,月兑口追问着。

汐芸索性说来金陵是投奔亲友,急于找到亲人,自己没有空暇。说得是万分抱歉,只盼李从嘉不再做纠缠。可是这男子却一番盛情说要亲送她去亲戚府上,也好改日前去拜会,汐芸当下咋舌,不过随口一说,有哪门子亲戚可以让她投奔,只懊恼自己为何要去和那首曲子,摊上这难缠的主,只能幽幽而道:“亲友住处,郭汐也不甚清楚,是以才急于离去打探。”,

“既是如此,不如随我回府,我也好支派些人手帮着郭兄寻人。”李从嘉逮着这个机会,哪里还肯放汐芸离开,眼看着不好推辞,一时半会也不知在金陵城内何去何从,汐芸一番思量也只得应了下来。

李从嘉十分畅快,立刻吩咐仆从备了车。忽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指着一旁的黄衫女子道:“忘了介绍,这是内子娥皇。”

听到这个名字,汐芸再迟钝,也该想起眼前之人是谁,她不可置信的在心底惊呼着,千古词帝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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