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恋恋面临着和玉凤的离别。这个给了她勇气的好朋友要回老家了,让恋恋一个人留在振华学校。振华学校几乎为零的升学率,让玉凤的父母决定带她回老家读书。玉凤要提前回福建,不能在深圳过暑假了,需要回家办理转学的事情。
恋恋在玉凤离开前的几天,每天都去玉凤的家里。玉凤家也和恋恋的家差不多,只不过周围的风景要美丽一些。高高的山下,一群密密麻麻的出租房,从主道上走到玉凤的家里需要整整二十分钟。
恋恋好奇地问:“你离学校这么远,明天怎么上学啊?”
玉凤淡淡地笑了笑,说:“走到车站二十分钟,坐车四十分钟,再走十分钟。我每天六点钟起床。”
恋恋感概了一下,说:“怎么不在附近上学,跑那么远?”
“周围都是公立学校,是不招收外地学生的。我从小学起,就是这样上学的,所以也习惯了。”玉凤看着恋恋心疼的样子,乖巧地安慰着恋恋。
本以为这样的美人的父母也一定很漂亮,但是恋恋到玉凤家时,发现打工的辛苦让他们看起来很消瘦很苍老。玉凤母亲的肌肤也黯淡得像中年人,实际年龄只有三十多岁,长着因为忧伤过度而产生的黄雀斑,和自己母亲一样。在消瘦的脸上,恋恋在想是什么磨损了曾经的美丽。
玉凤的弟弟晓明和玉凤的性格截然相反,阳光开朗,喜欢表现。晓明每天给恋恋表演吹手风琴,唱歌弹琴,讲故事。恋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讲故事的晓明,经常想,如果晓明不是比自己小太多,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晓明,这样就可以不用和玉凤分开了,永远在一起。晓明才八岁,实在太小了,恋恋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好笑。恋恋好想好想和玉凤成为一家人,一辈子永远也不分离。
恋恋想着,一把抱住正在讲故事的晓明,捏着他的脸颊说:“晓明,等你长大了,让恋恋姐姐做你老婆好不好?”
“好啊,好啊!太好了!这样你就住我们家,我天天给你讲奥特曼的故事,讲西瓜王子和冬瓜公主的故事。”晓明开心地合不拢嘴,凑过来在恋恋脸上亲了一口。
玉凤很是嫉妒,自己的弟弟从来没有跟自己这样亲密过。玉凤和弟弟经常在家里打架,手上经常出现被晓明捞伤的痕迹。
“不见你给我讲故事,哎,亲姐姐都没你恋恋姐姐亲。”玉凤白了晓明一眼。
在玉凤家的几天里,恋恋是最开心的。仿佛自己多了两个姐弟,三个人在家里捣乱,研究如何炒鸡蛋,如何种西瓜子,如何堆沙堆。
日子快快地流失,挽留不了玉凤。
“回老家了,你还会记得我吗?”。两个小女孩坐在天台上,望着屋前的高山,聊着天。
“会!我很坚信,我会记得你!”玉凤说得斩钉截铁,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告诉你我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要写给我。”恋恋舍不得玉凤,但是这个年纪的她们,只能任由父母安排。
“好,一言为定。”玉凤伸出手指和恋恋勾勾手指,两个女孩开心地笑了。晓明在后面吵着:“我也要给恋恋姐姐写信,写情书!”
两个女孩回头,齐声问:“你知道情书怎么写吗?”。
“知道,我已经给我们班上的花朵朵写过一封了。”晓明很得意地大声说道。
“啊……”两个女生目瞪口呆。
玉凤回老家的那天,恋恋答应玉凤不去火车站送她。
恋恋早早地起了床,她知道玉凤知道就要回家了。恋恋对自己说:玉凤去山里了,那天的山很绿,水很清,可以在小溪里抓鱼,她会很快乐的。这些都是玉凤跟恋恋讲的家乡,那里纯净的如一幅画,一个世外桃源。美丽的长汀,和玉凤有着一样的灵气的地方。
恋恋看着挂钟一秒秒地走着,告诉自己无法留住玉凤的,玉凤她一定会开心的。秒针一圈一圈地走着,恋恋的眼泪一直向下落,先是一颗一颗,然后连成雨帘。
“不行,我要去送她,再去看看她。”恋恋终于忍不住,在母亲的钱包里拿了几块钱冲了出去。
恋恋没有去过火车站,甚至没去过深圳市关内,恋恋所在的区域是在关外。恋恋看着车牌,转了几趟车才到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恋恋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玉凤是几点的火车。恋恋突然很沮丧,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不知所措。恋恋就站在进站口一直等着玉凤的出现,快要失望的时候,玉凤一家出现在恋恋视野中。玉凤面无表情地跟在父母身后,拖着行李。恋恋激动地想要冲上前去,却又退了回来,站在广告柱子后面。恋恋静静地看着玉凤进站,背影慢慢消失,她害怕玉凤伤心。恋恋在心里祝福,祝福玉凤在家乡会更快乐。
回到关外,已经是下午了,恋恋提前几站下了车,慢慢地走下路上思考着没有玉凤,似乎这个城市又少了什么。走着走着,恋恋走到了之前到过的那所国办公立高中。在白天,这个学校显得更是宽敞,里面还有一个丰富的植物园,假山喷泉屹立在教学楼前。恋恋深深叹了一口气,保安室的保安又发现了这个女孩。恋恋不好意思地正准备离开,保安突然叫住恋恋,指着保安室玻璃上的通知说:“你看看这个,也许你有机会来这里上学。”
恋恋走进一看,通知上写着:从本年开始,本校特例招生。凡是外地户口的学生,可以在下学期前参加本校的入学考试,考试成绩优异者,均可进去本校学习。招收名额十名,欢迎成绩优秀的同学们前来参加入学考试。
恋恋一下高兴地跳了起来,保安们看着也跟着乐。恋恋收敛了一下,跟保安哥哥们说了声谢谢。
保安大多都是外地打工者,他们深深地明白外地子女读书的辛酸。这个女孩三次遥望教室,内力的渴望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