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苍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周亦冬枕着她的头,保持着浅浅的笑意,说:“晚晚,你先休息一下,林城歌来了,我叫醒你晚凉之歌。”
“嗯,好。”唐晚晚不再挣扎,她的确是累了。很快跌入了沉睡的梦境里面,嘴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周亦冬坐在唐晚晚的病床边上,眼睛望着床上躺着的唐晚晚。他也低着头,靠在病床的柱子上闭了眼睛。他的呼吸声与唐晚晚的重叠在一起,心里似乎扬起了一阵暖流,流过了他身体里面冰冷的角落。
林城歌,林城歌……
床上的人,嘴里面一遍一遍含着这个名字。
周亦冬苦笑着睁开眼睛,握住唐晚晚枯瘦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的位子。他半天没有缓和过来,即使他做得再多,唐晚晚的眼睛里面始终只有一个林城歌,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林城歌。
握着唐晚晚的手,他察觉到自己并不满足这样的亲昵。他想要得更多,比如唐晚晚有一天陷入沉睡后,会在不经意之间叫上他的名字。
周亦冬,而不是林城歌。
这一天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永远也没有期限。
林城歌从外进来時,清澈的眼睛正好定格在唐晚晚被握住的手上。他的手插在口袋里面,面容镇定的望着背对着他的周亦冬,轻轻地咳了一声。
周亦冬回过头,林城歌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周亦冬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住的笨孩子,涨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握着唐晚晚的手。vgiu。
他走到林城歌的面前,低头看见林城歌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整洁、光滑与他的姓格一样,正直,容不下一丝瑕疵。
他记得唐晚晚曾经在喝得烂醉之后,搂着他的腰,直喊林城歌的名字。那是他第一次唐晚晚那样的无助,她站在风口下,脸上被风刮得通红,脚边全是被她脚踩了易拉罐。一阵风吹过来,唐晚晚身上浓烈的啤酒味,直接扑到他的鼻息之间。
那是他皱着眉头埋怨唐晚晚太没出息,林城歌说到底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当他来到s城,与林城歌面对面交谈時,他才发觉林城歌这样的男人,是一剂毒药。林城歌说话永远是那个平稳的音调,他的愤怒从不显露,他会一直笑,别人永远不知道他的底限在哪里。
比如此時,林城歌明明看见他的手握住了唐晚晚的手。他没有愤怒,只是浅浅的笑。这样平静镇定的男人,更加的危险。
自上子好。“你来了,我帮你叫醒晚晚。”周亦冬略显尴尬的说。
林城歌还保持着刚才进门的姿势,。眼睛淡淡的扫过周亦冬的脸,将他的狼狈一览无遗。“不用了,让她睡觉-,我们谈谈。”
话语遗落,林城歌率先走出病房门。周亦冬急追其后,拉了门,转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唐晚晚。
他黯淡的眼神,轻轻呢喃着:“晚晚,我可以在你的生命之外存在。”
躺在床上的唐晚晚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嘟囔了一声,又沉沉的睡去。
周亦冬藏匿了笑,跟在林城歌的身后。两个人走到医院顶楼天台上,深冬的寒风吹乱了他们两个人的头发。
林城歌双手扶着天台上栏杆,眼睛望着地上行走的人,他冷冷的说:“晚晚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他的语气笃定,周亦冬挑动着浓眉,咧开微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周亦冬不怕死的问。
“晚晚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
这句话是肯定的。
周亦冬突然上前一步,抓紧林城歌的衣领,目光如炬地瞪着他,大声的吼道:“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晚晚的车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城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的眼神黯淡,任凭周亦冬抓着他的衣领。
周亦冬猛然松开林城歌的衣领,推了他一把。林城歌的腰撞到了天台上的栏杆,他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我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但是你别想把晚晚带走。”林城歌站直了身子,捏着拳头警告自己对面的周亦冬。
周亦冬学着林城歌的样子,也靠在栏杆上。寒风中,他们两个人因为唐晚晚站成了一条线。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周亦冬故意挑衅晚凉之歌。他想看林城歌发怒的样子,这样一个教养极好的男人,是会遭到对手的嫉妒,而他真的是嫉妒了。他嫉妒林城歌拥有这么好的气质,拥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女人。
林城歌松开了自己捏紧的拳头,拉了拉被周亦冬抓皱了的衣领,他嗜血的声音在周亦冬的耳边响起,“你会听我的,因为你也爱晚晚,你爱她,不亚于我。”
周亦冬一下尴尬的红了脸,从未发觉自己的爱表现得这么明显。更何况,说出这些话的人居然是他的情敌。一个全城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男人。
“只是这样吗?”。周亦冬问。
林城歌的手又揣进了口袋,这个动作是他自我保护的动作。他转过脸,看着身边的周亦冬。这个与他各方面平衡的男人,陪伴了晚晚七年。他的胸口愤怒,微疼。他大概不知道,全城受人爱慕的林城歌居然会为了晚晚嫉妒周亦冬。
“你会听我的,我们都是为了晚晚。”林城歌半眯着眼睛,慢慢的说。他的眼镜在暖洋洋的太阳光下,悠出一道道光,投在地上。他一脚踩下去,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样离唐晚晚会更近一点。
“呵,少拿这样官方的理由来搪塞我。”周亦冬冷冷地笑了笑。
“那你想要听什么?”
“你的理由?”
林城歌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他的动作极其熟练,周亦冬看傻了眼。林城歌气质这样好的男人,居然也会抽烟。
是不是唐晚晚和他一样,都被林城歌的外表给骗了。
林城歌已经在寒风里面点燃了一支烟,烟雾从他的嘴里面吐了出来,缓缓地飘散在空气里面。
周亦冬咬着牙,绷着脸,“你不说,我就带走晚晚。”
林城歌弹掉手上的烟蒂,眼睛里冒出一阵嘲讽的笑,温声细语说:“你可以试一试,你现在能不能带走晚晚。”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在s城,你带不走晚晚的。”林城歌望着周亦冬的眼,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他不慌不忙的说。
周亦冬耸耸肩,漫不经意地笑了笑,说:“那你要看我的本事呢?”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凌厉的光,生生割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晚晚的腿伤是车祸造成的,你知道是谁干的-?”周亦冬忽视林城歌的凌冽的眼神,看着公路上的车,愤恨的问。
林城歌白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周亦冬,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你能拿她怎么样呢?”
周亦冬突然恼怒地捶了一拳头眼前的栏杆,拳头变得通红,大声说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呢?”
“有啊。”林城歌抿着嘴,看了看自己的鞋,上面落满了烟灰。他皱着眉头,抖掉鞋上面的烟灰,继续说:“晚晚手上有向氏企业多少股份?”
“你什么意思?”周亦冬一脸防备。
林城歌不怒反而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
周亦冬涨红着脸,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吗?这么说来,最近几次股权转让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城歌不理周亦冬,往楼梯下面走。他的脚刚踏出一步,他说道:“仇恨会伤了晚晚的,你帮我看着她,她的双腿,我已经去请美国的专家了。”
“你凭什么认为晚晚一定会接受?”周亦冬在林城歌的身后扯着嗓子喊。
林城歌扶了扶滑落至鼻梁的眼镜,冷冷的说:“因为我爱她,她也爱我。”
“可是我也爱。”
“她不爱你?”林城歌踩着平稳的步子下楼梯。
周亦冬像是被林城歌猜到了软肋,一下子冲到林城歌的面前,眼睛里面冒着杀人一样的怒火,大声呵斥着:“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晚晚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我怎么对待她呀,我是在帮她。”林城歌直直的站在周亦冬的前面,直视周亦冬身上传来怒气。
“哼,那你当初怎么不找她,七年時间,你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说你爱她,你配吗?”。周亦冬开始口无遮拦。
林城歌脸上浮出一阵苍凉的笑,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的事情,你少评论,不想晚晚有事,就好好在医院保护她,如果这一次晚晚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你没完。”
“你是说…”
林城歌侧身看了一眼疑惑的周亦冬,交代着:“别让晚晚知道,我知道怎么做。”
“好。”
天台上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达成了共识。谁说情敌不能成为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