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城飞往s城的飞机,在晚上8点多的时候,降落到s城机场。
出了机场,罗苏搭出租车进到市区,没有打赵程浩的电话,而是直接去了他家,她还留着房门钥匙。想要退缩,已经不可能,她一路做好了心里建设,无论成败,她都不许自己后悔。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向他告白。
赵程浩握着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个罗苏不知道怎么搞的,电话一关就是一天。就连许泽,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想到她也会半夜,跟个男人在街上卿卿我我,赵程浩就忍不住怒气翻腾。茶几上的烟缸里,堆满了半截半截的烟头,他手上还夹着一根,光顾着生气,他没注意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打开门,罗苏看着一室的烟雾缭绕,又疑惑又难过,“猴子,我回来了!”
“八戒?!你怎么回来了?电话关了一天,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罗苏的声音,惊得赵程浩一个激灵,先是高兴转而盛怒。
“担心?谢谢你,还记得担心我!”罗苏把行李,拿进属于自己的客房,突如其来的火气,大得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你为什么在半夜,跟个男人在一起!”他追在她身后咆哮。
“许你跟沈瑶灵肉合一,不许我跟男人半夜出门?你是我的谁!”他们竟然是在她的床上苟合!这个发现,让罗苏差点失去理智。
“我跟她是正常男女需要!”赵程浩的气焰已经低了几分。
罗苏发了疯一样,把赵程浩推出去,拖回他的卧室。饿虎扑羊般,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压上去不管不顾的,生涩的吻住他的嘴。
赵程浩被罗苏,疯狂的举动弄蒙了,用尽全力的把她推开。刚想说话,罗苏又翻身骑到他身上,胡乱的吻他,如此折腾了一气,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并排着仰躺在床上。她哪来那么大蛮力!赵程浩头痛不已,不是他先发火的吗?怎么变成罗苏了!
“丫头,你到底想干嘛?”一动不动的赵程浩,脑子实在转不过弯。
“你不是说正常男女需要吗?我也有需要!”罗苏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仍不肯放弃。
暗叫不妙的赵程浩,试图跟她解释,“你是你!沈瑶是沈瑶!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爱你!我爱了你9年!你什么时候,才能认认真真看我一眼!”罗苏的声音低了下去,口气似乎也变得有些羞涩。
“傻姑娘,你说你爱我?”赵程浩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她。
“不然你以为,我跟着你干嘛?我讨厌你跟沈瑶跟在一起,讨厌你!我心甘情愿给你当保姆,是为了什么?整整10年,这10年来,我为你做了多大的改变,你感觉不到,至少也该看到的吧!”罗苏不争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落到床单上,洇湿了一片。
“不哭!不哭!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这个消息太意外,震得赵程浩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想当你妹妹!从来就不想!”罗苏呜咽着。
“别傻了,哥哥对你没二心。”他坐起来,拉起罗苏搂住她的肩膀,胡乱的帮她擦掉眼泪。
“没二心你吃毛醋?管我跟别的男人做什么!”她停了哭,推开他又大声吼起来。
赵程浩被她推得又来了气,理直气壮的看着她,“我是怕你被伤害,书童跟前女友一直牵扯不清的。”
“那也不用你多管闲事!还有,我不许你跟沈瑶在一起!绝对不许!”罗苏被他的话刺激到,又发狂的把他推倒,右手横在他脖子上,一副想要杀人的架势,“猴子,我不管你跟谁,跟谁谈情,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沈瑶,除了她你干谁我都不干涉!”
“够了,我花钱让你读书,教你,不是为了让你干涉我的生活。我爱跟谁上床,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赵程浩的怒气,被罗苏的无理取闹,再次勾了起来。
“那你这三年来,叫我和你同居,为我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甘心!
“我可怜你!我可怜你穷,可怜你没正经过过一天,女孩子该过的日子!给你钱让你读书,是为了报答你阿爸的救命之恩!你现在翅膀硬了,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所以,请你以后远离我的生活,把家门钥匙还给我!”赵程浩口不择言,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罗苏缓缓松开他,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滚下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东摇西晃的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前,她不死心再次问他,“你帮我,是因为可怜我穷,对吗?”。
“是!”赵程浩还在嘴硬,只是不知怎的,看到她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好,谢谢你的施舍!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这卡里是欠你的钱,从读书到现在,每一分每一厘都在里面,至于利息,有一天我也会还清的,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罗苏身体摇晃了两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把卡拿出来丢到他身上。她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拎了行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网上最初的爆料贴,已经删掉了,可是层出不穷的帖子,一个接一个的开着。有人把罗苏大学时,又肥又龅牙的照片肉了出来,质疑她整容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还有人把她读研时,跟赵程浩同居的照片也发了出来,网友转头,纷纷咒骂她是个三,介入赵程浩跟苏青的感情。徐戍同跟韩思彦,也未能幸免的被肉了个彻底,网友又自作聪明的,把他们分手的原因,归咎到罗苏身上。一时间舆论甚嚣尘上,她简直成了惯三的代名词。公司门口,每日都前有去围观的网友,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在公司门口拉条幅,要求公司将罗苏除名。
赵程鸣不堪其扰,责令陈经理在公司门口贴了告示,宣称罗苏已经离开公司。
而此时罗苏,真的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渺无音讯。
八月末,烈日如火暑气逼人。
天刚蒙蒙亮的普陀山,风凉竹翠,海面波涛万顷,拍打着岩石海岸,吼声震天。罗苏两眼无神,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无边的海面。那夜她从赵程浩家里出来,拖着行李一路走到南站,最近的一趟车是去往杭州,20分钟后进站,她想都没想就买了票,到达杭州的时候已是半夜,她抱着行李在车站一直蹲到天亮,赶最早的船来到普陀山。
罗苏在普陀山已经住了三天,三天来她足不出户,每天醒来就坐到窗台上,看着海面发呆,除了偶尔喝几口水,她什么都吃不下。从她踏上城市地面到现在,快8年了,她从来没有去旅游过,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超过300块的衣服鞋子。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去还永远都还不完的债。难怪赵程浩会说,他可怜自己,可怜自己穷。
泪水无声无息的从脸颊滑落,似无尽的溪流,延绵不断。
第四天,发泄够了的罗苏,天没亮就爬起来,她要去普济寺,去求菩萨保佑她,一生都不再爱任何一个人。背上简单的背包,她尾随虔诚的信众上了山。
初时香客并不多,山道上偶尔还能听见鸟叫虫鸣,当太阳从海平面升上来,怡人的平静渐渐被打破。随着香客的增多,狭窄的山道变得热闹起来,更有从山脚一股拜上来的,罗苏看着那些虔诚人,嘴边尽是苦笑,好歹人家还有个信仰,不像她一无所有。她努力了10年,终究没能和他站在同一个世界,一个穷字在一夜之间,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心如止水的罗苏,随着其他香客,来到寺门前,宁静安详的佛家净地,处处站有人,热闹得像农贸市场。
跟着人流,罗苏找到摆放香烛的功德箱,把几张薄薄的纸币,放入箱内然后净手,取了三只香,默默的排起长队,等候叩拜。她一直以来,都是个无神论,者更不是佛教徒。今天她来,仅仅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支撑她忘记赵程浩的理由。即便那只是,虚无缥缈的念想也成。
大殿上的香客,拜了一拨又一拨,终于轮到罗苏进殿叩拜。点香上香双手合十的拜下,她跪在团蒲上念念有词: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祈求菩萨保佑弟子罗苏全家安康,早日忘却情爱修身养性,平安到老,日后弟子定多结善缘修善果,南无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拜完三拜,她低着头从左侧退出大殿。
站在殿前,看着热烈的阳光下,已经摩肩接踵来求子求福的香客,罗苏瞬间有些恍惚,不可抑制的蹲到地上,无声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