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姬 第十一章 缘君

作者 :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缘分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谁还记得初相见时你我的心情是什么?谁又在乎最终开出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曾经的鸳鸯暖梦唤不回离人的脚步,抗拒不了爱情的流逝,不舍也好,挣扎也罢,结果是枉然……

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一如我们初到京城时那般热闹,路上的每个人都认真的演绎着自己的悲喜人生,每个人都沉沦在自己的悲欢离合中不能自拔,在别人眼里却不过都是入戏的风景。轿子里好安静,我们都静静地聆听着轿外人声鼎沸的世界,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只是一贯的压抑。我们只是两个爱情里的傻瓜,迷失在自己深情编织的迷宫里,听不清自己的心跳,看不懂自己的心意,只好被命运推搡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却看不清前面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路好长,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起起伏伏的感觉好似人生的颠沛流离,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小姐,到了,该下轿了。”宝儿贴着轿帘,轻声提醒着。

宝儿的柔声提醒让安然闻之一颤,眸子瞬间涣散了,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表情,那一直紧紧握着的小手也突然松开了。一块双面雕花玉佩从她的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了我的脚边,发出令人梦碎的响声。是张义的。我心中暗惊,原来他们早就……

“然儿,”我的手附上她的,眼神坚定的望向她,淡淡的开口:“别害怕,我会陪着你,无论何时何地。”

“梦柔,谢谢你。”安然动容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你我之间,不需要感谢,”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回应:“走吧,我们下轿去吧。”

国舅府果然气派非凡,我与安然一下轿便被府前一对威武的镏金铜狮给吸引住了。那对铜狮比以往我们所见过的都要来的大,更何况它们居然是镏金的,这不是寻常人家可能有的规格,甚至普通王公贵族也不得在府院门口随意摆放。这种皇家独有的规格,出现在国舅府的大门外,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也彰显出了这家主人不同寻常的高贵地位。

说到曹国舅,就不能不提到他的姐姐——大名鼎鼎的皇贵妃曹缘君。说她大名鼎鼎,其实一点也不为过,她是当下一个传奇女子。她对爱情的大胆追求以及她的传奇经历让她成为当下许多少女追捧的对象,我与安然也不例外,以前在家中时经常与一帮闺蜜一齐讨论她的爱情、抉择以及人生,从中得到了许多启发。

话说当年国舅的父亲曹伦虎是先帝朝上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曾多次随先帝出征抗击外敌,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先帝甚是器重,曾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虎符,统管天下兵马。一时之间,权倾朝野,他被推到了权利的中心,氏族权贵纷纷上门巴结。

曹家就这样成了政坛新贵,只可惜好景不长,贺兰山一役,曹伦虎为救先帝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一阵恶战过后,最终从虎口中抢出身受重伤的先帝,将他护在身前,一路策马狂奔,安全的把他送回营中。直到下马时,先帝才发现一直紧紧抓着缰绳、抱着自己的曹将军早已被乱箭射死,他只是一直保持这那样的姿势,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罢了。

曹将军的忠心护主让先帝感动不已,他发下重誓:不胜突厥绝不还朝!终于在三年后,先帝如愿的回到了京中,同时带来的,还有曹将军的死讯。伉俪情深,爱夫情切的曹夫人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当场不醒人事,半个月过后就这样跟着她心爱的夫君去了。留下了一双当时尚不满十岁的儿女,独自承受半月之内痛失两位至亲的痛苦。

皇后不忍见其孤苦无依,便在皇上的应允下,将小姐弟两人接进宫中,将他们寄养在太**中,与太子同吃同住,亲自抚养。曹缘君的故事,大抵便是从此时开始的吧……********************************************************************

曹缘君,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正宫皇后。她与当今圣上传奇般的爱情一直就是一个谜,在民间有着无数的版本,或长情或鬼魅甚至有时是妖邪的,但总有一些客观事实是公认的。

说她鬼魅,是因为在皇上之前,她曾先后有过两任夫君,都与她成亲不足半年便突然暴毙,死因皆为不详。说她妖邪,是因为她被皇上纳入**之后,皇上的子嗣一个接一个的夭折,如今只剩下皇后所生的太子与她的一个儿子还健在。正因为如此,她的人生被过分的妖魔化了,没有人再去用心的追究那些真相,人们更乐于相信一切皆是她所为。唯独皇上对她情有独钟,痴心长情,一宠便是二十年。这样的龙恩独宠也就解释了为何国舅府会有如此越矩豪华的规格了。

记得还在衡州时我便常听爹与大娘提起曹家这些年在官场政坛上的打压异己、夺权谋私、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光阴早已把平淡无奇的**斗争酝酿成了一场杀嫡夺位的政治阴谋。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每次听说时都只把它们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谁曾想,有一日我们竟会离这一切这么近,这么鲜活,就像是一出出正在眼前上演的折子戏。所有人所有事,甚至所有阴谋,都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窒息。

多年以后,我曾问过安然:你可曾想到,那一日进府竟改变了我们的一生,让我们就这样卷入了那一场可怕又险恶的政治阴谋?记不清安然是怎样回答的了,但进府那日的心情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国舅府好大,好气派!不论是假山池藻、花园水榭还是亭台楼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气派非凡。若算上府中的几百仆妇、奴役,以及养在府里的食客谋臣,那么,这个国舅府简直就是一个活月兑月兑的诸侯王府了。我与安然等一行人穿过门楼,进了朱漆铜扣大门,绕过刻有前朝名家书法的影壁,一路穿过种有关外奇花的花园,经由前厅,在管家的引领下最终来到花厅。一路上,我们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对所见所感赞叹连连,目瞪口呆。

“然儿,你注意到方才我们穿过花园时种在道路两旁的红花了吗?”。管家请人为我们看茶后,便请我们在此稍侯,自己朝书房方向退下了。待他一走,我便按耐不住好奇的提出了疑问。

“嗯?什么花?”安然的心思显然不在赏花上面,听了我的问题,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双眼略带迷茫的望着我。

“然儿,你……”她的情绪感染了我,暂时的好奇终究敌不过心头巨大的不安与伤痛,我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空气瞬间就凝重了起来,大家都不再说话。

大人物都是这样享受被人等待的感觉的吗?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等待是一件美好的事,似乎等待越久就可以骗自己越久,可以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杯中的茶已冷透,曹国舅还是没有露面。我们都有些按耐不住性子,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了,这时管家又一次出现了。

“张管事,我家老爷现在有要事在身,烦劳各位稍安,再等候片刻。老爷已经吩咐小人准备晚膳,请大家用了晚膳再走。”管家客气的与张义沟通者,口气虽然有礼却还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哪里哪里,多谢国舅爷是抬爱,我们在此品茶赏景十分惬意,哪来烦躁之说。”张义谦卑的奉承着,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那么,请问,奴家可否去花园一游,以解烦闷呢?”被国舅的仗势欺人与张义的卑躬屈膝弄得烦躁不已的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客套的寒暄。

“噢,当然可以,是小人一时疏忽了,现在离老爷办完事尚需一段时间,不如就由小人带着大家游一游花园如何?”管家看出了我的不满,圆滑世故的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讨好的说着。

“这倒不必,我不过是心中烦闷,在这四周走走便好,就不劳烦你了。”看着他一脸讨好的虚伪样子,我也没了火气,只好与他客套起来。

“那好吧,小人就不坚持了,不过我会派两位丫鬟伺候您游园,您看可好?”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不由冷笑:果真是只老狐狸,明着是伺候,暗地里不就是监视防备吗?看来,国舅府果然不似表面这般风平浪静,传闻不会是空穴来风……“也好,那就多谢了。”想到这里,我颔首一笑,不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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