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节选自《十戒诗》
安然一走,我便瞬间瘫软,头重重的砸在了软枕上,失声痛哭起来。一切都好复杂,为何上天如此不公?要让我独自面对这一切,找不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徐少卿,到头来,你竟是我此生最大的笑话!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相信的,这一切是这么可笑,让我不知所措。
少卿,你骗得我好苦,我不懂,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算不曾真爱过我,又何苦非要戏弄我?难道你就丝毫不念及你我之间的兄妹亲情吗?还是,你从来都不曾在乎过……
也许,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傻,太贱,明知你是骗我,却仍跟着你疯了这么久,呵呵,徐少卿,我的哥哥,我恨你!恨你!恨你!指压深深的陷进手心,传来一种令人麻木的痛……
“这么暴脾气的人,怎么也会哭的如此动情啊?”正当我埋首痛哭之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语气中尽是调侃之意,倒又似乎并无恶意。
会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潜进来的?为何我竟丝毫都没发现?这个声音倒像是在哪里听过,只是想不起来了。房里好黑,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方才只顾着伤心竟未曾留意时间。也对,中毒时晌午已过,这么一番折腾,怎么不得几个时辰啊。如今怎么办,孤男寡女在入夜后的房间里借着昏暗的月光对峙着,空气中一种危险的味道迅速的晕开、蔓延,让人害怕。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牙尖嘴利的吗?”。见我不作声,蛰伏在黑暗中的人玩味着开口,“怎么?病了吗?让我看看。”
“站住!你别过来!”见那团漆黑的声音慢慢挪近,我如同在梦中惊醒一般,激动的大叫:“你究竟是谁?三更半夜的躲在一个待嫁的姑娘房中,不觉得可耻吗?”。
“哈哈,小野猫发威了,”我的怒斥非但没有遏制住他的行为,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让他更加猖狂:“不过,我倒不以为一个男人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一种罪过。”
“什么?你的房间?”他的回答让我慌了神,顿时心虚了起来:会是他的房间吗?之前昏迷后被人七手八脚的抬进了这间房间,醒来后便一直忙着应承曹国舅,加上心情苦闷压抑,压根没有关心过这房间的主人是谁,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应当是一间普通客房。也未曾仔细观察过房内的摆设,如今经他提醒,倒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怎么?不像吗?”。他慢慢踱到我的面前,嘴角上浮起一抹莫测的微笑。
“是你?”是他!待他走进床边,借着朦胧的月光,我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白天的那位公子。可是,这里真的是他的房间吗?若真是如此,那国舅此番安排究竟是何用意?明知这里是个男人的房间,怎么可以,这简直是种羞辱!另外,这个男人在这谜一般的国舅府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在他进房之前,国舅又给过他什么样的指示?想到这里,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你对我印象很深刻嘛!是因为这个才躺在我的床上的吗?”。说着,他的手意有所指的放上床沿,来回摩挲着丝质的床单:“我的床的确很舒服啊。”
“你……”他大胆而露骨的行为让我不由的往后退缩,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怕会被他轻薄了去:“你这个登徒子!我住在这里是国舅爷的安排,你若对此不满,尽可以去找国舅爷理论,何故在此纠缠不休!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我的身体因过度激动而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只好搬出曹国舅企图吓住他,同时也可以作为一种试探。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大吼大叫,你好大胆!”他的眼神中浮起一层薄怒,让人感到害怕。该死,我不该触怒他的,这下,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若他真是国舅爷安排来的,我的话又怎么可能吓退他呢?我真傻!
“你……”怎么办?他眼里的怒意瞬间震慑住了我,让我结巴起来。有一刻,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心虚,仿佛真如他所言一般,做了这第一个冒犯他的人,顶撞了眼前这个大人物,慌张失措起来。
“哼,”他借着淡淡的月光欺身上前,微愠的眸子喷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仔细而露骨的审视着我,仿佛要把我完全看穿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逃月兑。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审视让我的意念近乎崩溃之时,他的嘴里突然如呓语般飘出一句“真没意思!”说罢,便翻身跳出窗外,动作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轻盈而优雅。
这算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无端端的经受这一番羞辱!望着他跳月兑出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由的怒火中烧,又羞又愤,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床沿上,指节传来一阵钝痛……
他究竟是谁?从他的口气来看,似乎地位很高,难道,他是曹国舅的儿子?不对啊,曹国舅膝下虽有一儿一女,但他的儿子常年驻守边疆,没有重大的军事调动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如此看来,他必然不是“曹少爷”了。那么,他究竟是谁呢?当怒气渐渐退却,一个个疑团开始浮上我的心头,我开始冷静的分析当前的局势:现在看来,国舅的挽留并非出于偶然,在这看似寻常的行为背后恐怕埋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要离开国舅府并非易事,而安然进宫之事国舅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回想起今日在前厅国舅所说的那番话,心中倏的一惊,难道……不,不会的,定是我想多了,兴许,国舅不过是出于长辈的礼数才留我过夜,倒是我多想了,枉做了小人。待明日用完早饭,便去与国舅请辞,离开这是非之地。想到这里,我才重重的阖上双眼,疲惫的睡去,明天,离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