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径上我与宏熙的一段玩笑耽搁,让我晚到了一步。当我赶到太**时,苏嬷嬷已经离开了,这叫我懊恼不已,不禁责怪起自己来:“都怪你,非要寻什么小径,这下可好了,白跑了这一趟不说还耽误了不少功夫,到时娘娘责怪起来,我看你怎么交代!”我自责的往回跑,心里又气又急,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延误了时辰。好在我脚力不赖,跑了没多久就追上了苏嬷嬷,问她取来了钥匙。
“似水姑娘,娘娘这么急着要你来取钥匙作甚?是有什么急事么?”苏嬷嬷见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便好奇起来,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的,嬷嬷,”我缓了口气,放慢步子回答她:“只是核对明细要记入账本中去罢了,娘娘要在晚膳前看到账目,偏巧方才我又有事耽搁了一下,这才有些急了。”
“咳,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别着急了。今年的打赏并不多,不消半个时辰便能查验完了,一会儿老身帮你一起核对就更快了。”见我着急的模样苏嬷嬷和蔼的宽慰我,还主动表示会帮助我,这让我感动不已。
“苏嬷嬷,似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
“感谢什么,你们这些小姑娘呀,都与我家乡的女儿一般大,有时候看着你们啊,我就会忍不住的想她。”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不时拿起手中的素帕擦拭眼角。
“嬷嬷,您在老家还有女儿?”她的话让我有些吃惊,我原以为她是宫里孤独的白头宫女,却不曾想原来她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只是,一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是怎么来到这个纷繁复杂的宫廷的呢?
“老身是胤皇子的女乃娘。”她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了当的解决了我的疑问,倒叫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您是胤皇子的女乃娘?”原来如此,没想到她就是曹贵妃的唯一的儿子、当朝尊贵的二皇子宏胤的乳母。
“是啊,”她慈爱的笑着点头,陷入了对往事的怀念之中:“胤皇子一出世便是吃着我的女乃长大的,我呀是一点点看着他从一个乳女圭女圭出落成了现在这么个倜傥的少年,从来没离开过他一天……”我含笑倾听,不再开口,静静的听她如数家珍的讲述着胤皇子童年的“丰功伟绩”,得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信息。
原来,现在的太子宏熙虽是正宫所出的嫡皇子,只可惜他从小体弱多病,是个汤药不离的药罐子,正因如此他虽然有治国之才,爱民之心,但皇上对于把皇位托付于他仍有着自己的顾虑,深怕他孱弱的身子担不起一个国家的命运。与此相反,曹贵妃的儿子宏胤则自幼身体健壮,不但武功骑射样样在行,而且文章谋略也不在太子之下,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母亲,从客观条件上来说,太子目前的确处于劣势。恐怕如今他仍能占有太子之位的唯一原因便是他们两人的出身了,嫡庶之分是条难以逾越的鸿沟,祖制有云:天子传嫡。这是一条不可打破的铁律,除非……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般,那么,皇后娘娘的处境岂不是危险异常?若是那样,宏熙要怎么办?他是那样儒雅美好,我不想他卷入这些丑恶的纷争,想到这些我不禁眉头紧锁,深深的为那个孱弱的少年担忧起来。
账册的事情在苏嬷嬷的协助下,完成的异常顺利,晚膳时分,我及时的把账册交到了贵妃娘娘的手中,她接过账目,仔细的审视了半晌,赞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我说:“似水,你做得很好。今天是胤皇子回宫的日子,本宫原本打算于他一同用膳,不想皇上这会儿急招我去他那里,紫荷也要一同过去,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替我好好照顾他用膳吧。”
“我?娘娘,奴婢从未见过皇子,也不了解皇子的喜怒爱好,只怕无法让您与皇子满意。”出于对宏熙的偏向,我不自觉的对胤皇子产生了一丝抗拒。更何况坊间的传闻中宏胤是个放浪不羁,玩世不恭的世家纨绔子弟,做过不少稀奇荒唐的事。我本能的不想与这样的人产生任何的联系。
“不碍事的,胤儿脾气极好,不会为难你,只管尽心伺候便是了。”她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推月兑的味道,说罢她便吩咐紫荷准备的车撵转身准备离开。
“喏,似水恭送娘娘。”看来是无法改变了,我只好顺从的应承下来,恭敬的服子送她离开。
送走曹贵妃后,我心中猜测着宏胤的脾性,开始思忖一会儿应该如何伺候他用餐才能尽量做到让他满意。就在我沉思之际,芷兰宫突然热闹起来,往日的安宁被迅速的打破了,庭院里瞬间嘈杂起来。
“似水姑娘,胤皇子到了,正往里头来,是不是该传膳了?”一个小宫女步伐急促的走进正殿,急急的请示道。
“这么快?快叫他们传膳。”说罢,我便急忙起身,往前殿接驾去了。真是乱成一团粥了,但愿能在皇子到达之前赶到前殿,否则就真的是失礼了。
“似水,你这么急是往哪里去?”半路上,正当我急急的埋头往前殿赶时,正前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而狂放的男声,让我不禁皱眉,抬眼一瞧,没想到竟真的是他!那个登徒子,他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竟还是挑这么个时候,这回真是天要亡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快走开!别耽误了我的正事!”见他挡在我面前,我烦躁不已,不等他开口解释便劈头盖脸的冲他嚷了起来。真是个登徒子,也不分场合,什么时间都敢出现,每次一遇见他准没好事,我可不想耽误了正事被娘娘责罚。
“似水,”见我态度恶劣,他立刻扮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用受伤的表情看着我,低声问我:“你就有这么讨厌我吗?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会再来看你的呀!”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快点离开这儿啦!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啦!”他的态度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只好连哄带骗的想法赶他走。我一边劝他一边用手把他往角落力推,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了。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走。”我的态度让他一下就看出了我此刻有求于他,于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立刻顺着杆往上爬,死缠烂打的提出来这么一个无耻的要求。
“你……”真是气死我了,这个登徒子,真是见缝就上啊!我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么!”没想到就在我对他怒目而视的同时,他竟自然无比的在我脸上迅速的印下了一个吻,然后朝我做出了一个炫耀的鬼脸。我一下子愣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