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管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要你,不需要别人同意!”我的刻意提醒伤害了他一向高傲的自尊,促使他暴怒的打断了我的话,斩钉截铁向我展露了他决绝的爱意:“似水,我爱你,我要你只属于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
他的怒吼让我动容,不为别的,只为那份决绝,我的泪悄然滑落,他坦诚的话语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痛楚。若是少卿也似他一般可以爱的这样坚决,也许我们根本不会陷入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我爱他这么多年,他清楚明了,他爱我的种种,我也能深刻感受。可关于我们的未来,他却总是选择逃避,他只知道患得患失的躲在哥哥的外壳下保护自己,约束自己,限制着自己的心。直到真的失去了,才开始后悔挽留,只可惜木已成舟,为时晚矣。可以说,我们的爱情之所以会夭折,全败在了他的懦弱逃避。就凭这一点,我便恨毒了他!
“似水,你怎么了?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的泪水让他慌了神,他懊悔的收住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连连向我赔着不是,双手还不忘笨拙的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那滑稽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张飞绣花”的意思,让我不禁破涕为笑。
“宏胤,谢谢你能这么说,”我提袖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才故作轻松的笑着对他说:“今生有你这番话已经足够。可是我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我还有亲人,我必须完成爹爹的心愿,嫁给皇上。所以,我不想逾了规矩,我们还是守着本份相处吧,好吗?我不想害你。”
“不要,似水,即使你不爱我,不想嫁我,也不要嫁给父皇!他不会对你好的。”话一出口他便激动地出言阻止,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肩头,死死的钳住了我。从他凝重的眼眸中,我看到了一个憔悴苍白的自己,如此瘦小,如此无助。
“从进宫的那一天起,这一生的好与不好,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说到底,原本我便只是你母妃的棋子罢了,她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他的关切让我不想再有所隐瞒,决定将自己进宫的始末原委和盘托出。毕竟,他是曹妃唯一的儿子,她做的一切肯定是为了他,即使说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棋子?”我的话让他皱眉,他神情复杂凝重,眼神飘向不定的远方若有所思,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似水,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解决,我绝不会让你嫁给父皇的。即使最后你还是不爱我,你也该嫁给自己爱的人,真心珍惜你的人。”
“你要怎么做?”真心珍惜我的人?在哪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他为了我鲁莽行事。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不用操心。似水,记住,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别多想了,休息一会儿,我走了。”他看着我,在我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留给我一个大步流星的背影。
这一刻,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谢谢你,宏胤,你是真的,可我不值得!
他会怎么做?会横冲直撞吗?我有些担忧起来,害怕他会弄巧成拙。最怕便是救赎不成反倒引来曹妃的不满,将我推向更危险的境地。正当我担忧不已之时,一向整日侍奉在曹贵妃左右的紫荷却突然一脸忧色的快步走进了房里。
“似水,快些收拾东西。今晨太子突然造访芷兰宫,开口向娘娘要了你去身边服侍。这会儿娘娘已经答应下来了,要你赶紧收拾好了带着东西去见她。”紫荷连珠炮似的传达着命令,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动作要快,娘娘还有事情要交代。”
她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的心倏地一沉,心里一下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恐怕这一去,绝不寻常。也不知怎的,此刻我心里出现的竟是方才宏胤临走对我说的那句话,这一刻,我倒真有些希望在这硕大的宫中能有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伟丈夫来保护我,给我依靠。
关于命运,我一直反复追寻,但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似乎我们所有的人每天都在上天安排好的宿命里挣扎企图摆月兑,可事实上,在这世上真能超月兑于外的又有几人?于是我们痛苦,于是我们彷徨,于是我们不幸。
事实上,我们斗争的并不是我们的宿命,而是我们的与生俱来的性格,所以我们经常失败,因为战胜自己远比战胜别人来得困难的多。宿命之所以为宿命,正是因为它与我们天生的性格是息息相关的。试想,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不同的人遇到了便可能催生出不同的结果,不是因为人不同命,而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迥异的,所以遇事的态度想法也自然不同,在不同想法之下做出的选择,得到的结果又怎会相同呢?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去责怪命运,因为一切的困境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路,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此刻的我就像是走在一条看不到前景的崎岖夜路之上,四周浸透着乌墨般浓郁的黑暗,没有明灯也没有月光,看不到随时可能出现的陷阱险境,瞧不见周遭可能蛰伏着的野兽鬼怪,唯一能做的,便是强迫自己支撑着如履薄冰的向前挪步。期冀着这条路总有一天能走到尽头……
在紫荷的不断催促下,我甚是潦草的收拾了我本就稀少简单的行李,打了一个小包裹便跟着紫荷出了房门。其实,对我而言,真正需要带走的不过是那一柄仍旧舍不得放下的折扇和一个从衡阳家中带来的颜色已有些发蔫的黄色香囊罢了。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是俗物罢了!
一路上,我们只是默默赶路,她的步子极快,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这样的速度,一看便是极为风火伶俐的人。我紧紧的跟着她去了贵妃的寝宫,一进门,便瞧见看正姿态优雅的为山茶花修剪枝条的贵妃娘娘。她听了通报并不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留我一人在房里看她静静的侍弄花草,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