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酒楼不算大不算小,名字他倒是听过,西贝楼,生意挺不错,开了几家分店,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有人来买过西贝楼的某个管事的秘密,好像是叫贾谊,不过只是初级的消息,他记得并不清楚,之所以有印象,好像是西贝楼与临渊那边的关系很密切,无论是哪个消息牵涉了临渊,都会送一份到他手里。
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小二带路的时候,不时的看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像是没有钱坐二楼吃饭,真是没有礼貌,哪像朱伦手里的那些酒楼客栈什么的,用少爷的话来说,不管来的是乞丐还是皇帝,一视同仁,除了那些骗吃骗喝的,不得随意轻视客人,唉唉,要不然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做的这么大,这就是区别啊。
虽然少爷总说他不会做生意,其实墨书那小气鬼却常把少爷提的点子发扬光大,赚钱跟吃饭一样简单,虽然那家伙小气了些,倒是只下金蛋的鸡,唉,不过这杀人放火吗,就肯定不如自己了。
现在还不到午时,客人并不多,二楼除了他就只有个灰袍的老人,要了几个下酒菜,自斟自饮,很是惬意,窗口看过去,人流来来去去,并没有特别的对象。
一手搭在窗边,手里有袅袅轻烟慢慢消散,淡的几乎看不见,那灰袍老人似乎抬头看了眼,君莫笑暗自摇头,应该是自己草木皆惊,疑心生暗鬼,那老人身材魁梧,倒是有功夫在身的,不会这么明显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才对,先叫儿郎们准备着才是。
街边一群手拿棍棒的人冲了进来,君莫笑看着这种常常上演的戏码,半点没有兴趣,只是当这群人冲到二楼时,又团团围住了他时,他才觉得有些兴趣。
冲在人群前的是个身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手里拿着根长棍,看那形状,应该是乌城边上的挑夫,乌城有条乌江,连接着几大水域,水边上多的是这种以挑夫为生的人,此刻这汉子满眼喷火,死死盯着君莫笑,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般,那样子,跟杀了他亲人,欺负了他妹子一样。
那汉子后面的同样持挑担的矮胖青年一看见他,立时大叫,“就是他,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把荷花妹子带走的。”
君莫笑微微顿了顿手里的酒杯,抬眼看向他们,那说话的青年被那双眼睛一扫,立时后退了一步,躲到汉子身后,那汉子气的全身打颤,“王八羔子,你就是荷花喜欢的那个混帐!”
君莫笑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周围的人不断的起哄,除了跟着来的,又围了大堆的无聊看戏的人,小二和掌柜在边上急的直搓手,劝也劝不动。
那指证的青年在他身后大声道,“大水哥,跟他废话干什么,直接抓了他回去治罪,让他跟堂子会里走一遭。”
堂子会是乌江边上的小帮派,专门用来惩罚得罪了水上讨生活的人。
大水就是最前面主持正义的汉子,他看这个有些猥琐的家伙竟然还无动于衷,怒火更加高涨,明明荷花是他先看上的,两人还是女圭女圭亲,却被这么个不知从哪里昌出来的家伙给欺负了,一扁担砸在饭桌上,“你这没娘养的王八羔子,荷花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畜牲,跟老子走,跟荷花面前说清楚去!”
大水的力气不小,一扁担下去,桌子就碎成两半,他眼里那个猥琐的家伙身上却没沾上半点酒菜,但是大水却没注意这些,“跟老子走,老子是喜欢荷花,但是荷花却只喜欢你,你就要负责任!”
拉人的手拉了个空,大水愣了愣,立时火昌三丈,“怎么,欺负了荷花你就想跑路,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君莫笑在人群中搜索,不理人群的八卦,身形微转,直接扑向那个正想往后缩的矮胖青年,眼看就要抓实的时候,一道细细的劲风直袭左肋,来势奇快,君莫笑抽身,只能后退,人群中一声惨呼,那矮胖青年已经倒了下去,眼睛圆睁,人群轰的声炸开,无论在什么地方,看戏无所谓,但是死人就不吉利了,而且是这种忽然的死法。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君莫笑仍旧站在原地,但是那个青年死了,都只道是他杀的人,那叫大水的汉子丢下扁担,抱住青年,愤怒的看着君莫笑,“你,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君莫笑理也不理,只是望着仍旧坐在椅子上的灰袍老人,二楼挤了这么多人,他偏偏还坐的四平八稳,半点不受影响,如同在看戏般,君莫笑忽然抬手一指,“人是他杀的!”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竟然只是个慈祥的老人,众人愤怒的转回头,破口大骂。
“一群白痴!”
这句话顿时引起众怒,从古至今,再无文墨的人都知道白痴两个字的意思,就算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却仍旧各种粗话倾巢而出,正义讨伐。
后面有人大声嚷嚷,“让开,让开,官差来了!”
掌柜的陪着小心迎上去,在他酒楼里死了人,这还让他怎么做生意。
君莫笑冷冷一哼,一把白色粉状的东西仍了出去,二楼并不大,围观的人以为他又在用东西杀人,顿时东逃西窜,不少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待平静下来后,人们才发现,‘凶手’早已经无影无踪,官差抬了尸体,这种江湖仇杀他们见的太多,武功这般高的人,他们最多发文海捕,但是最后的结果
无知庸人,就是容易被人挑拨离间,君莫笑冷笑,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杀个痛快,免得看着心烦,但是自从跟了少爷后,已经收敛了很多。
世间不分清红皂白的人多了去,你杀的完,犹记得少爷冷冷问他。
明知道这是个拖延暴露他的阴谋,他却毫无办法,憋的一肚子火,当走到小巷子里,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时,他的火烧的已经很旺了,他不是不会杀人,只是像少爷说的,毕竟是条生命,不管有多么丑陋不堪,都有生存的权利。
可是少爷也说过,当忍无可忍时,那又何必再忍,少爷,这可是他们自找的!
江湖中最出名的笑杀,当真以为只是传说!
何时江湖出了这么多高手,君莫笑敢肯定,这些人不是杀手,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活捉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灵蛇剑出鞘,小巷里明明没有阳光,但是那一瞬间,围捕的几人都以为看到那把剑的剑芒,各自戒备。
笑杀出名的并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暗杀技巧,他杀人的手法千奇百怪,神出鬼没,借着伸出屋顶的树枝蔓延,君莫笑没有跟他们硬碰硬,这几人的功夫应该是合练的功夫,竟然让他无论避向那个方向,都有一把武器在那里等着他,夏末的叶子,都长的大片大片,他只能借助阳光的角度,兵器相交,他的灵蛇剑薄而软,却并不脆,相反弹性十足,这把剑可是少爷为他找来的,他一看就爱不释手,用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这些人的功夫并不弱,全都很普通的江湖打扮,只是此刻脸上系着同色的灰布,遮住真容,阳光已到正午,越打,几人越郁闷,是他们好久不出山的缘故,为什么随便碰到个人武功都高的离谱,那把细长似鞭似剑的软剑,时常晃到眼,分不清是剑还是光,只能本能的回避,身上添了不少伤口,虽然看似不落下风,但六人围攻一人,对方似乎游刃有余,交手间,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打斗的几人如同约好般,同时收剑,后退,转眼间就无踪无影,君莫笑微微愣了愣,但是他望向马蹄的方向,沉吟了半晌,也展开身形,在无人的转角处,快速溶入了人群之中。
这些官府的速度还算快,不过三个时辰,到处已经贴满了他那张脸的画像,**民女,杀人逃窜,把他形容的天理不容,玩弄感情的骗子与凶手,要是少爷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笑,但是走到城西的彩衣巷后,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简直是阴魂不散,或者,他不小心被下了追踪药,思考着,他转身就进了旁边的的怜香楼,这个时段,怜香楼刚刚刚开门,但是寻欢的客人却已经不少。
唉,果然是被少爷给影响了,不然怎么也像少爷一样,受不了这里胭脂红粉味,迎上来的女子长的还算周全,但是那浓浓的妆让他倒足了胃口,但是他却毫不迟疑的伸手圈住,脸上浮现出合适的笑容,揽着怀里的美人向房间里走去,龟公喜笑颜开的拿着赏银在前面引路,这个客人不挑剔,出手还大方,领到房间后被他打发走,那猴急的样子让龟公都发笑,怀里的女子看到他给龟公的打赏时,眼睛都笑弯了。
好吧,少爷说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只不过你刚好不是生为女子,刚好没有那么悲惨的命运,刚好有那么点点运气,他应该有风度,不能有损少爷的教诲,君莫笑看着被他点昏的女子,很有风度的把她放到床上,放下绽银子,这才整整衣服。
齐猫儿并不叫齐猫儿,但是江湖上的人只叫他齐猫儿,那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当年爹娘没有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呢,齐茂安,读的快了就是齐猫儿,而齐猫儿倒还真善长做猫儿,飞檐走壁,偷天换日,那是江湖出了名的,但是被派来盯人,却是他极不愿意的,这种事又无聊又无趣,要不是那个人,出多少钱他也不来。
不过跟着跟着,他倒是跟出脾气来了,这人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竟似能察觉到他,逃逸方法也推陈出新,齐猫儿得意的想,他总算用对了个成语,老娘要是还在,怎么也得夸他两句,被挑起了好胜心,他倒不信了,还有他齐猫儿跟不住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比他还有办法,为了试出深浅,竟然找人把那姑娘给……好歹是个女敕生生的黄花闺女啊,齐猫儿婉惜着摇摇头,只听有人在他耳边冷笑,“怎么,你还在想怎么不是让你去糟蹋,而找了那么个不上台面的?”
齐猫儿这一惊非同小可,要不是正挂在窗延上,他肯定得跳起来再打个滚,听到声音后泄气的骂道,“人吓人,吓死人,他娘的,没有教过你!”
另一个人掩在夜色下,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大片月光,却是单脚踩在突出的墙缝里,不对,墙怎么会有缝,齐猫儿暗骂自己犯傻,这个武痴疯子是什么东西,只听那人继续道,“你是怪我吓你,还是怪我说出你心里话!”
齐猫儿脸红了红,转过脸不吭声,难道他承认他被疯子追的欲求不满,还是承认他对于他的出现的心安。
“主上让我来看着,说这次的敌人太过强大,而且出手无情”,那人继续道。
有夜色的遮掩,齐猫儿叹了口气,“看他的身手,不是杀手也是死士,抓了他有用处?”
“他发现你了”,肯定的语气,让齐猫儿又是一声冷哼,再也不理他,只把耳朵竖了起来。
“不好”,齐猫儿低斥声,人已经如鹞子般从窗户翻进去,屋内香衣美人,正睡的酣甜。
随后如同影子般进来的男子,剑眉修目,看着在屋内东翻西窜的齐猫儿,眼里是诡异的绿光,若是君莫笑看见,肯定来一句,赤果果的恶狼。
“x的”,齐猫儿爆了句粗口,他是怎么从他自以为是的听力下逃走的,对了,就是这个武痴疯子,要不是他来捣乱让他分神,凭他齐猫儿顺风耳的功夫,绝对不会把人跟丢!
“放心,他逃不远”,面前的武痴疯子淡淡道,硬是把齐猫儿的掉着的心给捡了回来。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少爷啊少爷,你怎么说话都是好的不灵,坏的偏灵呢,君莫笑暗自月复诽不已,虽然他承认被少爷训练的时候,他不是不训练,而是认为自己功夫已经不错了,少爷这几年不在身边,他的功夫虽然没有退步,进步也不大,除了坚持修习内功和灵蛇剑法外,他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训练自己,这次回去在少爷身边呆了几天,他才发现,少爷哪怕是受了伤,只要能坚持,都会坚持每天的训练,真不明白少爷怎么想的,武功已经那么厉害,还往狠里逼自己,明明每天训练完了都咳的半死,仍然不间断,那个身边昌出来的黑衣人跟在一边训练,也不阻止,默契十足,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明明那个位置以前也是他的。
但是现在他才觉得,也许少爷是对的,内力和剑法在打斗的时候确实很重要,但是在这种穴道受阻的情况下,就需要那些训练的技巧了。
面前这个笑的一脸白痴状的家伙,就是抓了他的人,不错,很不错,试着移动身体,那笑的白痴状的家伙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舍得弄那么丑呢,害得给了那么个丑丫头糟蹋你”,君莫笑想起那场闹剧,上下打量着这个人,只听这人继续道,“瞧瞧,我为了抓你,可是付出了天大的代价”,那人的笑脸似乎在代价两个字的时候极度扭曲,又是咬牙切齿又是羞愤又是嗔怪,这种表情如果出现在女人的脸上,君莫笑还能理解,但是出现在男人身上,他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这是什么表情”,那人怒不可遏,抓住君莫笑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真是看不出来,干干瘦瘦的样子,力气倒不小,“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会被欺负的这么惨,娘皮的,他女乃女乃的”
把君莫笑重新仍在软塌上,嘴里不住咒骂,君莫笑忽然冷笑,“怎么,你抓不住我,出卖色相找相好的了。”
这句话,君莫笑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家伙莫明其妙的很,这个软塌在马车上,铺的也不软,直摔的半边身体都麻了,只是想出口气,但是没想到这句话换来顿毒打。
君莫笑尽管已经全身肿痛,脸上也口鼻歪斜带血,打人的却累了,“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喜欢被人压!”
齐猫儿长的并不女气,但是听了君莫笑这句话,此刻却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发颤,“”嘴里直发出颤音,君莫笑想,也许自己能把他气死了跑路,正在此时,马车停下来,车帘被打开,那男子极为利索的点了君莫笑的哑穴,然后下车,马车又开始动起来。
暗叹失策的君莫笑,被打的身体开始叫嚣,最后痛的有些意识模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果然不能在毫无还手能力的情况下得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