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沧海桑田,时光变迁,不管这里是他的梦里还是真实,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唯一存在的只有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风起浪翻的异世,身边站着的是他认识的人,尽管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陌生无比,尽管他们也曾陪伴他走过不少岁月,尽管流血的时候,他还是会痛,尽管残破的身体,他还是会难受,可是,这一切,又怎样呢。流云无数次对他说,阿离,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快乐。他总是很奇怪,他有不快乐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来没觉得不快乐,当然,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乐---只是,这重要吗?他活着,尽管非常累,非常迷茫,非常无奈,但是他还是活着,人活着,那就是一种使命。落影每次被他连累,食难安,寝难眠,他试过很多办法,始终无法解开血契,落影却还笑着说,“能与你感同身受,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事。”他呆呆的想着,为什么他让他受苦,他反而觉得是件幸福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思维时而聪明,时而简单,自己往往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圣殊帝说,他是他的儿子,他永远是他的,可是他儿子被他杀死了,他知道这个身体这么糟糕的原因,是幼年的那场劫难留下的后遗症,或者说,是把一具尸体强行救活后的结果,可是,他占的是尸体,不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听他的。心妃说,你是我的儿子,我要你生,你才能生,我要你死,那也是天经地义。母亲这个词,原本在他心里是种美好的想象,可是这样的母亲,给他下毒时,狠毒的打碎了他最后一丝感情。现实与幻想,都被前世今生给粉碎,他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是所有的生存都需要这样的残忍。频临死亡时,他还没有那么冷心冷情,他只是非常的迷茫,迷茫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迷茫的四处飘荡,他一直不理解,如果生命的轮回像他这样,为什么别人可以为善为恶为疯为狂,而他却这么累,好想就这样消失了,那样是不是不用这么累。就像此刻,血顺着手臂流下来,他只是傻傻的看着,不想动也不想自救,只觉得好累,好想睡过去。船行在海上,撞上暗礁也不算奇怪,在这样的天气里,有船跟着一直想要他命也不奇怪,那么,自己身边的人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从头到尾,他真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哪怕从追杀的船上出来的,是小月也没有关系,原本他就很好奇古人的忠诚来得蹊跷,这样的结局完全在他的正常思维之内,故事,从来都是如此发展的。所以,走到今天,错与不错,背叛与否,又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生与死而已。又一轮的暴风雨,留住了谁与谁的叹息…墨智用舌头舌忝着剑上的血,味道怎么跟少爷人一样冷呢,他的少爷,被他们联手伏击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那么冷静,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质问,为什么连眉头都舍不得皱一下。墨魅一边哭一边出手,一边喊着“少爷,对不起”墨竹颤抖着手,咬的嘴唇都出血,手下却毫不停顿小船反手劈断了船板,暗器却从没有间断墨刀、墨剑、墨权、墨安每个人都沉默着虎视眈眈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措手不及,来的让他们悲愤欲绝。少爷素来不喜人近身,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杀意也不忙乱,尽管内力没有恢复,仍然在他们手中游刃有余,连满船的水手与观星师都无一人敢上前,或许换一个人,都会怒不可遏,这样的众叛亲离,该是何等绝望的事,但是少爷却只是逼退他们的时候,微微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在暗器逼近的时候,猛的一个转弯,把暗器击的变了个方向,落入水手里。见了血,人群开始愤起攻之,只是他们对少爷的印象太过深刻,那样杀神临世的恐惧一直留在心里,都不敢放开手脚。少爷甚至是游戏般的,直到忽然靠近的几艘船只隔空打来很多奇怪的粉末时,少爷的动作才开始有些凝滞,能上到船上的,没有多少人是笨蛋,都知道味道有些辛辣的东西能克制少爷,便放慢围攻的速度等待。直到一个普通的观星师都能偷袭得手时,少爷才开始咳血,没有人心软,动作愈发的凌厉,少爷似乎有些明白今日难逃一死,最后斩断降下的桅杆滑到海上,被染红的血衣在雨里依然晃眼,看不清他最后的表情,只是好像在笑,应该是他看错了,这样的结局,少爷怎么会笑,又怎么可能在笑,少爷,明明是不会笑的…墨魅放声大哭,在墨盟里,他们从来不哭,也不敢哭,训练很辛苦很委屈的时候,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没有人敢哭出来,因为墨离最讨厌别人哭,他非常不能理解,人为什么会有眼泪,眼泪能解决一切问题吗,当然不能,眼泪只代表——懦弱。——虽然,于扬曾说,那群毫无人性的家伙完全扭曲了阿默的情感,训练出这样至刚至坚至隐至忍的一个完美武器,但是墨离从来不曾流泪是事实,或许因为意外原因有过眼泪,只是,谁知道呢。“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样的质问只能在心里咆哮,他们没有资格询问。墨月看着消失在大海里的少爷,冷酷的笑模糊在雨里,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为少爷担心害怕的“小月”,剩下的,只有回到炼狱天的“月翩翩”。幻羽握着手中的一点微光,他有了,所有不再是受天命所归的“国师”,而是一个有了的“修道人”,他不再拥有上天赐于的预言未来的力量,他只能凭着古老的预言术去感受这一切。炼狱天的一切也不再是为了普渡众生的存在,而是为了满足人类无穷无尽的而疯狂,不是他不够坚定,而是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圣殊帝应天命继位,却因杀戮过多,终生逃不过杀戮的报应——!他怎么会忍心让他又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儿子,谁是他的报应,他都会毁灭——神挡杀神,魔挡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