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改造出人意料的完美,竣工时,萧大将军在马房内足足站了二个时辰,然后看着芜菲,叹道:“如此灵心窍思,玥儿堪配天下伟丈夫!”
芜菲笑了笑,转身翻了个大白眼:亲爱的大哥,心思灵巧,就和嫁男人有关了么!
每日按时按点,不论日晒雨淋,芜菲都会准时出现在马场里。虽说马场里的几千匹马不全认识芜菲,可那些管事和喂马的兵丁们,双方都已极为熟络。
那匹汗血马有个十分雷人的名字:“赤兔”。芜菲刚开始吓了一跳,琢磨着是不是吕布的马也穿越了?后来得知,萧西晚征战大漠时,偶然获得此马,见它体形纤细,全身赤色,行动时如月兑兔般敏捷,所以取名“赤兔”。
赤兔一向桀骜,睥睨群马,由于芜菲的每日纠缠和刻意讨好,两者之间迅速发展成了主仆关系,时常撒欢儿地跑出几十里。
牵着赤兔出了马房,芜菲利落地翻身上马,朝后招呼了声:“齐副将,咱们今天看谁先到栖霞坡。”话落,鞭儿轻扬,赤兔势如闪电地奔了出去。
风驰电掣的速度,酣畅淋漓的感觉,芜菲终于有了风华正茂的优越感。
率先奔上栖霞坡,回头看了看身后,竟然没有齐昊紧随其后的身影。仔细听了听,半丝的马蹄声都没有,芜菲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详感。
快速跳下马,伏在地上侧耳细听。
“玥儿!”
迅速起身,芜菲警惕地看着缓缓走来身前的人。
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英挺男子,瘦削的脸颊,眼窝深陷,鼻骨高耸,行走间气势非凡,有种夺人的霸气。虽穿着文昌王朝的服饰,全身上下却是完全不同的异域风情。
芜菲怔了怔,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男子,不由自主地用契丹话问了句:“你为何会来?”
“我来接你回家。”
大提琴般的深沉嗓音到了耳边,芜菲抬头,撞入男子的炯炯目光里,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惊喜和情意,竟让人微微有种酸涩、想流泪的感觉。
男子激动地拥抱住了芜菲,紧紧地,不知不觉加着力地拥抱着。
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了萧玥的记忆里,男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无所顾忌的宠溺……芜菲不觉泪流满面。
男子感觉到颈间的湿意,轻轻地,生怕惊了怀中人的低语着:“玥儿,我们回家!”
身后传来赤兔低低的嘶鸣,芜菲惊觉,推开男子,沉声说道:“这世间已再无萧玥!尧骨哥哥,你放手,让玥儿安息吧!”
男子静静地站在那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浑身透着无法言喻的忧伤与孤独。
过了许久,芜菲觉得气氛过于诡异,眼睛不再看向他时,男子开了口:“我知道,你是质古强逼回来的,你早已想抛开一切,不再回来这里。”
慢慢上前,眷念、忧伤的目光紧紧锁在芜菲脸上:“质古要的,我都给她!我只要你!我再也不要与你生离死别!”铮铮铁骨的男子泪如雨下。
心,抽痛着,仿佛在猝然之间多了个缺口,铺头盖脑地痛意袭来,芜菲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捂住脸庞,蹲在地上一通痛哭,为萧玥,为尧骨,为那段已然隔世的情意。
“玥儿,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就陪你去!你想在哪儿住下,哪儿就是我们的家,好吗?”。男子缓缓蹲子,头抵在了芜菲的肩头,喃喃道:“失去过一次,我再也不能承受第二次了!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芜菲捂住嘴,泪落纷纷。
良久,芜菲缓缓说道:“你是姑姑最倚重的儿子,是辽国最好的皇帝!辽国能有今天,是你们父子二人多年的努力!你不能如此狠心地抛下社稷江山,你身上载着千万契丹人的希望!”
男子摇摇头:“我累了,只想任性地活几年。”
“你不能!你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兵马大元帅耶律德光,你是契丹人的王,你必须高高在上,必须为契丹人撑开那片天。”
耶律德光没有出声,只是有些疲惫地眯了眼睛。
轻轻一声呼哨传来,一波三折的婉转。耶律德光陡然睁眼,厉芒一闪,伸手抓住芜菲的手臂:“我们回家!”
芜菲皱眉,准备挣开,颈间一麻,失去知觉前,隐隐看到有人靠近了赤兔……
接到飞鸽传书,一贯神情淡漠的萧兮璟面色立变,安排好遂城的一切事宜,偕同凤九天,沉鱼,三人星夜兼程地赶到晋城。尽管如此,已是芜菲失踪的半月后了。
萧西晚亲自接了他们入城,看着眼窝发青,风尘仆仆的三人,顾不得君臣之礼,直接把他们送到将军府里的“听花水榭居”休息。
洗去一身的风尘,萧兮璟直接问萧西晚:“怎么回事?”
萧西晚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十几日来,繁杂的军务,玥儿的失踪,他也是好几日未曾在床上躺过。仔细把那日的事一一道来,未了,怀疑道:齐昊当日中的迷药是契丹独有的“贡花”,玥儿应是被契丹人劫走了。
“契丹人?”眉峰一蹙,萧兮璟说道:“派人去契丹查探过没有?”
“探查过,现在还有十几人在契丹留守暗访,可是完全没有消息。”
萧西晚甚是懊恼,妹妹回来晋城才几月,竟又遭了劫持,而且是在自己眼皮底下丢失了。缓缓攥紧了手掌,眉头紧蹙,若刀刃割就的川字纹里,威仪更甚从前。此时,他的心中似有一把闷火在烧,随时都有可能飙发冲天怒火。当面对萧兮璟的疲惫憔悴时,萧西晚的怒火泄了,这个人的心情肯定比他更差。
细细想了想,萧西晚把脑中过了几百遍的疑惑说了出来:“和玥儿一起失踪的赤兔马最是难驯,常人根本近不了那烈马。可我一路追踪,竟不见赤兔的蹄印与粪便?这些人里定是有驯马的高手,这样的人本十分罕见,耶律德光一生征战,爱马,识马,他的皇宫里就有这种好手。”
“耶律德光!”幽深若墨海的眸子微微眯起,萧兮璟沉呤了会儿,道:“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带我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