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见他进了家门,沈佳柔感动得两眼一泡泪,兴奋的迎了上去。
“怎么了?才几天没见就想念我喔?”他笑眯了眼,连日来的疲累也因她的热情而消散无踪。
“难道你没想我?”莫非老妈说对了,男人喔,一离开视线就不受管束了?
“想——我怎么可能不想你?”拍拍她的脸颊,突然强烈感觉到有许多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罗淇笙反射性的抬头──
哇——什么时候家里人口这么多?客厅都挤拥了起来。
“这是……”
“你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秀?”蔡淑女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不仅以眼光上下打量,双手更是老实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身体看起来系还口以啦,就不知道那个……欸,老公啊,什么金……什么外哈?”
沈佳柔猛翻白眼,倒是罗采霓好心的为她解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对啦对啦!还是你有读书的人卡厉害。”蔡淑女对罗采霓扬了扬大拇指,全然忘了自个儿在评断的,是人家的宝贝儿子。“啊身体不好后,就不能给我们家佳柔幸福啦,所以我加减还是要问一下……”
“妈!他身体很健康啦!”沈佳柔再也受不了了,不禁出声为亲爱男友解围。
罗淇笙听他的柔柔宝贝这般叫唤,眉心稍稍放松了些。
原来这就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啊?性格大剌剌的倒好相处,那么想必另一个中年男子就是未来岳父喽?
“你怎么知道?”蔡淑女霍地转头瞪她一眼,霎时两眼染上红雾,放开罗淇笙转而冲向沈佳柔。“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被他怎么样去了?”
霎时罗家的客厅乌鸦满天飞,一阵静默之后,罗淇笙突然放声大笑──
“少年A,你是在笑什么哈?”蔡淑女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不明白这被讨论的主角在笑个什么劲儿?
“伯父、伯母,请坐。”拉着所有人就座,罗淇笙扯松束缚脖子的领带,这才气定神闲的面对蔡淑女和沈明伟。“本来应该是我跟小柔回家里看你们的,没想到还劳烦到你们走这一趟,我先在这里向两位道歉。”
哟——还挺有礼貌的嘛!
蔡淑女睐了老公一眼,两人互看一眼没再出声,总算难得安静的端正坐好。
“我跟小柔!”温柔的伸出手掌握住沈佳柔放在膝上的小手,罗淇笙的黑瞳里满溢爱恋。“我们交往得很稳定,感情也持续加温,但至于能不能共结连理,这要尊重小柔的意思。”
“我?”天杀的!这家伙竟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她?这下她要怎么收尾?“你又没有跟我求婚,我能有什么意思?”
“我要是向你求婚,你就会答应吗?”他认真的注视她的眸,仿佛现场的长辈们全成了泡沫,一个个都不存在似的。
“唔……会、会啊!”被他这么深情的注视着,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粉颊不禁漾起两朵可爱的小红云。“应该会吧?”
未了竟杀风景的补上一句不确定。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什么叫应该会?”她的回答显然让他不是很满意,他微蹙眉心,摆明了要她明确回应。
“这里这么多人,你要我怎么讲啦——”女孩子脸皮薄,她不得不靠近他的耳,以气音低吼。
“给我等一下──”
这句话的意思够清楚了,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明白,只有她天真的以为声音小到只让罗淇笙听见,可这时未来的丈母娘有意见了。
“伯母?”他忙着要拐他未来的新娘点头,可这丈母娘在凑什么热闹?打铁要趁热,万一冷了又要重来,时间双倍捏!
“啪势后,在佳柔答应之前,有些事我还是要跟你请教一下。”
不好意思的向罗采霓点了下头,算是尊重对方家长,然后蔡淑女清清喉咙,极其正经的对他说:“虽然我不是很爱钱啦!可是你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想问你,将来你要拿什么养我女儿哈?”
沈佳柔闭了闭眼,她怎么觉得老妈似乎越描越黑了?
“沈太太请放心,我保证淇笙绝对不会让佳柔吃苦。”罗采霓一贯柔柔的嗓音,此际听来却威严无比,宛如天籁般滑过每一个人的耳膜。
“欸……不是我爱操烦啦,实在是后,我女儿要嫁的人是你儿子捏,还是由他来回答比较好啦!”蔡淑女就是要得到当事人的亲口保证,这样以后才不会有所误会。“少年A,你怎么说?”
“或许伯母需要一点实质上的证明才能相信我吧?”罗淇笙不答反问,突然起身往房间走去。
“他怎么突然走掉了哈?”蔡淑女不懂他的行为模式,只觉得自己满头雾水。
“还不都是你!说得我们好像在卖女儿一样!”沈明伟不爽的臭着脸,就怕自己家女儿被瞧不起,这样以后怎能幸福呢?
“没关系,关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罗采霓的嘴角微微抽搐,软声安抚沈明伟扬起的火气。
若不是修养太好,恐怕她也会跟儿子一样大笑出声──这对夫妻实在太活宝了!完全不理会社会的应对进退,大剌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有想法就像透明玻璃一样,教人看得透彻。
不过这样的性情正好对了她艺术家的脾胃,不仅不会感觉有任何羞辱,反而觉得他们直率得可爱。
她喜欢有这样没心机的亲家,很喜欢呵——
没多久,罗淇笙由房里走了出来,双手奉上存折一本。
“这是……”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蔡淑女呆愣的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接。
“伯母,这是我平时最常使用的银行存折,我大部分的现金都在这个户头里进出。”数字可以说明一切,比他说破了唇舌还有效。
“呃……喔,喔,我看看嘿!”蔡淑女总算懂他的用意了,不安的接下他递过来的存折打开──
“除了这些存款,有部分资金我投资在股市、基金、房地产跟大型度假村,有机会伯母不妨跟我一起去走走看看。”在蔡淑女认真的数着存折里的数字时,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加以补充。
“老老老……老公欸!”蔡淑女瞪着打开的存折,结结巴巴的用力拍打身边丈夫的大腿。
“很痛捏!干么啦?”沈明伟还气呢,没好气的嘟囔着。“老公就老公,还老那么多次,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老了秀?”
罗采霓低着头闷笑──
哎哟——憋得好辛苦哟!
“你帮我看一下啦,我我我……我可能老花眼了,数字都看不清楚。”蔡淑女觉得可能是自己散光加老花,才会把数字看成那么多“分身”。“等会儿记得带我去配老花眼镜嘿!”
“什么跟什么……”沈明伟不怎么开心的凑过头去,这一看他也愣了下,而后才抬头凝着坐在女儿身边的罗淇笙。“这些,全是正正当当赚来的?”
“是。”罗淇笙也以无比严肃的神情迎向沈明伟的注视。“伯父请放心,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沈明伟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抽走老婆手上的存折合上,伸手还给罗淇笙。“很好,很好。”
“爸?”沈佳柔眨眨眼,不明白那本存折藏了什么玄机。
“佳柔,能跟他在一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沈明伟吐了口气,老脸上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你叫淇笙是吧?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知道。”罗淇笙也不多问,乖乖的点点头。
“你要是敢让她掉一滴眼泪,我绝对饶不了你!”以眼神和罗淇笙传递着男人间才懂的信诺。
“知道了爸。”罗淇笙知道未来岳父已经接受他了,松了口气后,顺其自然的改了口。
“那么亲家公、亲家母,用过餐了吗?”罗采霓也很自然的改了称谓。
“吃过了,来之前佳柔就带我们去吃了。”沈明伟说着,诚恳的对罗采霓提出请求。“以后我们佳柔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亲家公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把佳柔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双方家长就这么热切的攀谈起来,沈佳柔呆呆的还在状况外,一抬头却发现亲亲男友对她温柔浅笑,那份愉悦感染了她,她开心的勾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的依偎着他──
当晚罗采霓并没有留下来打扰那对久别胜新婚的小鸳鸯,在和罗淇笙闲话家常过后便翩然离去,那软软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间回荡。
“累吗?”帮他解开领带,她发现他的面颊微微凹陷,好似消瘦了点。“你好像瘦了?”
“还好,是有瘦一点。”轻叹一声,他伸展双臂拥她入怀。“我很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像个大孩子似的抱怨道。
“哪有那么严重?”她轻笑,稍稍将他推离。“我先去帮你放热水,泡个澡会舒服一点。”
“不要,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他耍赖,低头就是一记火辣热吻。
灼热的唇熨烫着她的唇瓣,舌尖像条滑溜的泥鳅般窜入她馨香的檀口,舌忝吮过她嘴里每一寸柔软的芳香,以十足的热力企图将她融化……
当幸福之神来敲门,一切的事情都变得极其美好,日子也跟着过得特别精采且愉快。
沈佳柔全身笼罩在难以言喻的幸福甜蜜之间,而过度的美好往往容易引来天妒,而在她身上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怪事。
像是摆在家门外伞架里的雨伞,到下雨天拿出来用时才发现伞骨断裂,根本无法使用:拖鞋也经常少了一只,然后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例如社区的庭园喷水池里面,而且还是经由尽责的管理员逐户寻访才寻获。
为了那只拖鞋,她还被管理员狠狠的叨念了半个小时,说什么社区环境需要所有住户共同管理,就算要扔掉也不能随意丢弃在喷水池里,害她不停的向管理员再三道歉才了事。
虽然这类小事不断发生,沈佳柔却始终不曾放在心上。
她认为那全是不痛不痒的小意外,或许是有人恶作剧,也或许是东西正好到了需要替换的地步,总之这些意外并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常态,因此她也不曾跟罗淇笙提过半句。
但,她不放在心上,并不表示诸如此类的意外不再发生,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用来代步的小绵羊被划破椅垫、戳破轮胎,这也就算了,就连她偶尔到中庭散步时,也会被莫名其妙飞来的石子K到!更夸张的是,当她外出散步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准备回家时,在社区长廊上竟然会有花瓶从天而降!
还好她闪得快,只让花瓶碎片划破小腿肚,却总是挂了彩,最后只好一跛一跛的闪进家门。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一进门,罗淇笙便眼尖的发现她的伤口,他难掩心疼的质问道。“买个东西也会挂彩回来?你是去打野战吗?”
“哪有?是刚刚走在社区里的时候,突然有花瓶掉下来,幸好我闪得快,不然恐怕头都要被砸破了。”虽然他用轻松的口气发问,但因伤口隐隐抽痛,她实在挤不出一丁点笑容。
“花瓶掉下来?!”罗淇笙一听非同小可,顿时脸色难看得吓人。“你会不会搞错了?这里的生活水准一向很高,怎么会发生这么夸张的事?”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不知道才会受伤的啊!要是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差点被砸到,而且说不定都可以开命相馆了呢!“之前雨伞的伞骨断了,拖鞋被扔到喷水池里,我都可以假装没发生过,可是这回真的太扯了。”
“等等,你刚说什么伞骨、拖鞋的?我怎么都没听你讲过?”他感到极不可思议,毕竟当初就是看上这个社区的居住环境很安全,住户的水准也不错,才会买下这里的房子,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不可原谅的意外。
看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她瑟缩了下。“……我想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就没有告诉你。”
“这叫做不是太重要的事?!”他的口气不禁冲了起来。“你是要等到丢了小命,才认为事情够严重吗?”
“……你干么那么凶?”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凶,教她感到很受伤,委屈的红着眼,瘪瘪小嘴。
“会吗?”她竟把他的关心当成凶?很好,看来他们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你竟然凶我……”她不是那么软弱的女人,可为什么她会感到阵阵鼻酸?委屈的水液不断由她的眼眶里滚落。
“你别哭了行不行?”他烦躁的应了句,随即想起她的脚上还有伤,得先帮她处理伤口才行,便懒得继续和她争辩,径自旋身走回房里拿医药箱。
等到他重新回到客厅时,却愕然的发现,屋里哪还有沈佳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