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汇入街道,平稳地行驶于夜色之间,车内除了屈允尧因过度愤怒而喷出的浓重呼息之外,车内陷入凝窒的沈默。
他知道了!
他为什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桃桂始终低着头,紊乱的脑子却忙碌地跳出一个个恼人的问号。她找不到答案,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不安,逼得她想尖叫!
他说,她会是他孩子的母亲,那么,他应该不会残忍地叫她将孩子拿掉,但后续呢?是不是会像电视剧里那般,活生生地在她的生活里,上演一出争孩子的可笑戏码?
苦恼的问题纠缠着蔡桃桂所有的思维,她没注意自己何时下了车,何时被带到这陌生又高级的屋子,直到她猛然回神,这些新的问题重新绊住她的脑袋,令她微蹙秀眉。
「喝水。」不知何时端来一杯开水,屈允尧扯开衬衫钮扣,专注的眼锁住她的茫然。「在想什么这么专心?」
不是没发现她一直处在失神状态,但这对他的行动并无妨害,反而能轻松愉快地将她带回自己的窝,至少她不会再有任何抗拒的举动,只因她想事情想得认真。
只是待他将她安置在自己认为她该安置的地方,好奇心便像迅速蔓延的藤蔓爬上胸口,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在想小倩……」对,小倩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女孩子这般伤心,又是在这么晚的晚上,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真教人担心啊!
「她有什么好想的?」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彷佛她正提起他最不想提的事。
「我觉得她很不错啊!」这个人怎么这样?好歹小倩也曾和他交往过,他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点?臭男人!
「请问什么叫不错?」他瞇起眼,大有她要是说错话,他就准备掐死人的打算。
「小倩她人长得漂亮,就算放在身边也『赏心悦目』,家里又小有资产,拥有她……能少奋斗好几年……」桃桂瑟缩了下,不过既然他问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可她却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该死!我像靠女人发达的男人吗?」不待她将话说完,他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
桃桂抖颤了下。「呃,很晚了,能不能麻烦你小声一点?」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妳!」望着她无辜的眼,他胸口的火气霎时被硬压下来。「妳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恼啊!这女人偏有压制他的本事,教他有火无处发,气人哪!
「我?」好像她才是被掳来的那个人吧?怎么变成她有话要跟他说了呢?「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正常得很,哪有搞错什么。」他冷哼。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好像不是我找你的吧?」这逻辑很怪耶,他到底在想什么?
「嗯哼,是我带妳来的没错,但妳应该有话要跟我说才对。」再装啊!明明肚里就装了颗球,她竟还没打算明说,是准备想气死他不成?
「我也没……」陡地心口一提,他说的是「那件事」吗?他不是已经知道了?!「请问我该跟你说什么事?」
他会这么讲,是不是表示他只是猜测,根本还没肯定?这么说来,她还有机会可以扭转他的认定,来个死不认帐。
「妳再装啊!我看妳能瞒我多久。」他气恼地盯着她的肚皮,恨不得自己生出双透视眼来看穿那肥厚的脂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他说她在装,那么她就装得彻底一点。
「真的没有?」他瞇起眼,眸心跳动着愠恼的火光。
「没、没有。」
「最好没有。」屈允尧狠瞪她一眼,起身为自己冲泡香浓的咖啡。「下回什么时候产检?」
桃桂差点没从位子上跳起来,神情犹如遇上难得一见的大海啸般惊骇。
「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就知道这女人压根儿没想让他知道她怀了孩子的事,真是--他妈的好极了!「下回产检我陪妳去。」
「我……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闭了闭眼,她企图做最后挣扎。
「不懂吗?」他冷哼了声,心里的不满堆迭到最高点。「不懂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到妇产科。」
桃桂快吓晕了,一张粉女敕的圆脸血色尽失,连话都说不完整。「我我我……我又没怎样,干么到妇产科?l
要死了,心虚个屁啊!要装就装得像一点,这样心虚算什么?她甚至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凭什么认定她怀了他孩子才对,但她--
就是没种,哎~~
「有没有怎样,到妇产科看看就知道了。」鬓角的青筋微微浮动,他快让这死脑筋的女人给气死了,索性伸手拉她。
承认有这么困难吗?她宁可承受独力生养孩子的磨难,偏就不肯在他面前坦承,教他又气又心疼,直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和一般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我不要!」桃桂推拒着他的拉扯,急红的眼都快掉泪了,「你放开我!」
「桃桂!」猛地攫住她的肩,若不是念在她有孕在身,他真会用力摇醒她。「妳在怕什么?我不会丢下妳跟孩子不管,相信我好吗?」
对于她的不信任,他有很深的无力感。
虽然他桃花不断,可他自诩对女人还算颇有一套,唯独对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每被她气得差点没吐血。
「这并不公平……」她红了眼。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要他负责的意思,因此她根本没打算告诉他,末料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不能因为那唯一一次的意外就要你负责,就好像公司年终抽奖,合作的厂商不得不提供高档的礼品当作奖项,根本是柔性强迫且不容拒绝的。」
「我这个人小气,不是负责提供奖品的合作厂商,而是抽到大奖的幸运儿。」屁允尧翻翻白眼,实在无法把自身的事和抽奖奖项连结在一起,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下。「而且我高兴负责,我喜欢负责,可以了吗?」
听听,这像抽到大奖的兴奋语气吗?根本是如同连安慰奖都没抽到的倒楣鬼般颓丧,桃桂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妳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唇角逸出轻叹,他真不知自己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别跟我说什么公不公平,妳这样单方面做决定,对这个孩子就算公平了吗?」指了指她隆起的肚皮,他无法形容复杂的心情。
或许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又变胖了,忆起小倩对她恶劣的评语,他的心情变得更为沈郁。
咬着下唇,桃桂不语。
「我不懂妳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不能让妳跟孩子孤单的没人照顾,让我来照顾你们,嗯?」曾几何时,他这般低声下气过了?即使面对和他交易千万豪宅的高级客户都不曾有过,实在是英雄气短啊!
「我可以照顾自己,还有我妈……」
「我要亲眼看到才放心,搬来跟我一起住吧!」他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婆婆妈妈,总之他就是无法忍受放她在外面「游荡」,一定得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才行。
「不--」惊惶地瞠大双眼,她无法想象没有爱情的两人,要怎么共同生活?
「桃桂!」他又气又急,攫住她的十指收拢,令她疼皱了眉。
「你别逼我,让我想想……」望着他的俊颜,桃桂几乎要投降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能因为孩子而绑住该属于他的幸福,不能!
「还有什么好想的?!」他低咆,愠恼地放开她,起身在她眼前来回走动。「别的事能拖,妳的肚子能拖吗?它会一天天大起来,妳以为妳能瞒得了多久?」
「我……」她呼吸一窒,哑口无言。
「坦白说,我也没照顾人的经验,但让我试试,或许我可以做得很好。」他无辜地瞅着她,一双眼充满祈求。
「……这太委屈你了。」哎~~情势比人强,她好像再也拒绝不了了。
「相信我,我一点都不委屈。」听出她软化的意思,他开心地咧开嘴笑,连忙拉着她出门。「走,我带妳去产检。」
「啊?时间还没到啦!」不要吧?她并没有任何不舒服,况且临时被他「挟持」而来,身上也没带妈妈手册,还是不要了吧?
「有什么关系,我想看看我们孩子长什么样,像妳还是像我?」他像个兴奋的孩子,坚定而欢愉地拉着她跑。
长什么样子?像谁?我的老天,这家伙有必要这么心急吗?才四、五个月大,虽看得出孩子的基本「形状」,可长相……还是有困难吧?
凝着他愉悦的神情,桃桂一颗心不平稳地惴惴乱跳,嘴角不觉扬起上扬的弧度……
「看清楚了,这是手,脚……」指着超音波灰灰白白萤幕上模糊蠕动的影像,年轻医生笑着对桃桂解释道。「很健康的宝宝,妳看他的手脚活跃地乱动呢!」
手脚?在她看来只是灰灰白白的图案,根本分不出哪里是脸,哪里是身体、手脚,她是越看越糊涂。
「我的孩子当然健康。」冷冷扫了医生一眼,屈允尧的语气带着得意,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醋酸味,呛得人头皮发麻。
他并没有带桃桂到大医院,而是就近在住家附近的诊所看诊,据护士小姐的说法,主治大夫正在产房里接生,目前由正就读医学院的弟弟代诊。
代诊是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想看看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样子,以及感受一下孩子真的存在,不过这年轻医生搞屁啊!没看到她已经大月复便便了吗?没事对她那么热情干么?看了就碍眼!
「呃,是是……」年轻医生扯开尴尬的笑,额上冒出三条黑杠。「这位先生说得极是。」医者父母心,这位先生干么对他这么尖锐啊?呜呜呜……
「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要走了。」冷哼了声,屈允尧老大不爽地拉着蔡桃桂准备走人。
「等一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要问吗?」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交代--年轻医生苦恼地攒起眉思索着。「我好像有什么事忘了说……」
「想约她等下辈子吧!」拉开诊疗室的门,屈允尧的肌肉紧绷,彷佛隐含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啊?!」没有啊,他并没有这种「非分之想」,这男人是不是「头壳坏企」?年轻医生一阵晕眩,不明白他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你别胡说啦!」桃桂尴尬极了,她赧红了脸,回头朝医生僵硬一笑。
「哼!」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路杀出医院,脸色难看得可以。
「你做什么啦你!」桃桂着实让他的反应吓一大跳,只得任由他拖着跑。
「不准随便跟其他男人讲话!」他蹙紧眉心,很不习惯心头漾起的火气,却又控制不了,心情糟透了。
桃桂微愣。「你发什么神经?」
「不知道,就是不太舒服。」气恼啊!到底哪里出错了?明知自己最近的举动都不太正常,可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和理由,差点没白了三千烦恼丝。
「那……要不要回医院给医生看一下?」她纯粹出于直觉反问。
「我又没病看什医生?」屈允尧懊恼地瞪她一眼,沮丧的发现自己竟无法对她发脾气。「而且那是妇,产、科。」后面三个字根本是由齿缝里迸出来的。
桃桂微微瞠大眼,尴尬的干笑两声。
「嘿,蔡小姐,麻烦等一下!」年轻医生陡地追了出来,边跑边喊。
「该死!他是太闲还是怎的,又想干么?」屈允尧不禁低咒了声,并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带她到这间「两光」的诊所就诊。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是什么事忘了跟妳说。」医生喘着气,看来跑得挺辛苦。
「不好意思,请说。」桃桂笑得好无力。
「那个,先生,你抽烟吗?」医生问的竟是屈允尧。
其实他接下来要说的问题妈妈手册里都有写,可偏就有人不看妈妈手册,为免这种状况发生,大哥交代过无论如何都得再重述一次给孕妇及家属知道。
刚才他真的忘了,毕竟「暂时代班」不甚熟悉,所幸他适时想起这些问题,诊所里正巧也没其他患者,他便干脆自己追出来说一次,免得被大哥知道又要挨骂。
屈允尧没好气地睐他一眼。「偶尔。」
「那请尽量避开蔡小姐,二手烟对胎儿跟孕妇都不好。」真是的,追出来为了交代这种基本常识,感觉自己有点驴。
「知道了。」看在他言行举止还算中规中矩上,屈允尧脸色难看地点了下头。
「还有还有,因为蔡小姐的胎儿已经五个月大了,对于性生活方面,只要不是太粗鲁,基本上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这些妈妈手册里都有写,忘了的话可以翻看注意事项,或打电话到诊所询问……」哎,感觉自己好像管家婆。
轰~~桃桂瞬间红了双颊,被屈允尧握住的小手陡地像被烫着了般抽走。
要死了要死了!这医生未免也交代得太清楚了点吧?这这这……真是丢死人了!
屈允尧挑起眉,倏地心情大好。
不错嘛!这医生还算上道,通知他这个「好消息」,让他的刺眼指数稍稍降低了些,那就算他及格好了,平贴水面飞行,算法外开恩了。
「还有什度要交代的吗?」难得的,他露出打从进医院以来第一个笑脸。
「没有了。」年轻医生耸耸肩,任务完成。
虽然碎嘴了点,不过有完成大哥交代的任务,这样至少大哥不能把诊所业绩不佳的罪名赖到他头上,嘿嘿……
「那就谢了,再见。」屈允尧再度拉着桃桂就走。
「欸,你又要带我到哪儿去?」拜托,像在赶场似的,请体谅她是孕妇好吗?
「当然是到妳家!」
连看老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桃桂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屈允尧的大嘴巴。
「你是说……咱们家桃桂有了你的孩子?」蔡谢兰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竟还能将话说得完整,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即使尾音有点别扭的上扬,仍无损她的镇定。
「是的,伯母。」深吸口气,屈允尧在踏进蔡家之前,已做足了被剥层皮的心理准备。「请伯母允许桃桂搬到我那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搬去你那里?!」蔡谢兰仔细端详着他,未几,疑惑地蹙起眉心。「嗯……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似曾相识,偏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面,这脑子还真是不行了。
「见过,有回在餐厅曾巧遇妳和桃桂一起用餐。」哎,当时他带着的是另一个女人啊!但愿伯母不是爱翻旧帐的女人才好。
「喔,我想起来了。」蔡谢兰点了点头。「难怪我觉得屈先生有点面善。」
她就觉得他那双桃花眼挺眼熟的,原来当时她就注意到他的「美丽」,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伯母,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他心惊胆战啊!
「那么允尧,你什么时候认识桃桂,又何时跟她在一起的?」在想起来他那双桃花眼的同时,她也想起当时他身边带着另一个女人,算算时间,桃桂怀孕的时间应该早在餐厅偶遇之前,那么,当时他又怎会有别的女朋友?
真搞不懂这些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啊!
他呼吸一窒,来了!「伯母,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妳说是吗?」现在也只能硬拗了,不然怎么办?
「那倒是。」蔡谢兰微微一哂。这孩子反应好,虽然答案不如她预期中理想,但代表他反应还不错,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只要桃桂愿意,基本上我没有任何意见。」
在她面前,这男人自然会有所保留,否则要是过不了她这一关,桃桂也不敢说走就走;可她没打算阻断女儿的幸福,既然连孩子都有了,反对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随他们年轻人高兴,她又可落得个「明理开通」的评价,WhyNot?!
「不是吧妈,妳怎么会那么好说话咧?」桃桂心一凉,口没遮拦地抗议道。
屈允尧瞇了瞇眼,赏她一记「妳怎能这样说?」的眼神。
「桃桂,妳长大了,不能老是黏着妈妈,既然允尧愿意照顾妳,妈也可以将责任转手给他,一个人轻松又自在。」蔡谢兰觉得好笑,忍不住亏她一亏。
扁扁嘴,桃桂感觉有点小受伤。「讲这样,我以为我们是互相照顾说……」
「既然伯母不反对,那妳去把东西收一收。」屈允尧神色怪异地瞅她一眼,大剌剌地当着蔡谢兰的面催促道。
桃桂错愕地瞪着他。「我有同意跟你走吗?」
「在我家时不是说好了吗?乖,快去。」他催促道。
无措地睐了蔡谢兰一眼,桃桂羞得差点没找地洞将自己埋了。「你会不会太猴急了点?」
「会吗?」扯开无害的笑,他转而询问蔡谢兰。「伯母,妳认为我会太猴急了吗?」
蔡谢兰扭曲着眉,一副很难回答的样子。
本来嘛,中国人的社会观念,女孩子在还没出嫁之前就和男人在一起,怎么看都认为女人吃亏;虽然她并没有这种老旧的思想,但对于男方问她这种问题,似乎也太敏感了点,她实在很难给予回答。
「妈,妳不会这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吧?虽然我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好歹我是妳的女儿啊!」桃桂只差没呼天抢地。
蔡谢兰只是笑,不做任何回应。
「谁敢说妳条件不好?」受不了她语气里潜藏的自卑心态,他不禁板起脸来「训话」。「伯母是看准我年轻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对象,当然要赶紧抓牢,才不像妳说的推销那样不堪。」
瞠大双眼,桃桂的眼神像看见妖怪,一瞬也不瞬。「你这个人会不会太自恋了点?」
「更正,是自信,不是自恋。」揽起眉,她就是不会说好话,真令人生气!
「自信是自信,跟你这样盲目崇拜自己是不同的,差一个字差很多欸……」
「什么叫盲目崇拜自己?」眼角微微抽动,他霍地伸手指着她房间的方向。「去,去把东西收一收。」
「喂!这是两回事!」桃桂抗议了。
「管妳几回事,总之现在马上去--算了,我帮妳!」二话不说,他大剌剌地押着桃桂前去整理行李,全然无视于未来丈母娘的存在。
蔡谢兰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始终噙着似笑非笑的上扬弧度。
这可不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出手「拯救」自个儿不情愿的女儿,只是「知女莫若母」,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桃桂虽然诸多抱怨,但对于屈允尧的强势却没太强烈的反弹,就她对女儿的了解,她虽然不太会拒绝人,可也不是盲目的照单全收,对她施压到某个程度,该爆发时她还是会发作的,因此这对年轻人之间……
值得玩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