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过)
仿佛一颗失去光芒的星星
我也成了躲在房间里
翻阅旧照片的女人
但我可以说
我曾去过天堂
当他们回到大厦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刘正威搂着雨蝶的肩膀,慢慢走出电梯,走进屋里,两人依偎在彼此怀里,感受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这几天我一个人回家,都不觉得这里是家,今天我们两个人回家,我突然觉得它又是家了。”他傻傻的对着她笑道。
“嗯!”她藏住哽咽,点点头。
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结婚以后,你想住哪儿?想搬家吗?还是一样住这儿?我都可以喔!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
“到时再谈吧!”她不能幻想这将来,她不能!
“反正我都听你的,现在起,我都会乖乖的!”他低头吻了她的脸颊一下。
雨蝶坐到床边,轻轻微笑着,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你一定累了,你脸色好苍白,我去给你放热水,让你泡个澡好不好?”他模模她的脸,站起来去为她准备。
望着那背影,她悠悠叹息,告诉自己,能紧握得住一刻就是一刻。
几分钟后,刘正威从浴室走出来,“好了,你去泡一泡澡,会觉得轻松点的。”
“嗯!”她走进浴室,关上门,一件一件月兑去束缚。当她整个人沉浸在温水中,一个意念缓缓形成,让她下定了决心。
半小时后,当她走出浴室,身上穿着他白色的浴衣,看来是过大了些,也因此更引人遐思。刘正威翻阅着婚礼的资料,兴致勃勃地说:“雨蝶,你看,这儿有好多种婚礼,还有好多新娘礼服,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抬头,却被夺走了呼吸和声音。
因为,雨蝶轻轻解开了腰间的带子,让浴衣缓缓滑落在地,以赤果的、毫无遮掩的自己,面对她所爱的男人。
“你、你这是……”他大口喘着气。
“已经十二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哦!我自己都忘了。”他拍拍后脑。
“我没有准备礼物,我只有把我自己送给你。”
如此的眼眸,如此的话语,谁能抵挡得住?
他像被催眠一样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你、你确定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说要娶我?”她轻声问。
“当然,但是,我不会要求你立刻……”
“你说会爱我?”她打断了他的话。
“我会一辈子爱你!”
“你说都听我的话,现在你就不听了?”她皱起眉头。
“不是的!我……我……”他将她抱进怀里,“我只是怕你会后悔,你现在的心情这么不稳定,我希望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她踮起脚尖,凑在他耳畔说:“我要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我要的就是你。”
“哦!雨蝶!”他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热火情焰,无人能挡,瞬间就蔓延成灾,席卷了两人的身心。
他猛然抬起头,慌乱地说:“我真是的,我胡子也没刮,刚才又流了一身汗,我……我该去梳洗一下。”
“不要!”她毫不费力的拉下他的头,在他脸上亲吻着,“这是你爱我的证明,我喜欢你的胡碴,我喜欢你的汗水,这都是为了我……”
他的胸膛起伏着,几乎不能相信这样的美好,唯恐随时就会梦醒。
他将她抱到床上,对着她那窈窕的身躯伸出手,却不敢恣意妄为,“我真怕真怕我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她解开了他胸前的钮扣,小手贴在他的心口上,“是梦也好,是真的也好,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你说!”他什么都愿意。
她微微一笑,舌忝过他肩膀上的一滴汗,“我不准你……对我太温柔!”
“啊?什么?”他眨眨眼,一脸难以置信。
“给我,什么都给我,一点都不要保留!痛的、热的、难受的,我全部都要!就是不准让我没感觉,听到了吗?”
听到这样的要求,他脑中再也没有所谓“理智”这类的东西了,低吼了一声,翻身压住她的娇躯,开始疯狂的索求,过火的给予。
夜风吹来,助长了浪潮汹涌,被单中翻腾的是一对攀附彼此的恋人,在这悠悠情海中,能抓住对方的时候,就牢牢地抓住吧!
***
迷蒙的灯光,昏乱的时刻,床上传来刘正威沙哑的叹息。
“你还好吗?受得了吗?”看她皱着眉头,他不禁心疼地停下动作。
她的小手原本抓着床单,这时轻轻攀上他的肩膀,“别退开,我是你的,我要完全成为你的……”
他无法拒绝这请求,捧着她的小脸吻遍了,“我的雨蝶,我的妻……”
拥有与被拥有之间,是难以分隔的界线,说不清是他要得多,还是她给得多,总之,是彻底而完整的结合。
“你怎么哭了?我让你觉得难过吗?”他突然发现她眼角的泪。
“没有,我很好,我……我太幸福了。”她眨眨眼睛,抹去眼泪,展开微笑。
好热、好暖的这一刻,为何会不禁叹息,为何会悄悄落泪?原来,付出自己和接受别人的同时,就是这样深切的感动。
一波一波晕眩的浪涌来,最后那浪高得不能再高了,终于将他俩席卷……
他低哑喘息,全身的重量压着她,“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她的手指滑过他背上的汗水,流下一道又一道热烫的痕迹,“我会守着你,就算我死了,也是一样……”
“到死也一样?”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凝视她的双眸,“这是你说的,你要陪着我一辈子。”
“嗯!”她没有多加解释,双手掩上他的眼睛,“睡吧!我会在这儿的。”
枕在她的发上,让他安然沉睡。
在这馨香怀抱里,在这柔声细语中,他只想甜甜地做一个美梦。
***
漫漫长夜,雨蝶并没有睡太久,因为她舍不得睡,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她想仔仔细细看清这张她爱的脸。
刘正威熟睡了,闭着眼睛,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安心多了。
她伸出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庞,每一寸每一处,都教她枰然心动,又隐隐作疼。
天!请借给她多一点时间,让她细细体会这一刻。
若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夜,他会怎样难受?怎样失落?时间帮得上忙吗?能帮他早日忘记她吗?
或许,他不会原谅她,但他会记得今夜吧!今夜他们曾经拥有彼此……
刘正威迷糊睁开双眼,发现枕畔的人儿还没睡,他沉声问道:“怎么了?你应该休息的,你一定累坏了……”
想起先前的欢爱,他们是那么缠绵,那么沦陷,几乎是用生命在给予对方。
雨蝶眨眨眼睛,差点又要掉下泪来,但她告诉自己,她要划出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我想多看一会儿。”她以手指描绘他的鼻梁和嘴唇。
“真的?”他傻笑着,把脸埋进她的胸前,“你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这辈子都可以让你看个够。”
“嗯!”她抚着他的黑发,她多么盼望也能抚过他的白发苍苍。
“我是不是又孩子气起来了?”他闷闷自问着,又低低自答着,“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对你撒娇,你会不会觉得很烦呢?”
“不会,一点都不会。”她吻过他的额头,印下宠爱的心情。
“那就好,对了……”他犹疑了片刻,“刚刚我表现得还好吗?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弄痛你?或是我太粗鲁了?”
她微笑了,“你……你让我感觉很幸福,一种身为女人才会懂的幸福。”
“是吗?那我以后每天都要让你幸福。”他郑重承诺道。
“谢谢!”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唇,“正威,你会不会记得今天晚上,记得我们说过的话?”
“当然会!不信你现在就抽考我,你要问什么我都答得出来!”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
他爬起床,从柜头拿来那只小盒子,“你的语气明明就是不相信我,来,我给你戴上,这样你就比较会有安全感了。”
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晶莹璀璨的光芒,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吻过她的手指,拉她躺在他怀里,“我的小妻子,我的好太太,我的老太婆,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我喜欢听你叫我……老伴。”她选择了一个最遥远的梦想。
“好,老伴,快闭上眼睛,让我规划我们的未来给你听。”他伸手合上她的眼睛,倾诉起他梦中的画面,“等我们都七老八十的时候,家里已经儿孙成群,到时就要享享清福,我们每天傍晚都要去散步,而且记得要牵着手喔!我们的院子里要种鸡蛋花,然后我会捡起一朵落花,别在你的耳朵上,对你说:‘老伴,你看起来还是跟当初一样,真是个可爱标致的小姑娘!’”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说定了,他们要走过岁岁年年,他们要共度白首,他们永远不会分开!直到有一天,相拥着睡在落花缤纷之中……
***
早晨,阳光轻洒,刘正威从美梦中醒来,重新面对这现实世界。
他伸手一模,身边没有人,雨蝶会不会是在浴室?他下了床,但浴室里面没有人影,走到厨房、阳台和客厅,一样是空荡荡的。
不安感迅速蔓延开来,他冲回卧房,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以及一枚戒指。
他拿起那张纸一看,双手颤抖着,几乎无法好好读完。
因为,上面竟然写着——
正威:
谢谢你,但我没有福气戴上这枚戒指,把它送给另一个幸福的女孩吧!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请记得我始终爱你,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如果有一天你偶然想起我,请记得我的微笑,我只对你有那样温柔的微笑。
雨蝶
纸张从他手中滑落,戒指静静躺在桌上,仍是那样美丽耀眼,但是少了那戴上它的主人,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
十一月一日,下雨了。
今天是我所爱的人的生日,昨晚我一整夜都跟他在一起。
我整个人、整颗心都交给了他,困为我明白他会珍惜。
但是,我却要不起他的人、他的心,我离幸福还差了一个脚步,一个无法跨越的脚步。从此以后,我将是抱着回忆生存的人了。
我只但愿,当他偶然想到我,能有一抹微笑。
***
雨蝶消失了,从刘正威的世界中消失了。
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护士、医生、邵维平、邵盈志和林佩颖,全都三缄其口,仿佛所有的人都守着某个秘密,却不能对他吐实。
“雨蝶辞职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医院的说法。
“她现在不住在家里,我们也不清楚她人在哪儿。”这是邵家的说法。
不管说法一、说法二、说法三,总之,他就是找不到他要的说法。
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刘正威每天还是到天佑医院报到,他登报、他找了侦探、他动用所有的关系,但他明白,只有邵维平可以告诉他答案。
走到办公室前,邵维平一见到刘正威,就是叹息连连,“刘律师,你真的这么不死心?”
“我要见她!”刘正威只有这句话。
邵维平打开办公室的门,摇头道:“你只要记得,她很爱你,但她不能见你。”
刘正威跟着走进,关上门才开口,“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该给我个罪名啊!”
邵维平走到窗前,安静了一会儿,“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真相反而比较好。”
“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你这是何苦呢?你只会让雨蝶为难罢了。”
刘正威伸手拍在桌上,“为难?到底是谁在为难谁?我看得出她爱我,她也一样明白我爱她,难道是老天爷在为难我们吗?”
邵维平转过身来,望着刘正威那双悲哀的眼眸,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细看刘正威,他发现刘正威除了潇洒不羁外,似乎也可能是个深情的男人。
于是,邵维平从抽屉拿出一包烟,递给了刘正威一根。
男人之间的交谈,有时就是得从抽烟开始。
在白烟围绕中,邵维平开口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听吗?”
刘正威吐出烟雾,“只要你肯说,我就会听。”
“那么,事情得从八年前说起。那时,我还在医学院念书,有一天我回家后,发现我爸妈带回来了一个小女孩,叫做周雨蝶。她很清秀、很可爱,却有一点胆怯,因为她的父母才刚过世,她成为了孤儿。我爸妈只有我一个独子,决定要收养雨蝶,而我也立刻赞成,因为……我第一眼就喜欢上她。”
刘正威对此并不惊讶,“我可以感觉到。”
“那时她才十五岁,我心想,就慢慢等她长大,但是……”邵维平吐出白烟,又像吐出叹息,“在一次健康检查中,我们发现了她的身体状况……”
“她怎么了?”刘正威整个人为之一僵。
邵维平握紧了双拳,“谁也料想不到,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小女孩,竟然患有血癌,也就是俗称的白血病。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决定了我要主攻血液研究。”
刘正威倒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沙发椅上,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命运在为难他们……
邵维平继续解释道:“正确一点的说,她的病应该叫做慢性骨髓性白血病,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可能是由于遗传、免疫能力或病毒的感染。总之,我们发现了这件事,也开始让她接受治疗,希望能稳住病情的发展。当她念护专的时候,此别人多念了两年,是因为她请假太多,不得不如此,她来医院上班后,也只有护士长知道这件事,特别为她安排较短的轮班时间。”
“我的天……”刘正威眼前一片恍惚,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瓦解开来。
“她就这样度过了八年的青春,当每个女孩都享受着恋爱的快乐,她却不能踏出任何一步,即使我是喜欢她的,也在我爸妈的压力下退缩了,我没有勇气对抗我的环境。后来,你出现了,雨蝶快乐地告诉我,她说你只要谈恋爱,不要结婚,她说这辈子总算爱过也被爱过,她没有任何遗憾。她真的只爱你一个人,那天你来找她,却发现她在我的办公室里,其实我正要给她看检查报告,却让你因此误会了。”
“原来如此,我真是个傻瓜!天大的傻瓜!”刘正威抱头低喊,他竟然让她承受了那样的委屈、那样的心痛。
“本来我也衷心祝福她,我以为你们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但是……她的病情恶化了,她哭着告诉我,她一定得和你分手,因为你对她越来越认真,甚至提到了结婚的事情,但她是不可能结婚的,她说自己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刘正威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才能开口问:“她……她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邵维平试着简单解说:“这种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依照病程可以分为慢性期、加速期以及芽球期。在慢性期常见的症状为发烧、体重减轻、贫血等。进入加速期后,就可能有脾脏肿大、不正常的白血球及血小板的增生。最后的芽球期,病情就会转变如急性白血病,那时就更难掌握了。”
“现在,她就是进入了加速期吗?”
“是的,这里有她的病历。”邵维平从柜子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那也同时是一个女孩八年来的青春。
刘正威抱起那一叠资料,“这些可不可以借我看?明天我就拿来还你。”
“当然,我相信你,我想你也应该好好考虑,你究竟要怎么做。”
“明天见,我一定会来的。”
刘正威离开了,邵维平仍站在窗前,静静看着那白色烟雾袅袅升起。
***
当夜,在法律事务所里,只剩下刘正威一个人。
他站在影印机前,一页一页拷贝那些病历,手中还拿着一本崭新的医学书籍。
寂静的办公室里,除了影印机的运作声音,就只听见他嘴里低低念着,“慢性骨髓性白血病:治疗开始是以化学药物为主,即可达缓解。使用干扰素治疗也可以使病人达到缓解,但通常仍无法根治。高剂量化学治疗合并骨髓移植,是唯一可根治疾病的治疗”
影印机没纸了,他放下书本,放进新纸,又一边开始影印,一边阅读下去。
“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经干扰素治疗初次缓解率达七十~八十%,如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五年存活率约四十~六十%。”
就这样,夜晚的脚步轻轻地来,缓缓地去,直到天明时刻,刘正威读了一半的书,影印了所有的资料。
望着窗外那金色朝阳升起,他的双膝跪在地上,第一次向苍天虔诚祈祷,希望以他微薄的力量,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
早晨,邵维平一下车,还没踏入医院大门,就看见刘正威站在那儿等待。
“刘律师,你这么早?”邵维平挑高双眉问。
“我看完了,谢谢。”刘正威交还那一整袋的资料。
“哦!那么你应该也为自己考虑清楚了吧?”邵维平心想这虽然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刘正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自已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我唯一想到的是,我究竟可以为她做什么?我有没有能力让她幸福?”
听到这答案,邵维平为之动容了,相对于刘正威的毫无保留,他自己是多么自私怯懦,从来不敢踏出那一步,甚至以为别人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他发现,他是一个伪君子,他只有表面的关爱,他不懂何谓真心的付出……
“你……真的很爱雨蝶。”这是完全的肯定句。
“我必须见她,请告诉我,她人在哪儿?”
那坦率的双眼、那诚挚的表情,几乎让邵维平难以直视,于是他闭上眼睛一会儿,然后又缓缓睁开来。
看着眼前这为爱执着的男人,他听见自己说:“上车吧!我带你去见她。”
刘正威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握住邵维平的手,所有的激动尽在不言中。
“正威,请让我叫你的名字吧!我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因为你已经赢得了我的尊重。”邵维平如此说道。
“维平,你已经是我的朋友,凡是关心雨蝶的人,都是我的朋友。”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会,融合着欣赏和敬佩,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因为一位天使而连结了。***
开往阳明山的路上,邵维平开口解释道:“雨蝶现在需要静养,所以,我爸妈安排她住在山上的房子,有一对佣人夫妻照顾着她,那儿空气好,对她会有帮助的。”
刘正威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
“真没想到,我们会有这样和平相处的情况,照理来说,我们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才对。”邵维平自嘲一笑。
“现在我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只要雨蝶快乐就好。”
“是的。”邵维平颇有同感。
车子开进一条小路,周围都是红瓦平房,绿树庭园,不是什么高级别墅,看来却相当悠闲写意。
刘正威指着一棵开满鸡蛋花的树,问道:“就是那儿了吧?”
“你怎么知道?”邵维平惊异地问。
“直觉。”刘正威淡淡的笑了。
车子开进车库,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邵先生,你来了,这位是?”
“老方,这位是刘正威先生,他是雨蝶的好朋友,他来看雨蝶的。”邵维平为他们介绍道。
“雨蝶她人呢?”刘正威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雨蝶小姐在后院里,我老婆准备了早餐给她吃。”老方指着后方说。
“我……我现在就要见她!”刘正威转向邵维平。
“去吧!没有人阻止得了你!”邵维平拍拍他的肩膀。
刘正威转过身去,先是踏着大步,接着飞奔向前,再无任何犹豫。
老方看了不禁问道:“邵先生,这位刘先生究竟是谁?”
邵维平微微一笑,“他是一个……比我还关心雨蝶的人。”
***
后院里,树荫下上张厚实的木桌铺上了白色桌巾,上头摆着营养美味的早餐,还插了一瓶刚摘来的百合花。
“雨蝶小姐,你要多吃点喔!别像昨天一样又留下那么多。”
“谢谢你,方嫂。”雨蝶百般无奈地拨弄着盘中食物。
“那我先进去忙了。”方嫂拍拍她的肩膀。
“嗯!”雨蝶转过视线,望着青青草地、灿烂阳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应该为此感激上苍的,但她却绝望得有如身在末日。
为什么鸟儿依旧歌唱?为什么星光仍然闪耀?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末日吗?当我失去你的爱,这世界就己经结束了……
唉!别再想那些悲伤的歌曲了,她告诉自己,就这样抱着回忆,走完最后的一段路,不正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吗?
“雨蝶!”突然,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她不敢转头,她怕这是梦,她更怕这是真的,那声音是她想念的,也是她逃避的,此时此刻,教她该如何去面对?
看见那白色的身影,想念的面容,刘正威心中只想大喊:感谢老天!感谢命运!
让他找回了他的天使!
“雨蝶,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奔跑的脚步停下了来。
她低下头,胆怯着,惊慌着,然后她看见就在她面前,那双腿竟跪了下来!
刘正威抱住她的双膝,把脸贴在她白色的衣裙中,“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你以为我真能没有你而独活吗?”
“你……你来做什么?”她颤抖地问着。
“你忘了这枚专属于你的戒指,还有你偷走了我的心,我若不在你身边,很快就会枯萎而死。”他拉起她的手,缓缓的为她戴上戒指。
“不,不要这样!你走开!”她想挣扎,却无法对抗他的力量。
“是邵维平带我来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了!”他坚定地望着她。
“你……你都知道了?”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你不该瞒着我的,你还不懂我吗?什么也无法让我离开你的!”他握起她的手,不断怜爱地亲吻。
她无法迎视他的双眸,望向别处,“我我不敢说出来,我不要你同情我。”
“这不是同情,不准你这样解释我的爱!”他低吼着,“是我需要你,是我依赖你,是我非要你不可!”
“难道你……你不怪我吗?从一开始,就没说出我的病……”她是那么自私、那么胆小,她原本就不该贪求这份爱。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怪你,竟然不把我当作最重要、最亲爱的人看待!你看看你自己,这么瘦、这么小的肩膀,怎么承担得起这些?你再看看我,我有这么宽、这么大的肩膀,我可以为你分担一切的!”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她摇摇头,放弃了争辩,“反正是我骗了你,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只能说……对你很抱歉。”
“我不需要抱歉!”他立刻否定了这句话,“我要你把每一天都交给我,别再浪费任何时间了,生命宝贵,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必须相爱!”
那诚挚的语气,让她哽咽了,“我……我……没有这福气,我配不上你。”
“你把我当作什么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离开你?换作是我得了病,你就会弃我而去吗?你说,你回答我!”
雨蝶无法说谎,无法对着这双眼说谎,“不,我我会守着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会有别的答案。”他微笑着叹息,“从前的我,可能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笨蛋,但认识了你以后,你打开了我心中某一个地方,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第一个真心爱上的女人。如果你不让我留在身边,我这颗心该何去何从?我会迷路的,你懂不懂?”
“我懂!”她怎么会不懂他?“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他握起她的双手,要她抚着他的脸,“负担?如果你要把这幸福称为负担,那就让我负担吧!因为我会把这负担称为幸福的。”
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流而下,她只能以泪眼相对,“正威,你太傻了……”
“以前我可以算是很聪明吧!但我聪明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我变傻了,可是,我傻得好快乐!”他对她展开笑容,如孩子般单纯的笑容。
她无法言语,她抗拒不了他,也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他一一吻去她的泪珠,“我发誓,从今以后,你的眼泪只能因为幸福而流。”
她呜咽一声,抱住他的肩膀,“其实我……我好怕,我一个人在这儿好怕,我没有一天不想若你,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
他紧紧将她拥住,“别怕,有我在这里,你不再是一个人,让我们一起生活,不管能有多少日子,我们要彼此相守着。”
“好的……好的……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白色的花朵飘落下来,碰在两人的唇间,但他们已经无暇注意,因为他们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吻,对方的心。
***
十一月二十九日,天气放晴了。
再次见到他,我以为时空错乱了,竟将我和他摆置在一起。
我的眼泪不听我的话,我的理智不受我的控制,我还是那么那么的爱着他。
最让我不敢相信的,不敢想像的,是他也同样完完全全的爱着我。
真的,我不怕死亡的威胁了,我拥有这份爱,谁能比我幸福?比我满足?即使上天要立刻将我们分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