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在心底深藏的秘密
一定得摊在阳光下
不!恕难从命
只因,找还是我自已
一个夏日接著一个夏日,在蝉声中悠缓地流过,程思瀚完全融入了雨诗的生活,两家的人也都习惯他俩的身影,就连邻居们也会对他们含笑招呼。
雨诗从一开始的震惊抗拒,逐渐地变成平静以对,反正他每天都有威胁她的新方法,她乾脆以不变应万变,随他要怎麽玩就跟著应付下去。
这天下午,雨诗一忙完画稿,就骑著脚踏车去仁爱市场买菜,不知不觉中,车篮里都是程思瀚爱吃的菜色。
这到底怎麽回事?就算那男人握有她的把柄,她也不必伺候得如此忠心诚恳吧?
雨诗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就因为他老纠缠著她,所以她就接受了他的存在?她是不是寂寞太久了,或者只是习惯成自然?
当她摇著头苦笑,无意间却撞上了一双眼神,那双让她心跳加快的眼神。
「雨诗!这麽巧?」思浩手上拿著公事包和书本,他在基隆女中担任物理老师,这会儿就让他们两人遇上了。
「思浩哥,你下课了?怎麽还没回家?」她努力找回正常的声音。
「刚刚去买了几本书,正想吃点东西,你陪我去吃吧!」思浩理所当然的把公事包放到脚踏车後座,并且替雨诗牵车往前走。
雨诗心头扑通扑通跳著,她很少跟他如此独处,尤其是在程思瀚回国之後。她不喜欢在他面前表现得和思瀚很亲密,天晓得她到底还在坚持什麽?
「怎麽了?」思浩看她表情怪怪的,「忙著回去吗?跟我吃个东西都没空?」
「不、不忙。」她连忙挤出微笑,「思浩哥想吃点什麽?」
「嗯……去吃个油条花生汤好不好?」
「好呀!」她点头,感觉双颊正逐渐发烫,简直像个十来岁的少女,真可笑,时光怎麽一点都没在她身上发生作用?!快快发挥成熟女人的稳重冷静呀!
望著「柯记刨冰」和「林记刨冰」,又是两难的选择,但思浩直接走进了「柯记刨冰」,雨诗只是毫无意见跟著,她根本想像不出自己跟他争吵的模样。
四周人声鼎沸,点了两碗油条花生汤,他们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最近工作怎麽样?」思浩一如往常,总会关心她的生活。
「很顺利。」雨诗回答道:「等那套童书出版了,就送给小樱看吧!」
「先谢谢你了,小樱也很喜欢画画,看来是遗传到我爸的天分了。」思浩提到三岁的女儿,脸上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光彩。
雨诗黯然垂下视线,那光彩从来不是为她而绽放的。
「对了,你跟思瀚怎麽样了?」思浩又问起来。
她早知他会有这问题,尽管她只想回避、想闪躲,但该面对的时候还是得面对,她只有淡淡以两个字回答,「还好。」
「真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妹妹。」思浩说著笑了。
对他而言,她只是像妹妹一样的人,她当然非常清楚。
「本来我们都以为他会继续在美国发展,毕竟那儿机会多,是个可以作梦、可以追求的国家。」思浩恍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难怪他要出国前,突然跟我说他一定会回来的,我想他就是为你而回来的。」
雨诗点点头,喉中梗著什麽让她无法言语。
「思瀚脾气比较坏一点,你不要跟他太计较。」思浩一片好心,又歪著头思索,「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固执,最大的缺点也是固执,有时候脑子就只会用一种方式思考,我想,你只能以柔克刚,慢慢开导他了。」
「嗯……」花生汤明明很甜,为何她会觉得苦?
「总之,你们要好好相处,我们都等著喝喜酒呢!」
「思浩哥想得还真多。」雨诗只能以强颜欢笑面对。
「糟糕,我好像变成一个唠叨的老头子了!」思浩拍拍自己的头,轻笑起来。
吃过花生汤,思浩付了帐,又替雨诗牵车,两人慢慢走在路上,就像一对刚买完菜要回家的夫妻,如果可能,雨诗真希望这段路没有终点。
但就像过去,她的希望从来都不会实现,走到巷口,雨诗牵回脚踏车,微笑道:「思浩哥,送我到这儿就好了,你快回家吧!」
她想目送他离去,就当这是最後一次,让她牢牢记著他的背影。
思浩模了模她的头,就像以往他常做的那样,「不知不觉中,你都长这麽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安静的小女孩了。」
「是呀!」其实,她并不愿长大,她多想回到十几岁的时候,那时他还没交女朋友,而她还可以偷偷想著他。
「看你篮子里买的都是思瀚爱吃的菜,今晚一定是要做饭给他吃吧?」
「嗯……」她不能否认。
「我也该回家了,书萍在等我。」思浩看看手表,拿起公事包和书本,「星期天和思瀚回来吃饭,爸妈都等著你们。」
「好……」她总是难以拒绝他的。
「再见!」思浩转身离去,最後一抹夕阳映在他的衬衫上,黄昏总让一切变得迷离朦胧,雨诗觉得自己的眼眶就要溃堤了。
再见……再见……她在心底默默低语!像是告别了一个梦、一幕回忆、一段人生。
转过头,她牵著脚踏车走进小巷,百般滋味一起涌来,说不出是酸还是甜。
抬起头,她却看见程思瀚站在屋前,满脸的肃杀之气,低哑的问:「上哪儿去了?」
吓死人了!他……他站在这里多久了?他该不会看到什麽了吧?雨诗垂下头,不知怎麽会有心虚的感觉,「买菜去了。」
打开门,把车牵进小院子里,她一样一样把菜提到屋里,躲进厨房不想出来。
程思瀚却没打算放过她,冷冷看著她的举动,站在饭桌旁问:「买菜买到天都黑了?竟然还要我等门?」
「要不你就打副钥匙吧!」这已是她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说得好像施舍一样,是不是因为刚才去会了旧情人,现在不敢跟我正面冲突?」
他还是看到了?雨诗肩膀一颤,停下了洗菜的动作,「你明知道他不是我的旧情人,我们之间什麽也没发生过。」
「他明明就是!」程思瀚转过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都扎在她心头,「或许你们之间什麽都没发生过,但他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你为了他才离群索居、才郁郁寡欢,你从头到尾就只喜欢过他一个人!」
「你说够了没?」相对於他的激动,她显得相当冷漠,任何人都不愿自己的心事被如此揭露出来。
「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为什麽你还要那样痴痴目送著他?为什麽你就不会那样看著我离去?我到底有哪一点不如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高中老师罢了!」
他不懂,他就是不懂,他是这麽努力、这麽渴求,为何她还不能感受他的真心?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头昏起来,太多情感纠结总让她混乱不已。
「不行!」程思瀚不肯让她回避,「今天我一定让你知道,你必须彻底忘了他,你必须完全接受我,你听清楚了没?」
「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她该如何解释?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呀!
「你也知道感情是无法勉强的?那你为什麽还对他留恋不舍?」
两人吵得没有结论,雨诗只觉头更昏了,「拜托!我很累,我想休息。」
她走向卧房,轻轻在枕边躺了下来,程思瀚看她脸色苍白,这才稍微软化下来,「我说话太大声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今天赶著画图,又忙著去买菜,我不大舒服。」她叹口气说。
即使有天大的事情,程思瀚还是不愿看她如此脆弱无助,於是他伸手轻抚著她的发,一下又一下的,两人间的争吵彷佛也跟著平息下来。
但这和平并未持续太久,当程思瀚想抽张面纸擦汗时,却无意间看到化妆台上有个长方形的盒子,那让他眯起了眼睛,打开一看,果然就跟他猜想的一样!
「你还留著这支钢笔?你竟然还留著!」他把笔丢在地上,还用脚不断踩著。
「你做什麽?你怎麽可以这样?」雨诗坐起身,来不及阻止,只觉得她的心彷佛也跟著被丢在地上、被狠狠踩著。
他不让她去捡,硬拉开她的双手,「这种东西,我可以买一千支、一万支给你!」
「我不要你买给我,我就只要这一支!」那是她初恋的回忆,她少女时代最珍惜的东西呀!
程思瀚听了更火,弯腰抓起钢笔,打开窗户往外一丢,钢笔飞得得好远好远,不知滚到哪个角落或水沟里了。
「这样看你怎麽办?」他得意的大笑著,却带著些许的苍凉。
「我要去捡回来!」她转身要跑出门,却又被他给拉回来。
「休想!你对他就这麽死心塌地,事情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你还留著他的东西做什麽?你简直蠢到了极点!」但他自己更蠢,他竟然从小就喜欢这个蠢女人!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默默地喜欢他,我又没有破坏他们的家庭,我不要你管!」雨诗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为什麽她不能怀念著他?为什麽她不能抱著回忆生活?她连偷偷作梦的权利都没有吗?
看她潸然落泪,他将她抱入怀中,语气仍是很坚持,「不准哭!不准你为那支钢笔哭,我要你忘了我哥,我要你忘得彻彻底底!」
「我就是忘不了他,你怎麽样都不能让我忘了他……因为你比不上他,一点都比不上!」她也不知这是真心或赌气的话,只因她脑中混乱得要命。
他深吸一口气,「你再说一次看看。」
「我讨厌你!」她的小手捶在他胸前,「从小我就讨厌你,我不要你的一千支、一万支钢笔,我只要你哥哥的那支钢笔……」
他冷冷一笑,「好,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这麽一文不值,很好!」
「你走开,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恨透你了!」
他说走就走,重重关上大门,没过多久就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後车子开出了巷口,卷入了人车潮流之中。
雨诗告诉自己,这是对的,这是好的,他们本来就不适合,这麽一吵就更不需复和,以後各人走各人的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慢慢蹲了下来,坐在墙角,抱著双膝,眼泪一滴滴、一串串流下,默默哀悼她初次的暗恋,以及逝去的青春。
三天了,那家伙消失三天了。
照理来说,雨诗应该觉得耳根清净、轻松惬意才对,因此她天天守在家里,对著画纸专心工作。
但她似乎产生了幻听的症状,不时听到电话、手机和门铃的声音。
每次电话响起,她总会没来由地心跳加快,等发现那是编辑、是妈妈、是朋友打来的,那加快的心跳又突然缓慢了下来。
每次门铃响起,她也会急忙整理一下仪容,然後深吸口气打开门,却是邮差来送挂号信,是第四台的收费员,是推销羊女乃的人,让她紧张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
难道她在期待著什麽吗?不!她对自己摇头,她才不会等他呢!
只不过是热闹的生活转眼平淡下来,所以稍微有些不适应罢了,以往她还不是一个人过日子,现在她当然找得回原来的自己。
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澡、一个人睡觉,没有人会跟她挤、跟她闹、跟她吵,多麽悠游自在……
只要她少发呆一点,少出神一些,随著时间过去,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午後,刚刚下了一场轰隆隆的雷阵雨,转眼间大地又化为平静,彷佛那一场惊天动地的风雨不曾来过。雨诗坐在摇椅上,望著院子里的花草,还有那澄净的天空,不知自己的心究竟飘到了哪儿去?
「铃铃!」电话声突然响起,她被吓得几乎跳起来,转身看著那具没有生命的机器,却让她心头颤抖不已。
「喂!请问找哪位?」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
「我找你。」程思瀚的声音冷冷传来。
终於,他打电话来了!有如爆满的气球被针戳破,不知这是解月兑或是束缚?她却也淡淡的回答,「你找我有什麽事?我们应该无话可说才对。」
「一个小时後会有司机去接你,今天晚上有个宴会,你打扮一下跟我出席。」
「什麽?你别闹了!」她根本毫无准备。
「就这样!司机会准时到。」他没让她有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上电话。
这家伙!他以为他是谁呀?雨诗瞪著电话,气得差点想砸了它。
她才不去呢!如此坚定地告诉自己,但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怎麽办?她该如何是好?万一那是很重要的宴会,万一他没有女伴会很失礼,那她岂不是让他糗大了?
记得妈妈说过,男人都是死爱面子的,在外至少也要给他留点尊严,要吵要骂就等回家关上门後再说吧!
当她一边这麽想著的时候,已经一边开始挑选衣服、鞋子和配件了。
唉!她真讨厌自己,心软得无可救药!
穿上八年前在思浩和周书萍的订婚宴上,她特别定做的粉蓝色小礼服,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没想到会在这一天再度亮相。
看著镜中的自己,礼服仍然相当合身,但八年的岁月已经从她身上走过,从一个暗恋中走出来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独立且成熟的女人。
那时,是为了思浩的订婚典礼,今天,是为了陪程思瀚出席晚宴,她跟这两兄弟的缘分,可真是扯不清、理还乱……
一小时後,司机准时抵达,轻轻按下门铃。
「来了!」雨诗打开门!看见一位年轻的司机,脸上带著惊艳和害羞的微笑。
「夏小姐,你好,请上车吧!」
「谢谢。」拉著裙摆,踏著高跟鞋,她心中有点不真确的感觉。
车开得很稳,在音乐低回中,雨诗默默望著窗外,橙红的黄昏逐渐转为深蓝的夜空,这八月的夏夜多麽宁静美好。
就好像……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让她想起许多点点滴滴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怎麽会?怎麽会就在一眨眼後,那些仍然历历在目的往事,就这麽成了从前、成了回忆?而此时此刻、而今夜今夕,是否也很快就将成为过去?
呵……感触良多,据说这就是变老的象徵呢!她对窗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车子开到台北的凯悦饭店,司机走下车为她开门,「夏小姐,宴会厅就在二楼,你一走进去就可以看到标示了。」
「谢谢。」雨诗深吸一口气,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这是我的荣幸。」那位司机笑得非常真诚。
看到高雅的雨诗走近,服务生主动打开大门,彷佛也为她的美丽而赞叹,雨诗点了点头致意,啊!真不知今晚会是一个怎样的晚上?
当她步上阶梯,一走进会场,程思瀚立刻就发现她,走上前紧握住她的手,唯恐她随时会溜走似的。
「你在搞什麽?」她皱起眉,低声问道。
他不针对问题回答,反而低头舌忝过她的耳垂,「你好漂亮。」
「你!」明知她最不能忍受这种挑逗,这会儿害得她双颊都发热了,「到底叫我来做什麽?」
「今天是台北分公司的开幕酒会,我要让你看看这场面。」他像个邀功的小男孩,就只等待她的一句赞美。
「真的?」她环顾四周,恭贺的花圈、红底金字的布条、盛装前来的宾客,在在都说明了这是一场重要的开幕仪式。
「怎麽样?」他把玩著她的耳环,语气懒洋洋的,神采却是意气风发的。
「天……恭喜你,今天对你一定很重要。」撇开吵架冷战的事情不说,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刮目相看。
「是的,今天对我是很重要,所以你必须陪在我身边,听到了吗?」他期盼这天已经太久,他要跟她分享一切的荣耀。
雨诗还没来得及回答什麽,左前方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Joseph,这就是你常提的那位小姐吗?」一位身穿红色紧身礼服的女人向他们走来,她看来像个混血儿,五官分明,有著棕色的长发和黑蓝的眼珠。
Joseph?雨诗这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她发现自己很不了解他。
「安琪拉,让我替你们介绍一下,她是夏雨诗,我的女朋友,这位是安琪拉,力凯企业的总经理。」程思瀚替两人介绍道。
「你好。」总经理?真不简单!雨诗心想,她一定是位重要人物,连忙微笑致意。
安琪拉笑得别有含义,「夏小姐,我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达成心愿了。」
「咦?怎麽说呢?」雨诗不太懂。
「Joseph对你很专情喔!」安琪拉故意拍了拍程思瀚的手,「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倒追他,但是他都不为所动,你真是教人嫉妒啊!」
尽管这是开玩笑的口吻,雨诗却觉得背脊发凉,安琪拉那眼神让她隐隐不安。
程思瀚拥住雨诗的肩膀,对安琪拉说:「你说得没错,雨诗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宝贝她的。」
安琪拉但笑不语,但那微笑却是冷冷的。
在这商业晚宴上,自然有许多人上台致词,这会儿刚好轮到程思瀚,於是他亲了亲雨诗的面颊说:「等我一下。」
雨诗留在原地,看他充满自信的走上台,用中文和英文发表演说,在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以他为荣的骄傲。
「Joseph很有本事,我们董事长很欣赏他,才会投资大笔资金在他们这几个资优生身上,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有能力创立公司。」安琪拉又开口道。
雨诗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人,她竟看得有点出神了,赶快回魂吧!
「嗯!我相信他确实是很有才能的。」
公事的话题只是个引子,安琪拉要慢慢导入正题,「听说你比他大两岁?那麽我们两人是同年了。」
「哦!是吗?」雨诗其实看不太出来对方的年纪。
「不知你是花了多少钱才买下他的?我很想知道那价码。」安琪拉伸出舌尖舌忝著唇角,贪图的意念非常明显。
雨诗心中一凛,终於了解这女人的用意,在她还来不及多想之前,一句较劲的话已经顺口溜出,「我一毛也没花,他是自己送上门的。」
「哼哼!你可真有本事!」安琪拉沉下脸,转过身昂首离去。
雨诗把注意力转回台上,程思瀚看起来英俊得不可思议,原来他的「身价」这麽高,还有女人愿意出钱买他!要是他听到这番对话,恐怕会气得跳脚吧!
演说一结束,雨诗跟著众人拍掌,直到程思瀚再次回到她身边。
「我的表现怎麽样?」他只需要她一个人的肯定。
「还用问吗?当然是棒极了。」她真不懂,他不是对自己超有信心的吗?怎麽会在听到她这回答的时候,露出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程思瀚在她颊上重重一吻,「来,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让他们看看我有多成功、多幸运!」
就这样,程思瀚搂著雨诗介绍给许多人,直接表明两人是情侣关系,立即得到了许多祝福和羡慕。
雨诗只得微笑应对每一张面孔,拚命告诉自己,先给他做做面子吧!
整整绕了会场一圈,雨诗才偷偷问道:「你满意了没?」
「相当满意!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他看看表,都已经十点了。
「我要回家。」她很少觉得这麽累过,就算熬夜画图也比不上应酬。
他握起她的小手,诚挚道:「今天辛苦你了,我要给你一个奖赏。」
「用不著!」她不觉得那会是什麽很棒的奖赏。
「走,我们开房间去。」
「什麽?」她睁大眼,任他拉著坐上电梯,没一会儿就站在房间的门前,只要关於这种事,他的速度总让她目瞪口呆。
「来,闭上眼睛。」他故弄玄虚,先遮住了她的双眼。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这种游戏?雨诗拗不过他的固执,反正他这麽一遮,她也什麽也看不到了。
程思瀚先开了灯,领著她走到房中,才慢慢放开手说:「睁开眼看看。」
那是一间粉红色的房,有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大床和粉红色的沙发,搭配著米白的地毯、粉蓝的墙壁和印象派的风景画,简直就像童话里的房间。
雨诗说不出话来,初夜的回忆潮涌而至,当年她才二十岁,他才十八岁,是一种怎样疯狂和冲动的年少,才让他们又在同一个房内相聚?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他关上门,站在她身後,把脸靠在她肩上,「喜欢吗?」
「有什麽好喜不喜欢的?」她故作迷糊问。
「你忘了?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样粉红色的房间里,以前我从来不喜欢粉红色的,但从那时起,我就不讨厌粉红色了。」
「是吗?」她不知该回答些什麽。
「还有,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就是穿著这件粉蓝色的礼服。」他轻轻抚过她的腰,圈住了她的身子。
他记得?她微微感到诧异,他的记性也未免太强了,好像什麽都忘不了似的。
「那时候,你背对著我,慢慢月兑下了这件礼服,而我静静看著你的背影,心脏都快爆破了,到今天我还是有种幻觉,说不定……那天只是我在作梦而已。」
他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他的手指缓缓替她宽衣,确实,一切都像梦。
「我只答应要陪你出席宴会,我可没答应要陪你睡觉。」她还在做最後的挣扎。
「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从她的肩膀一路吻到臀上。
「如果……我都不想要呢?」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那就是我的过错了。」他低笑一声,「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说服你的,用各种语言、各种方法。」
他并没有夸大其实,他对她总是说到做到的,於是在被单里,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夜色中,掀起了一回又一回的战争。
雨诗故作挣扎著,只是为了无谓的自尊而战,却也惹得程思瀚更加疯狂。
在程思瀚最成功的夜里,不是创立了自己的事业王国,也不是向全世界证明他的才能,而是在床上征服他最想爱的女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好美……」
「你已经说很多次了,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请不要再重述了!」雨诗心想他八成喝醉了,甜言蜜语得快腻死人了。
「不管,我还是要再说一次,你好美……」一边从背後占有她的温暖,一边舌忝著她小巧的耳垂,他最喜欢这种将她抱在腿上、锁在怀里的姿势,可以牢牢箝制住她,一点都不怕她逃得开。
「可以了吧?我的耳朵……快被你吃掉了!」她颤抖得头都晕了。
「这麽敏感?我可爱的小情人……」他沙哑的笑著,她诚实的反应满足了他大男人的虚荣心。
「小?我……我可比你大两岁!」她拚了命的喘息,也要说明这个事实。
「在我怀里,你是很娇小的。」他转向右边那面落地的大镜子,「看到了没?你好小,可是,你又能容纳我的存在。」
雨诗猛然睁大眼睛,又猛然闭上眼睛,老天!她刚才看到什麽了?好可怕好吓人的一幕,然而更要命的是,就算闭眼不去看,她脑海里也满是那画面,刺激著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程思瀚又笑了,「这麽害羞?一点都不像大我两岁的女人。」
「你……你关上灯啦!」那镜子是镶在墙上、移动不了的,但如果在黑暗中,应该就不会出现那麽惊人的效果了。
「我偏不!」他立刻回绝道:「我喜欢看著你,我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样子,要不是怕被别人看到!我还真想把你这模样拍下来。」
听到这话,雨诗更紧张、更不安了!说不定这里藏有针孔摄影机,而程思瀚就打算用那录影带来威胁她,唉!她的运气怎麽会这麽好?
「别想躲著我。」他转过她的肩膀,捧起她的脸蛋,「今晚是我最得意的时候,你要仔细看清现在的我,每次想到我就要浮现这个时候的我。」
自大狂!他究竟想证明什麽?雨诗只能皱眉看著他。
「我不是那个小男孩、小弟弟了,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你看清楚了吗?」
「咦?」他就是想对她说明这件事吗?
「而且,是可以给你带来幸福的男人。」他吻上她的粉唇,压住她的身子,以实际行动来印证他的承诺。
那夜,雨诗确实「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