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生在心底的爱意,
在你的灌彻下,
逐渐的、缓缓的、羞怯的,
萌芽了。
纪雨情很少一觉无梦,生活中许多压力总让她难以沉睡,但这一次,她酣睡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宝宝,无忧无虑,不省人事。
她以为自己真的死过了一次,那种同时失去了身体和灵魂的感觉,不是死了是什么?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有如重生为人,而且,是一个尝过极乐滋味的女人。
眨眨眼,她发现自己流下一滴泪,仿佛是种生命的印记,证明她体验过了身为女人的幸福。
虽然是在一种很荒唐、很诡异的状况下,但如果下一秒就要死去,她至少可以对自己说,她曾经活过,以女人的身分活过。
看着窗外,月儿偏西,应该早过了午夜,她这才惊觉,两人竟然从下午睡到现在?她原本的生理时钟完全被打坏,不!就连她原本的生活准则也都荡然无存。
她发现,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月兑序。
在她这样平凡而无味的人生中,能够暂时搁下肩头的重担,纵容自己度过假期一般的疯狂生活,不也是很值得回忆的一段吗?
转过头,她看见枕边的男人,那张俊朗的睡脸竟让她觉得好可爱。
她和他认识才几天而已,她只知道他是旅行业的老板,他开车开得很顺,他喜欢干净整洁,他吃饭不会发出声音,还有……他的时候很惊人。
除此之外,她并不了解他的个性、他的过去、他的人生观感,但多么奇妙,她竟会在他怀中安歇,并感到淡淡的甜蜜。
不知这结局将会如何?但她想,在某方面,她是感激他的。
睡不着了,她想下床去走走,或许在这月光之下,她可以好好想想过去和未来,这是她很少有过的平静。
轻轻推开他的双臂,但才一动就发出铃声,她这才想起自己脚链上的铃铛。
“上哪儿去?”听到铃声,白宇恒立刻惊醒,抓住她细致的足踝。
纪雨情僵在那儿,脑中闪过一个借口,“我……我肚子饿了。”
“喊饿的人应该不是你吧?”他唇边扬起笑意,邪邪的,不怀好意的。
“呃……”她不知如何回应,想起他那般费力使劲,好像是她欠了他。
“小奴隶,去煮消夜给我吃!”他咬着她的耳垂,“我要你好好伺候我!”
“哦……”她没能拒绝,一翻开薄被,发现自己和他都是赤果的,急得立刻转身,想下床穿衣服。
他把她害羞的模样全收进眼里,不由得发出低沉的笑声,胸膛中满是闲情逸乐,呵!上一次他这样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只可惜,纪雨情的双脚一落地,全身立刻酸疼起来,都那么久没了,她忘了事后会有些不适,尤其初次经历“死掉”一般的高潮,现在她更觉得吃不消。
听见她闷声低吟,他上前环住她的肩膀,“我把你弄得太累了?走不动了?”
她红着脸点了头,这又让他涨满了虚荣和骄傲,“可怜的小奴隶,我来伺候你吧!”
他一下床,自己套上长裤,又从衣柜选了件白色睡衣,轻轻缓缓为她穿上,啊!他的眼光真好,挑的都是最适合她的。
然后,他伸手将她横抱,就像抱着一只小白猫,一步步走出房、走下楼,直到厨房流理台前,才慢慢将她放下,“站得住吗?”
他的呼吸就在她颈边,他的胸膛就在她背后,她只觉得全身发抖,几乎就要站不住了,但双手握在桌边,勉强还是可以支撑。
“要煮什么?我帮你拿东西。”他低着头,在她耳畔低语,一派温柔体贴。
“我想……煮一道什锦面好了。”她交代了几样东西,他都—一从冰箱中取出。
就这样,她站在流理台前切切洗洗,而他站在背后环住她的纤腰,似乎是为了让她站稳,却只是让她更觉得虚弱。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她领口内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却像是无声无息的诱惑,轻轻颤动着有如呼唤抚慰。
“好香。”他埋首在她的发丝间,不知是在说她香还是消夜香?
纪雨情得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能专注在该专心的事情上,她可不想煮坏了一锅好面,那有点没面子,也有点……怕他失望。
奇怪,她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的想法了?自从被“诱”进这间屋子以来,她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算了,先不去想了,随着生命的脚步而行吧!眼前既是“被绑”的日子,她也就该细细体会,日后或许不会再有这般的“奴隶”生涯了。
她舀起汤试了试味道,自己都觉得满意,“好了,拿碗来盛吧!”
白宇恒自告奋勇,代为处理,捧了两大碗上桌,香喷喷、热呼呼的,光是看着、闻着就觉得好吃。
“我好像真的饿了!”他先喝了口汤,“嗯!有你的味道!”
什么啊?他讲这种话好暧昧!纪雨情低着头,默默吃她那碗面。
屋里安静下来,他们连吃面也不大发出声音,气氛变得有点奇妙,若是在以前,他们可能都想像不到,会有和对方一起吃消夜的可能吧。
白宇恒连吃了两碗,心满意足的,“以后你都得做饭给我吃!”
这什么命令?就算想也不一定做得到啊!纪雨情看他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心里却忍不住甜甜的。
“我去洗碗。”饭后一定要立刻洗碗,这是她改不掉的习性。
看她收拾碗筷站在水槽前,那窈窕的背影让他离不开视线,穿着白色睡衣的她,里面依然什么都没穿,那专心洗碗的样子,显得有些圣洁又有些诱惑。
“我来帮你。”他站到她身后,双臂绕过她的腰身。
“不用了,才……才一点点而已。”她心一慌,差点把碗打破。
“瞧你这么不小心,我怎么能放心呢?”他贴上她的背部,感觉她的俏臀就在自己腰下,那柔女敕的触感好极了。
她僵硬着、紧张着,任他握住她的小手,肥皂泡在两人之间滑溜溜的。
冲水的时候,他故意喷到她胸前,“糟糕,把你弄湿了!”
“没关系的……”她一低头,却发现双峰隐隐透明。
“不行,我要帮你擦干。”他抽起一张面纸,擦过她的胸部,但他手上都是水滴,这下不擦还好,越擦是越湿了。
“竟然擦不干?怎么会这样呢?”他故意在她的那儿磨蹲着。
“你……你别闹我了!”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挑起地更高涨的火焰。
他故意用责怪的语气说:“你刚才到底是煮了什么元力面?害得我现在全身好热,体内好多能源,不发泄都不行,这走你自找的!”
“我才没有!”她躲不过他的坚持,胸前已经濡湿,露出玫瑰色的。
他含住她的耳垂,一手探进她的领,一手拉起她的裙摆,“坏女人,没穿也没穿内裤,你明明就在诱惑我!”
“是你不让我穿的……”她双手握在流理台前,人就快融化了。
两人身躯相贴,热力越发四射,“你既然这么乖乖听话,现在又何必挣扎呢?”
“不行,在这里不行!”多荒谬!
“浴室都可以了,厨房有什么不行?小傻瓜!”他解开裤头的松紧带,让长裤滑落脚边,并一脚踏出了裤脚,更能将她禁锢在身下。
“不要,我就是不要!”她觉得这样好怪,谁会在厨房里这么做?以后她再看到这厨房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情,那多羞人!
“要的!我们都要的,我要,你也要,我很清楚感觉得到。”他舌忝吻过她的颈子,对她频频喘息的反应非常满意。
“好痒,拜托你别捉弄我了!”除了痒,还有一种酥麻,直达她整片背部。
“喜欢吗?说!”他需要肯定,以往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反应对男人的冲动是那么重要、那么刺激。
“不!我不喜欢……”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快乐。
“倔强的女人,我总有办法叫的说出口的!”
他的汗水洒在她身上,灼热得几近烫伤,“别那么用力,你……你弄痛我了。”
“别说了!”好可怕的言词!纪雨情连听都不敢听,却又无法关上自己的耳朵。
“你是我的奴隶!你只能因为我而融化,记住这一点!”
是的,他发现了新的自己,原来他是个占有欲十足的男人,怀里这个女人只能因他而快乐或痛苦,她就该是他的!
终于,他们达到了疯狂的极点,快速的攀升,又缓缓的下降,仿佛去过了天堂,又回到了人间,要体会那其中的过程,身心都得完全交予。
“我……我站不住了。”纪雨情已经全身瘫软,往后倒在他怀里,她怎能预料,自己在这煮饭的地方也能完全崩溃。
“有我在。”白宇恒粗声喘息着,圈住她往下滑的娇躯,多奇妙,这外貌端庄的女人,竟引发了他所有的潜能,他从不相信自己在厨房里会是如此抓狂。
抱起她发抖的身子回到床上,他打趣着说:“今晚的宵夜,真的真的很美味。”
几乎是一碰到枕头,纪雨情就闭上了眼睛,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想这一定是场梦……
白家,花园。
纪谷威在月色下漫步,一种奇妙的感受让他无法成眠,只有下楼来走走。
月光太过清亮,简直让人不安,就连夜风也太过温暖,莫名带来一份焦躁,真奇怪,他平常的心如止水都跑哪儿去了呢?
这时,另一阵脚步声也加入了他,那迎面而来的身影,不正是高千惠吗?
“咦!你也睡不着”他对她的模样感到惊喜,一头长发绑成辫子垂在肩后,看来年轻多了,又显得有些脆弱。
两人在小径中相逢,高千惠面露诧异,点了点头,“是啊!总觉得睡不着。”
“担心孩子们的事?”他看得出她眉间有些惆怅。
“有一点。”她该怎么说呢?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
“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我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涉他们了?”
纪谷威不是不自责的,他怎会给女儿找了个跟别人私奔的未婚夫?又怎会让儿子带着人家的千金私奔?唉!他是该检讨检讨了。
“为人父母,或许就是太想不开了,你也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
“也罢,不谈他们了,今晚的月光真亮,不是吗?”
“是啊!好像从没看过这样的月亮。”听说月光和潮汐都会影响人们的身心,是否就因为如此,她的心才会跟着动荡不平?
一阵夜风吹来,高千惠颤抖一下,纪谷威毫不思索,将外套月兑下来给她被上,并叮咛道:“当心着凉。”
“我……我没关系的。”好温暖的外套,那是他的体温吧?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真是的,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对方还是个小她近五岁的男人呢!
“你就穿上吧!这是你先生的衣服,他不会希望你着凉的。”纪谷威含笑道。
“哦!”她也不推拒了,转了个安全些的话题,“其实,我在想……你们佛光山的人也挺好的。”
感觉到她的善意,他自然回敬道:“你们慈济功德会也很好,大家都是佛教徒,哪个团体还不都一样?只要是教人为善就够了。”
两人之间弥漫着和谐,一时之间,月光也变得柔和了,只不过,夜来香好浓、好烈,似乎要迷惑了人们的心神。
“对了,我想我也打扰了很久,我该回家去了。”纪谷威突然提出这件事。
而她怕的就是这个,一慌之下立即回答道:“不……不行!”
“不行?为什么?”他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应该对他没有敌意了才是啊!
她找不出理由,只得倔强道:“等事情有了结果,我才准你走!”
真是个想不开的女人,仍然坚持要“以物易物”吗?但为何她的嘴唇又在颤抖?他似乎想透了一些什么,但又不敢胡乱猜测,“好吧!我知道了。”
高千惠不再多说,转过身跑回屋内,她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会不会看出来了?
清冷月光,仿佛将她的心事照耀得毫无藏匿之处。
纪谷威站在原处,隐约明白,自己为何失眠的原因。
澎湖群岛,目斗屿。
这是最北边的一座小岛,在西南端有一处白色沙滩,海水澄澈见底,海中生物资源丰富,相当适合浮潜观赏。
又是晴朗的一天,蓝天白云,阳光海浪,除了玩耍之外实在没什么好做。
当地的船家载来数十位旅客,而白思寒和纪云鹏也在其中。
月兑下了花衬衫,他们身穿清凉泳装,戴着蛙镜和潜水管,就在浅海处观赏海中美景,看着那贝壳、珊瑚、鱼群,在浅蓝海水之中,显得益发七彩鲜艳。
海中的两人一直牵着手,看了几十分钟才抬头浮出海面,迎上彼此惊喜的表情。
“真的好美、好漂亮!”思寒忍不住感叹道。
“你先等着,我捡个最美的贝壳给你!”纪云鹏自告奋勇,又潜入水中。
思寒回到沙滩上坐下,静静望着眼前的海天一色,她想,她是不可能更幸福、更快乐的了,能够和喜欢的人在这天堂一样的地方,老天实在对她太好太好了。
浪花一波波拍来,她真希望能用什么方法留住手中的沙,以及此刻的时光。
但是,随着时间悄悄流逝,她突然警觉到,纪云鹏消失太久了,他究竟是潜到哪儿去了,怎么会这么久还不回来?
思寒立刻站起来东张西望,看见其他旅客都在远处浮潜,而船家却在海岸的另一边打瞌睡,除此之外,海面上一片平静。
“云鹏!云鹏!”他是不是和她在玩捉迷藏?他老爱开玩笑的,他真讨厌!
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唤,还是先下水找找着吧!她心慌意乱的,赶忙戴上蛙镜潜入海中,却什么人影都看不到。
当她再次浮上海面,便决定放声大喊:“救命啊!有人不见了,快来救命!”
但是她喊了好几声,船家还是悠然安睡,而其他人也没听到她的呼唤,这下她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一双大掌拍在她肩上,“嗨!可爱的小姑娘,你一个人吗?要不要我作陪啊?”
那声音……那声音?她倏然回头,看清了是纪云鹏,她立刻抱住他哭了起来。
纪云鹏愣了一下,手中的贝壳掉进了海中,他也没有闲暇去捡回,只能紧紧抱住了她说:“怎么了?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我不会跟别的女生搭讪的!”
“你说要捡贝壳,忘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人家都被你吓哭了!”
“啊?”他这才恍然大悟,“你以为我出事了,所以才哭成这样?”
“都是你不好!”她咬了咬下唇,“贝壳呢?在哪里?”
“刚才你一抱住我,贝壳就掉进海里了,我看大概已经回到海洋的怀抱了。”他耸耸肩,不以为意的笑道。
“你真可恶,又没有贝壳,又让我受惊吓,我不理你了!”她推开他,转过身走向沙滩。
“那我再去捡一个给你。”他说着要戴上蛙镜。
“不,不要去!”她吓得又转回来,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又不让我去?不是说想要贝壳的吗?我这就去找,你在岸边等着。”
“不要了,我不要那种东西!”她急得眼眶又要红了。
“为什么?”他眼中含着笑,终于拿下蛙镜,“你给我一个理由啊!”
“人家怕你发生意外嘛!”她嘟起嘴。
“为什么怕我发生意外?是不是因为你爱我,你喜欢我?”他贼贼笑道。
她都快担心死了,他还在嬉皮笑脸的!“突然讲这些做什么?无聊!”放开他的手,她又想转身走向岸边。
“你不说清楚,我就要去找贝壳。”他的威胁之词,说得非常之温柔平静。
“你好讨厌哪!有什么好说不说清楚的?这种事情还要说吗?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喔!”
他将她拉到怀里,表情沉重下来,“当然得说清楚,从我们认识以来,一直都是我在说喜欢你、爱你、要跟你在一起,你连一次都没说过,这样太不公平了!”
“我……我真的从来都没说过吗?”她问道。
“从来都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抱住她,“你对我就怎么吝啬,一点甜言蜜语都不肯给我?”
“不说你也知道的,别为难我了。”她心生歉疚,语气软了下来。
“不行!我就是要听你说出来,不然我就不放开你!”他可是铁了心,这半年多来的辛勤耕耘,怎能没有一点小小收获呢?
思寒往远方一看,有些游客都转过头来了,看来他们的举动已经招惹他人注意了。
“云鹏,别人在看我们了,等晚上回饭店再说嘛!”她试着用拖延战术。
“爱看就让他们去看,我才懒得理他们。”他耸耸肩,双眸还是紧盯着她,“你说啊!你到底爱不爱我?嗯?”
天!她怎么会惹到这么一个大无赖?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她就像受了他的诅咒似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现在还得当众公开爱意,这真让她头疼!
“说不说?不说我要亲你了喔!”他低下头,从她的额头开始亲吻。
“云鹏!”她挣月兑不开,只得低低的、悄悄地说:“好嘛!人家说就是了,我……我爱你……”
看她双颊粉红,听她娇声软语,他深深着迷了,“再说一次。”
“我爱你……”她的耳朵好烫,双腿好软。
“我还要听,我还要听……”
“我爱你……爱你……”
两人都没有了声音,嘴唇碰上嘴唇,用另一种方法诉说爱意。
远处的游客都高声叫好,而熟睡的船家也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