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鬓堆枕钗头凤,
溶溶春水杨花梦。
红烛泪闲干,翠屏烟波寒。
锦壶催尽箭,玉佩天涯远。
和泪试严妆,落梅飞晚霜。
——菩萨蛮·冯延已
秋来,枫红稻黄,该是丰收的、欢喜的季节,然而猛虎出没、四处伤人,扰乱了三井村向来的安宁。
死了第一个猎人之后,上山打猎的只剩下在雅夫,其他人都吓得躲在村里,再也不敢闯入那片禁区了。
山路是三井村唯一对外的通道,没过几天,两个外地的商贩也被咬伤了,几乎是捧着自己的手臂冲下山的,几个姑娘家目睹这画面时都不禁昏了过去。
周百彦身为村长,对这问题自然万分关切,连夜召集众人商谈对策,决定聚集村里的壮丁,包括他自己的大女婿、二女婿,一起上山去围剿猛虎。
山林之中,落叶飘飘,每阵声响都像是猛虎的脚步,引得大伙儿心跳连连。
一些小伙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壮胆道:“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只野兽!”
周百彦毕竟较沉稳些,懂得谨慎,“大家处处小心、临机应变,千万别落了单!”
“吼!”猛虎确实出现了,没让大家失望,可惜众不敌寡,各个都挂彩了。
“完了!这下没命了!”就在众人逃生无路之际,一枝竹箭射中了虎眼,痛得老虎大喊大叫,落荒而逃。
大伙儿坐倒在地上,发现眼前出现的竟是雅夫,其实.他在这儿埋伏已经两天了,没想到有人还会上山来,让他的猎虎计划泡了汤。
“雅夫!”周百彦嘶声喊道:“是你救了我们!”
雅夫发现村长受了伤,当下决定不再追赶猛虎,直接扛起周百彦和魏士泽,吓!一人扛两人,好大的臂力!其他人都佩服万分,却又抱着伤口哀嚎,希望这位巨人赶快回来救救他们,要是猛虎又跑回来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当雅夫赫然出现在周家门口,猛一看还以为他抱着两具尸体,苏珍珠一看到丈夫全身染血,吓得就要昏死过去,“我……我的老天啊!”
“爹!姐夫!”幸好周雨音还算镇静,指引雅夫把父亲和大姐夫送进房里,又赶紧找来滕威大夫帮忙。
周百彦躺在床上喘息道:“雅夫,山上还有人等着你去救,一切就拜托你了!”
恩人的要求,雅夫当然义无反顾,他一转身又上山去救人了,这天下午,他总共跑了五、六趟,才把所有人都扛下山。
当晚,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门口点起火把,唯恐猛虎下山咬人。
大伙儿都聚在村长家里,受伤的男人哀嚎不断,担忧的女人和小孩尖叫四起,滕威大夫忙得焦头烂额。
雅夫帮人帮到底,也协助滕大夫替伤者疗伤,他对这种事并不陌生,受伤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久病也会成良医。
经过这场意外混乱,村民们对雅夫是又害怕又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决定推派雨音出面代表。
雨音拒绝不了这要求,缓缓走到雅夫面前,发现自己的下巴要抬得很高,才能和他的视线相会,当他低头看住她,那炯炯眼神似乎有点吓人。
“雅夫哥哥,大家要我谢谢你。”她勉强镇定道。
听到这甜净的声音,望着这张梦中才会出现的脸蛋,雅夫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点了个头,便转身去帮滕大夫的忙了。
呼!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雨音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跟所有人一样,她对这位巨人也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他真是个好人,望着那高大的背影,雨音在心中默默为他祝福,希望老天保佑这么好心的人。
周百彦躺在床上,对着一旁的滕威说:“滕大夫,事情演变成这样是不行的,一定要派人去通报官府。”
滕威不以为然,摇头道:“天高皇帝远,咱们三井村只是个穷乡僻壤,你说要用多少银两才请得动官府?”
“大家有钱的一起出钱,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吧?”一旁的大女婿魏士泽也说。
周家二女婿于政贵则道:“就算请来官兵,但是对我们这里地形不熟,我看也只有受伤的份。”
周百彦叹口气,“不行!这下非要悬赏不可了。我们三井村说什么都要筹出一笔钱来,赶明儿就去贴布告,只要能猎下猛虎的人,要我把村长的位子让给他都行!”
“村长说得对,管他是官兵还是老百姓,只要能够打虎成功,就是咱们村子的英雄,这笔赏金是该给的!”
“现在就分头去每一家筹钱,明天把布告贴在村里,也得送到别村去。”
众人纷纷同意,分头进行,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档事儿若是不解决,大家就都别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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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街小巷都贴出了公告,宣布只要猎得猛虎,悬赏一百两。
滕威一早就外出看诊,昨天受伤的人可不少,他的生意都快做不完了,不过他生性懒散,希望这种生意还是少点儿的好。
走到街角,滕威发现雅夫站在一张布告前,一脸专注却又迷惘。
“怎么样?看不懂吗?”滕威拍拍他的肩膀,“我来说明吧!上面写着,只要能捉到猛虎,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
雅夫点了头,表示了解,眼中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
“不过……”滕威眨眨眼睛,“就老夫对你粗浅的了解,我可否大胆的推测,你要的应该不是这一百两吧?”
雅夫被说中了心事,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冷静,点个头就要离去。
“到时一切包在我身上,我等着你扛猛虎回来啊!”滕威在他背后喊着,心想村里就快办喜事了,到时他应该讨个红包才对。
没错,就如同滕威所预料,雅夫这一路就是要上山去,为了替爹娘报仇,他本来就有心要猎虎,而现在村长又开出了悬赏启事……
接下来三天,悬赏的消息传到村外,果然吸引来不少高手,陆续有人前来挑战,可惜都锻羽而归,甚至负伤而死。
山上不时传来老虎的怒吼,吓得人心惶惶,日日夜夜都点着火把。
除了滕威大夫,没有人发现雅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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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朝阳依旧,鸟啼依然,雨音迷惘地看着窗外,为何这三天都没有人送花儿给她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送花儿的人就这样不来了吗?她该问谁、能问谁?唉!她摇摇头,或许那人只是厌倦了而已,然而,这五年来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走出闺房,雨音先到厨房帮娘做饭,听到厅前爹和姐夫们的谈话,自然又是关于猛虎伤人的事情。
“昨晚那头老虎叫得可大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魏士泽一想起那声大吼,还是心有余悸。
于政贵推测道:“不是有人伤了老虎,就是老虎伤了人。”
周百彦握着左肩上的伤口,还是隐隐发疼,“接连五、六个勇士都被打下山来,还有两个人死于非命,老天真是要考验我们吗?”
这时,苏珍珠端着茶水走出来,面色凝重的道:“依我看,都是那个石雅夫惹来的。”
“这话怎么说?”魏士泽可不大懂。
“他命中带克,把自己的爹娘克死了以后,现在还要克死我们全村的人呢!”苏珍珠对这些命相之说一直深信不疑。
周百彦正要开口反驳.雨音却先走出厨房说:“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雅夫哥哥救了很多人呢!”
苏珍珠却皱眉道:“不准叫他雅夫哥哥,只要跟他亲近就没好事。”
“老伴,你就少说几句,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只会让人心更加不安罢了!”周百彦苦口劝道。
“娘,你真是的!”雨音拉了拉母亲的手,“你老糊涂了!”
雨音的声音动听,即使骂人也一样好听,苏珍珠哼了一声,却笑道:“傻女儿,我是越老越聪明。”
“还说呢,都不明事理了!”雨音调皮的向她娘吐舌。
母女俩斗嘴之时,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众人都站起来往门口走,突然看见周淑媛边跑边喊:“爹、娘,快来看,老虎被打死了!”
二女儿周慈梅也奔了过来,“是雅夫猎着的,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呢!”
大伙儿心中又惊又喜,刚刚才提到猛虎和雅夫,没想到就是雅夫驯服了猛虎。
只见大街上挤满了人潮,不过都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带路的人是滕威大夫,后面是扛着老虎的雅夫,那老虎几乎有两个人那么大,雅夫却一路从山上扛到山下。
雅夫一身都是鲜红的,脸上几乎只看得到两个眼珠子,其他全都是污泥和血迹。
老虎背上中了数箭,还有一把刀子插在眼中,雅夫每走一步就是血流满地,那阵阵鲜血的味道让人不禁掩鼻。
雨音瞪大了双眼,和所有人一样,都为这一幕而感到震撼,她向来不敢见血,眼前这景象应该会让她昏倒的,然而雅夫那双奇特的眼眸,却又紧紧的吸引住她。
周百彦打开大门迎接这位打虎英雄,由衷开怀道:“雅夫,你真的办到了,你太了不起了!”
雅夫把老虎的尸体放在周家门口,像是一种证明、一种表达。
周百彦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雅夫不会说话,又道:“雅夫,我们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你现在可发财了!”
不料,雅夫却摇了摇头。
“你不要银子?那可是全村贡献出来的一大笔钱呢!”
面对周百彦诧异的表情,滕威出面代雅夫说明道:“我看雅夫并不想要钱,他可能想要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周百彦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钱更好的,不过他还是承诺道:“只要我办得到,就算你要村长的位子我也给你!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凭着我对你爹娘保证过的话,我一定替你作主。”
“村长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喔!”滕威笑了笑,转向雅夫道:“雅夫,你不会说话,你就指给我们看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鲜血继续流着,不只是老虎的血,还有雅夫身上的血,但此刻他觉得很好,因为他可以告诉所有的人,他石雅夫要的是什么。
他缓缓转移着视线,找到了目标,然后定住不动。
众人都随着他的行动而观望,当他举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大家也跟着看过去,赫然发现,那是周家的三小姐周雨音!
雨音傻傻的站在那儿,这个全身是血的巨人,这个沉默无言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要她!
“什么?你……你要我们家雨音?”苏珍珠第一个尖叫起来。
雅夫点了点头,算是答覆村长夫人的疑问。
“这……这怎么会?”周百彦立刻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滕威却主持公道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刚才你们都听到了,村长大人说只要他能作主的,就一定会给雅夫作主,所以事情就给这样定案了。石雅夫打死了老虎,准备娶雨音小姐作老婆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没想到剧情如此发展,村民看得高潮迭起、眼花撩乱,不过就在这时,雅夫露出了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微笑,便觉得眼前一片昏暗,随即昏了过去。
“砰!”巨人倒在老虎的尸体上,猛一眼看去,真不知谁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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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周家仍然灯火不熄。
“荒唐!荒唐!”苏珍珠不知骂了多少次,还是忿忿不平,“那个哑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根本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凭他也配得上我们家雨音吗?”
周百彦没有骂得那么凶,却也是老大不情愿的,“唉!打从雨音十二岁以来,不知有多少媒人上门来提亲过?早知道我们就早早把雨音嫁了。”
苏珍珠把满腔怨气出在夫君身上,“都是你不好,当年就不该收留他的,让他老早就把我们雨音挂在心上,今天你又夸口说他要什么都答应他,结果这下可好,他竟然要我们的心肝宝贝啊!”
一想到这儿,苏珍珠这个做娘的心都酸了起来,忍不住掉下串串泪珠。
“别哭了,你以为我就愿意吗?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指明要我们雨音啊!”周百彦早就被骂得臭头,却也是百般无奈。
为母则强,苏珍珠擦干眼泪,愤然道:“难道就这样误了女儿的一生吗?不行!我们非得想想办法不可。”
“还能有什么办法?话都说了,就像波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
苏珍珠可没那么容易认命,哼了一声说:“我们可以不收回这个承诺,但那小子可以改变他的心意啊!”
“怎么让他改变心意?我看他早就预谋很久了。”周百彦也是男人,他看得出雅夫那股要命的劲儿。
“反正他是个哑巴,凭咱们两人把死的说成活的,谅他也没办法回嘴!”苏珍珠打定了主意,压低声音对丈夫低诉。
同样一个夜里,躺在床上的雨音静静的听着爹娘吵架的声音,反复无法成眠。
这般终生大事自有爹娘作主,她不需要多说什么。
只是,她脑中不断浮现满身是血的雅夫,还有当他伸手指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湖像是一片平静,又像是阵阵涟漪,她也弄不憧自己该是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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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天才刚亮,鸟儿都还睡眼惺忪的,三井村的村长和村长夫人就匆匆出了门,他们的目标是村尾的石家。
自从石河清和杨如馨过世之后,大家都当这是间鬼屋,连小孩也不敢乱闯,而在雅夫重新建造之后,也没有其他人踏进过这间屋子一步。
夫妻俩安静的走在路上,两人此刻的心情都很复杂,说不出话来。
周百彦以最沉重的心情敲了门,等了一会儿却没人来应,他发现门没锁,就和夫人开了门走进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仔细一看,屋里除了一条延伸到卧房的血迹之外,这儿倒是干净整齐得很,算是相当宽敞结实的屋子。
昨天雅夫昏倒之后,耗费了四个男人的力气,才把他抬回家,经滕威大夫治疗过后。声称英雄也需要休息,才赶着大家离开。
而村长夫妇则是彻夜商讨对策,最后终于有所结论,他们绝不可因为一时失言,而断送女儿幸福,尤其还是他们最宠、最疼的么女,怎可嫁给一个哑巴丈夫呢?
他们这几年挑东拣西的,可不是为了拿女儿来当奖赏送人啊!
因此,他们带着一百两的银子前来探视“打虎英雄”,为的就是求雅夫不要只爱美人不爱钱。就算他们是说话不算话好了,爱女心切,谁还管什么承诺不承诺的!
床上的雅夫早就听到脚步声,只是他的伤势仍重,不便起身迎接。
周百彦一进房门,看见雅夫要下床,立刻上前劝道:“雅夫,你别多礼,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是啊!你为村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是要好好的休息。”苏珍珠是真心感谢他,但也是真心不想收他作女婿。
雅夫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表达疑问。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周百彦迟疑了起来。
“为了把这一百两银子交给你!”苏珍珠当机立断,立刻打开包裹,里面净是亮澄澄的银子。雅夫的反应却是睁大眼睛,用力的摇头。
周百彦咬了咬牙,狠心道:“雅夫,算是我们夫妻俩求你,收下这一百两银子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珍珠也恳求道:“我们雨音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适合作你的妻子,她连杀鸡宰鸭都不敢,更何况是作猎人的老婆呢!”
他们夫妻俩拿定了主意,算准了反正雅夫不能说话,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劈哩啪啦说下去就对了。
“你真的想娶老婆,我去别的村子帮你找,只要有这一百两银子,你要娶两三个老婆都没问题!”
“雨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你一定会后悔娶了她,我们给她找过多少门亲事,没有一次谈得拢的,你看看她有多难缠?”
“雅夫,你就看在我们曾收养你的份上,不要为难我们吧!”
说到最后,夫妻两人都跪下来磕头,如此的大礼雅天如何消受得起?但他们却又全不顾雅夫拼命的摇头,拳头还重重的敲在床上。
这时,一阵拍手声传来,还有呵呵的笑声不断,周百彦和苏珍珠猛一回头,发现站在那儿的是滕威大夫,这下可惨了,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真是出好戏,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太精采了?”滕威满意的点头,眼角瞄看到雅夫僵硬的表情,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有他滕威老大在,雅夫小弟就可以安了。
“滕大夫,拜托你帮帮我们的忙,劝劝雅夫吧!”苏珍珠疼女儿是疼到心头去了,不得已也只好低头。
周百彦也跟进道:“昨天真的是我一时失言,但我不想害了雨音这辈子。”
滕威叹口气,转了个话题,“百彦,你还记得吗?三十年前,我远行习医,把村长的位子交给你,当初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周百彦全身一愣,他没想到滕大夫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然而,他并没有忘记当年前辈的教诲,“那时你说,要我以仁爱之心治理本村,以重诺之义信服众人。”
“原来你还记得。”滕威的口气中有淡淡的讽刺。
“滕大夫,我们不是不想守信用,可是……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我们也是……”苏珍珠忍不住插嘴。
滕威却打断她的话,厉声道:“雅夫打死了老虎,全村人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要是没有他,今天雨音就算嫁给别人,也不一定能活得了多久!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就因为他是哑巴所以不能要求吗?倘若是别人来做这英雄,只怕你们夫妻俩早就答应了这要求吧!”
周百彦和苏珍珠一时哑口无言,在这一刻,他们扪心自问,他俩真的是太自私了。
滕威深吸几口气,继续说道:“百彦,从我回村里的这十多年来,我看你一向行事稳重、诚心待人,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好村长。当初你收留了五岁的雅夫,这十几年来,你应该最了解这孩子,你还信不过他的为人吗?”
“他……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周百彦无法否认。
苏珍珠还想多说什么,却在丈夫的示意之下闭嘴了。
“缘分难料,雨音和雅夫只要同心协力,也可以成就一个美满的家庭,你们又何必为儿孙太过烦恼?就我所看,雅夫会对雨音很好很疼的,你们应该还能相信我这老人的眼光吧?”
“那是当然。”周百彦对于滕威总是十分的敬重。
“百彦……”苏珍珠都快哭出来了。
滕威顺势说道:“那就好,可别让人家说闲话,说你们周家看雅夫无父无母,就欺负他不会说话,硬把他要的奖赏给剥夺了!就让我来当他的长辈,我来主持这门婚事,你们有什么意见就来找我,用不着对着一个无法回答的人说那么多。”
这话说得可真是很严厉,摆明了在指责他们夫妻俩欺负一个孤儿、一个哑巴、一个英雄,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周家多年经营的家风也就要随风而逝了。
“是!是!”周百彦诚惶诚恐,心想还好有滕大夫指点迷津,否则,他就要成为一个不仁不义之人了。
苏珍珠尽管万般无奈,但她也明白事理,这件事恐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送走了周家夫妇,滕威才转向雅夫道:“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
雅夫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这份恩情他将永记在心。
“又气又急又不能说话,一定很苦吧?”滕威走近一看,不禁笑道:“你还真倔强,把绷带都给撑破了!哈哈……”
雅夫脸红了,不过他的肤色太黑,也没有人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