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秋,你说的就是她?她真是个女人?」宫丽清问。
宫万秋迟疑了下,看著怀里男女皆宜的长相,沉声道:
「南京城居民口耳相传,聂拾儿公然喊她的兄长为舅子,放话要娶西门庭回去当老婆。若是断袖之癖,必然不会这麽明目张胆。」
宫丽清微微眯眼,注视著他怀里的西门庭。
「她有什麽好?」
聂拾儿又有什麽好?宫万秋心想,却知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
忽然间,他注意到附近人群渐散,而且散得极其不自然。远处滚滚黄沙,一直线地卷了过来。
黄沙之中像有个人在奔跑——
「是聂拾儿!」
「放开挺之!」跑得太快,脚步及时煞住,後头的方果生立刻撞上他的背。聂拾儿连动也没有动。
「你早就知道我们潜伏在此?」
「不知道。」聂拾儿嘿笑了两声,道:「人家是人怕出名猪怕肥,我是巴不得天下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大概不知道现下南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话题是我跟挺之吧?多亏街坊邻居,你一动手,我在千里外也能知道。」面色一正:「请你放开她!」
「聂拾儿,你宁愿选择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而瞧不起我吗?」宫丽清怒声道。
世上有一种人是根本有理说不通的。聂拾儿很感头痛,但依旧平静道:
「宫小姐,我跟你说过,我要的不是你,但绝不是瞧不起你。你压根追不上我的速度,你只想绑住我,即使你能与我并行,但,我对你仍是毫无感觉,就算有朝一日我瞧见你跟宫万秋共躺一床,我也只会看看就算,你懂吗?」大概是不懂了,不然也不会一路追上来。
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相貌好到可以处处有桃花,对牛弹琴真是命苦啊。
宫丽清问言,怒斥:「你把我跟万秋并提?」未觉身後男子的脸微沉。她使劲甩动鞭子,道:「宫家的宗旨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聂拾儿,我对你一咋真心,你竟然如此践踏,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你的功夫也不过是三却猫,我要毁掉你,轻而易举。」
「小姐何必动手?」宫万秋冷声道,让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罩著寒霜,双臂突然一松,怀里的西门庭立刻跌落。
黑影疾快一闪,方果生犹如灵巧的猿猴矮窜过去,及时抱住西门庭,叫道:
「毫发无伤。爷,您心爱的人毫发无伤,是不是可以放果生一条生路?」
聂拾儿暗地狠瞪他一眼。这小子,讨了功劳又故意恶整他,分明要宫丽清听见那句「心爱的人」,再起波涛。
「小姐,你也不必花力气教训这小子。」宫万秋平板地说:「当日他在宫府,受你百般注意时,我在他的三餐里下了慢性毒药。」
毒药?甫清醒的西门庭闻言,心里一惊。
方果生立刻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六少,不,六小姐,你也知坏人通常很长命,咱们十爷就是典型的长命人,他要早死,我甘愿将全部家当送给那个害死他的人。」暗暗称奇,宫万秋那一掌打在普通姑娘身上,必定要昏个好几天,西门庭倒像是没事人,立刻坐起。西门家的人,果然个个都能跟聂家人媲美啊。
「万秋,为什麽你要下毒?」
宫万秋撇过脸。
聂拾儿好心地说:「宫小姐,你的眼睛是看在哪儿呢?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麽作为,功夫又三脚猫,最多也不过是脸皮比宫兄好看点,但论真心,你在我眼里连粒沙子都不如,在他心里你却比皇帝老子还神圣。」
「住口,由得你胡言乱语!」宫万秋恼羞成怒。
聂拾儿摊了摊手,眼角瞄到西门庭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他展颜向她抛了个媚眼。
「万秋,你还没有说清楚,你对他下了什麽毒?」
宫万秋冷哼:「不过是老爷珍藏的毒药而已。被下药者,外表与一般人无异,唯一的徵兆是月复痛如绞,毒性在他体内积下数月方能真正生效,让他在风寒中死亡,连仵作也认不出他真正的死因。」
西门庭闻言,心骇莫名。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的确常跑茅厕啊,原来那时他早已中毒……她暗恼,心底有抹著急。
「把解药拿来!」宫丽清叫道。
「解药不在我身上。小姐,你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他抿唇,眸里一阵寒意。「此人家中有兄长高官,处处为难舅爷;在商场上也是宫家敌手,你执意要聂拾儿,只会让老爷为难。何况,你的性子我很了解,愈是得不到的,你愈想得到,得到之後又弃之不理、你对他,心头只有新鲜感,没有爱。」
聂拾儿用力点头,咕哝:「这人才真是了解你,偷偷注意你很久了啊。」
「住口!」长鞭一甩,划破了他娇贵的颊面。
他连动也没有动。
「聂拾儿,你当真不改变心意?」
「我的心里有人了。」
「就是她?」宫丽清眼角一看,看见西门庭坐在地上,长鞭一挥,鞭尾卷向西门庭。
「小心!」方果生可没那个胆去接鞭,连忙推开西门庭。所幸西门庭长年在外走动,没有功夫,但也练就眼明手快,见鞭打来,她连忙就地滚开。
滚开的同时,她看见黑影一闪,聂拾儿竟挡在她身前徒手抓住鞭尾。
「你真要护她了?」
「我不护著她,天底下还有谁值得我护呢?」顿觉两道炙热视线烧著他的背。
宫丽清冷笑:「好,我就看看凭你这个三脚猫功夫,能护她多久?你要能赢得了我,我从此不纠缠!」当日能把他抓回去,靠的正是自己的功夫。
「这可是你说的,宫小姐。君子一言既出?」聂拾儿一笑,松了长鞭。
「驷马难追!」宫丽清出招,两人立刻缠斗起来。
「小六,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人悄悄移到西门庭身後蹲下,小声地问。
她回头一看,低喊:
「三哥!」
「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哼,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现在不管走到哪儿,人人都抓著我问,聂家老十是不是真的要讨你当老婆?是要当老婆,还是要当相公?」想来就一肚子气。
西门庭苦笑,眼珠悄悄转向打斗中的两人。她不懂武功,但看起来拾儿似乎有点弱……
「满弱的。」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插入:「西门三爷,我瞧挺之姑娘无心回你,不如由我来代答。我家拾儿是男子,你家挺之是女孩,谁当相公,谁当老婆不是很清楚吗?」
西门义缓缓转过脸,看见宿世仇敌也很优闲地蹲在一旁。
「这不是聂四爷吗?你家弟弟在打架,快被人打死了,怎麽还不去帮忙?」
「西门三爷,难道你不知前几年我还躺在病床上,哪来的体力跟人打?大武。」聂四轻喊身边的护卫大武。「你看,谁会赢?」
连看都不必看也知道答案。「四爷,不是十爷。」
聂四叹了口气:「我记得你的徒弟是拾儿的师父,怎麽你的徒孙这麽三脚猫?」
「四爷,这纯是个人的根基好不好的问题,不关我的事。」大武密切注意场中央,忽然间聂拾儿被踢飞出来,整个人要跌到西门庭身上时,大武疾喊:「下头是西门六少!」
硬生生的,他在半空中翻了一圈,整个身子跌摊在她身边那个很不幸的西门义身上。
「好惨哪,我全身骨头快散了……」聂拾儿申吟。
「聂兄,你的脸受伤了。」她叫。
「我以後破相破定了,再也没法跟你比美了。」呜,真惨。
「十爷,需要我动手吗?」大武平静地问。
若说平日要贪懒,他一定跑第一,但此刻如果不亲自解决,只怕後祸不断——聂拾儿用力叹了口气,俐落地跃起身,双臂多处被鞭痕所伤。
他很哀怨地对上西门庭微恼的眸瞳,心里呐喊:快心疼吧!快心疼吧!快心疼吧!念久了就会成真,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刚成为他座右铭的名句。
「一点点而已。」她答。
「什麽?」聂拾儿见聂四跟大武撇开脸,仿佛很引以为耻,而西门义冷笑两声。
「你说出来了。」她的唇微勾,视线落在他颊上的鞭痕,血流不止。她站起来,以乾净袖尾小心拂去他的斑斑血迹,用疑似很平静的声音说:「我会心疼,但只有一点点而已。」
聂拾儿双目一亮,差点一鼓作气飞上天。看,他多容易满足啊!今日一点点,明天就溢出来了。
「聂拾儿!」宫丽清怒喊。
「我来啦!我来啦!」充满精力向前冲。
「……他一点也不像去送死。」反像是跟人挤市场,一马当先。西门义从没见过这种人。
「三哥,他人就是这样的,嘻皮笑脸,可是人品极好。」西门庭苦笑,专注地看他的身影在长鞭里穿梭,一不小心被打到,她的眼就微微缩了起来。
大武在旁观战,补充:
「十爷不是练武奇才,不过要卯起来,宫家小姐不见得是对手。」声音微微放软:「功夫高,不见得一定叫高手;真正的高手,是懂得去守护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十爷一向能闪就闪,不跟女子交手,这次恐怕是对方踩到他的禁地了。」
禁地——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西门庭。她苦笑:「我明白,我很明白的。」
聂拾儿不知打哪来的神力,竟不顾鞭子击中他的腰际,趁机擒拿住宫丽清的纤纤手腕,翻手一扳,毫不怜香惜玉地嘿笑:「认输了没?认输了没?再不认输,这只手以後只能拿碗筷了哦。」
「住手!」宫万秋一见此状,立刻要出手相助。
聂四点头,大武飞身出去,沉声道:
「公开比武,必有胜负,你要加入,就得承受後果。」
宫万秋一见他,暗叫不妙。
「胜负已分,宫家一定要守承诺才好。」聂四慢吞吞地站起,道:「这是我家十弟的事,自然由他自己来处理。但如今,他打赢了,宫家理应放手,他的脸也破相了,从此不再是一个翩翩郎君,拾儿已配不上宫小姐……不过……」视线落在宫万秋的脸上,放沉声音道:「我兄长身为五府都督兼封爵位,与皇上身边红人章大人、统帅雷大人等交好;我九弟在江湖上与新封江湖盟主闻人庄的庄主也有过命交情,宫兄,它日若有需要,我可以为宫家引见啊。」
明为客气,实为威胁,宫万秋不会听不懂。只是没有料到聂家人已暗自将宫家的一切换个熟透——
「放开我!」宫丽清硬声道。聂拾儿立刻放开她,跳离三步远。
「万秋,我们走!」她冷看聂拾儿一眼,咬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宫丽清不会不遵守。」只是没有料到聂拾儿竟能打伤自己。当日他被她所擒拿,他是根本问来无聊在玩她,还是基於不伤女子的原则?
「我知道。」聂拾儿笑嘻嘻:「不然我何必花力气跟你打?」
「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有那麽点信用。」顿了下:「我回去之後,会跟爹拿解药,如果我记得的话。」
「多谢宫小姐。」他笑著拱拳。一见宫丽清跟宫万秋离去,身子突然一软,很虚弱地倒在西门庭的怀里。「我……毒发了……」
她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抱住他,说道:「你等著,我三哥有医馆,我背你过去找大夫。」
「我怕来不及,刚才是我在硬撑……」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头很无力地的倒在她的胸前。「挺之,在我临死前,我想问你,你到底对我心动了没?」
「心动了!心动了!我对你早就心动了!」她顺口急答。
「真的?」他绽出虚弱的微笑:「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你却只对我心动?我常想……我喜欢你的程度远胜於你喜欢我,我好遗憾啊……」
「如果你给我时间,将来我一定超过你的。」
「空口无凭啊……咳咳,挺之,你愿不愿意公开表示?」
「公开表示?」
「比方当众对天发誓,即使你三哥再阻止,你也会跟我私奔,要不,你亲我一下,我一直念念不忘你身上的香气……咳咳……」
「……」西门庭一向冷静过人。方才被他中毒的事实给骇著,後来一听他毒发,一股恐惧立刻爬上心头。
她很清楚聂拾儿在她心里绝对占有很大的重量,但是,为什麽听著他的「遗言」,她开始冷静下来了?
因为……
「舅子,你愿不愿意看在我垂死的份上,答允我跟挺之比翼双双飞?」
「太假了。」西门义很乾脆地说。
西门庭闭上眼。是的,因为太假了。
「十爷,你的脸很红,眼睛很有神,而且你老装咳,那是受风寒,不是中毒。」大武很好心地提醒。
聂四叹口气:「挺之姑娘,家门不幸。以後这兄弟就交给你负责了。」
「喂喂,我中毒是事实啊……」
「昨天你才告诉我,你上个月找老六去了。」聂四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我还以为你找老六去叙旧,原来找他去解毒了。」
聂拾儿闻言,乾笑地偷觑西门庭。「我健忘、健忘。」他身子一向好,哪有猛拉肚子的可能?当他在近一个月内拉了二十次左右,他就知道有问题了。
跟挺之分手,最重要就是去找六哥,看看自己是不是中了毒。他只是想,有毒解毒,没毒保身嘛,这也不行?
「挺之,我不是有心耍你啊。」他很赖皮地翻抱住她的大腿。「我是要做戏给舅子看嘛,我怕他太狠,真的拆散咱们,那我一定出家当和问。」
「那你去当和尚吧。」西门义嗤道:「休想我把小六送到聂家去。」刻意不看西门庭,他怕会心软。
「西门三爷,话可不是这麽说。」聂四温和道:「咱们之间应该早就消弭仇恨了。大武过来,让三爷看看当日你为笑大爷所受的伤。」
「是。」大武掀起外衣,露出腰间那道疤。
「这伤让大武有好几天都无法起身。想想,若是笑大爷承受了,势必也跟大武一样,非躺个好几天不可。」
西门义闻言咬牙,心知他说得的确没错。西门家确实欠了一份人情……
很不情愿地瞪著聂拾儿,最後有点放软: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舅子!」聂拾儿很热情地叫道。
「如果你愿意帮我整垮聂本信局的话。」
「啊?」
「要娶小六,就要有是西门家人的决心,而西门家在生意上是不择手段的。就这麽个简单的办法,你何时整垮聂本信局,就何时娶小六。」
「没问题!」聂拾儿毫不顾手足情份,忙拍著胸脯保证。
聂四叹了口气,摇摇头。
「还有,我一直很想知道……」
「舅子尽管问,妹婿一定极尽所能的答。」聂拾儿眉开眼笑。
「那日,聂四说你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很想知道啊。虽说探人隐私是不对的,但是,我得确保你没有任何的隐疾。」
聂拾儿张口欲言,又摇摇头。
「这简单。」聂四直接问西门庭道:「挺之姑娘,请问你心仪何人?」
话题突然转开,让众人一脸莫名。
聂拾儿捂著脸惨叫,埋进她的肩窝。
「聂拾儿。」她很爽快答道。
「聂什麽?」
「……」她唇畔勾笑,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拍了拍拾儿的肩,用很轻的声音,只让聂四与西门义听见:「聂洵美。」
聂四微笑:
「一个小小的『美』字他也要计较二十来年。挺之姑娘,在拾儿把本名告诉你时,就是他认定你是他妻子的时候了。以後,你很辛苦了。」
西门庭闻言,露出很有兴趣的笑颜来。
「我知道。」
尾声
南京城。
东西信局——
「来哟,俊男让你等著看,美女就……两家都没有,所以来东西信局最值得!寄信送货便宜又保险,不像隔壁那家聂本信局,看看,他们的马又老又驼,一天走不了几里路,咦,这位仁兄,我过来接你,麻烦你到咱们信局去寄信嘛!」衣色很明亮的青年活蹦乱跳地跳到聂本信局,当著已经很麻木的夥计面前,亲自把客人拉进东西信局。
「客人一只,奉茶!咦咦,又有人跑错家了——」绕过门多麻烦,这次索性翻过墙,直接挡住寄货的客人。「请往左走,聂本信局暂停一天。」
「……十爷,我是这儿的员工。」那人道。
「啧,早说嘛。」聂拾儿模模戴著金环的耳朵,挥了挥手。「你去做事吧。」
「十爷,好歹你也是聂家人,没必要为西门家拉客吧。」身为聂家之仆,他实在感到很丢脸。
「你懂什麽?我这是有预谋的。」
「预谋?」南京城里,还有谁不知他投靠了西门家?
「我是为了化解两家的仇恨!」聂拾儿理直气壮地说。
化解?不如说是聂本信局倒闭了,十爷就有美人抱了吧?
「等等,等等,聂本信局快倒了,不保险,客人请跟我来。」聂拾儿很巧妙地阻挡客人进来,直接引路带往东西信局。一看西门笑在跟他的挺之说话,立刻跳上前。
「大舅子,你闲来无事逛信局啊,要不要我带你走走啊?」哼,帮凶!
西门笑微微一笑,道:「妹婿,我只是来找小六说几句话。」
「妹婿……」聂拾儿心花怒放,笑嘻嘻道:「大舅子,西门家里我看你最顺眼,不知道你有什麽贵事呢?」
西门笑见他嘻皮笑脸,与小六的个性真是南辕北彻。他摇摇头:「让小六跟你提吧,我还得回府呢。」
「哦哦,挺之,莫非是舅子发现我们深夜幽会?」
西门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很期待让他发现?」
「唔……」要真说出肯定的答案,他怕会没好下场。
「三哥最近不来信局,我呢,要去送信了。」
聂拾儿看向马匹。「去送信,用著了这麽大的包袱吗?」
「你要一块来吗?大哥说,是有人托信送往松竹书院,不希望咱们转信,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
他立刻举手。「我去我去!」两、三个月跟她独处啊……糟,口水快流出来了。「等等,松竹书院很耳熟啊……这不是八哥讲学的地方吗?莫非……」啊啊,四哥,你是好人哪,真的太好太好了!
她见状,笑道:
「请不要胡思乱想,聂兄,你四哥只是不希望聂本信局就此倒闭,想把你差开罢了。」
「为了兄弟的幸福,倒一间信局算什麽?」他脑袋转啊转的,月兑口:「回程时,不如顺便去你提过的小镇。」最好就此拐她私奔,不再回南京城。
「我提过?」
「是啊,不就是在你的信里提到满山满谷的野姜花,以天为被,以野姜花为床,我们就在上头……」见到她一脸兴味,他连忙住口。
「我记得,这好像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提到的。」
「喔,是吗?」聂拾儿哼声笑:「我就说,挺之,你的信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嘛。对了,我去拿几件衣物,马上出发,免得教西门义给发现,我的美梦就碎了。」语毕,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里,完全当做没事样。
她目送,然後失笑:
「原来赵兄说得没有错,他真的会害臊呢。」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就是聂拾儿啊。
《全书完》